陳觀雨陳老頭的心情相當不錯,雖然家里被人翻了個底朝上,但是床底下另有洞天,密室里仍然原封不動,對方即使發(fā)現(xiàn)了入口也進不來,再次證明了本門領先于時代的工程技術。
看著他洋洋自得的樣子,丁寶很想提醒他這年頭還有鉆機和zha藥的存在。
只是密室里過于簡陋了些,陳老頭獨踞唯一的一把椅子,另兩人沒有辦法,只好分坐在榻的兩頭大眼瞪小眼。
剛才在上面,雖然女郎只是淡淡地說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還反問一句“不是你散布消息,說是要找我們嗎?”但是陳老頭已經(jīng)確信,她的確就是聞訊趕來的那個家族中的一員。
因為女郎板起臉來的神態(tài),實在像極了自己所認識的那家人。那個家族的人板起臉時,都帶著那么一種天老子第二我第一的傲氣。
故人之后找上門來,表明自己的這番辛苦奔波總算沒有白費,難免有點收獲勝利果實的感覺,所以陳老頭對眼前兩個年輕人之間仍然充斥的濃濃火yao味視而不見。
從機場回來之后發(fā)覺家里變了樣,給丁寶家里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便急火火地連門都忘了鎖就跑去他家看看情況,去了之后卻發(fā)現(xiàn)那里大門緊閉生息全無,只好悻悻而返。誰知一到自家院子門口,就發(fā)覺院里面好生熱鬧。
剛將腦袋從門里探進去,便有幸目睹了丁寶將人拋飛的精彩場面,隨后丁寶有些愣愣出神,竟然沒有發(fā)覺院子里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個人。等到丁寶沖到房門口的時候,陳老頭也滿懷著激動地心情躡手躡腳跟在后面,等待目睹接下來的精彩肉搏戰(zhàn),不料還是過早地暴露了自己。想起剛才自己看到的震撼場面,陳老頭反而有點火上澆油、雪中送冰的沖動,
不過,眼下還是正事要緊。
在兩個小輩面前,陳老頭毫不客氣地倚老賣老,伸出雙手輕輕揮動,似乎要把大家胸口的怒火給順下去:“好啦,好啦,都是自己人,剛才只是一場誤會而已。現(xiàn)在大家是一個戰(zhàn)壕里的戰(zhàn)友,一根繩上的螞蚱,以后要密切配合,就不要為剛才那點小事再生氣啦……小寶,快快,還不快給人家方小姐賠禮道歉!”說著沖丁寶擠擠眼睛,言下之意,你這臭小子占了大便宜,還不趕緊撫慰一下人家受傷的脆弱心靈。
方凝黛眉一豎,氣呼呼瞪著老頭:“誰跟那笨頭笨腦、粗手粗腳的小蟊賊是戰(zhàn)友?”說罷沒好氣地給老頭一個白眼,心里暗暗有點后悔,當初干嘛從爺爺手里搶過這個任務?!看眼前這個老頭一臉賊笑,一點都沒有長者風范,跟自己旁邊那個混球一樣,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那邊丁寶也在惡狠狠瞪著這個可恨的糟老頭子,要是他出去的時候把門鎖好,自己又怎么會悶頭悶腦撞進來,然后莫名其妙被人當成蟊賊痛打一頓,稀里糊涂打成一團?但是眼下這笨賊卻沒有想起,陳老頭這不鎖門的習慣,比自己鎖門不帶鑰匙的習慣還要歷史悠久。
于是,在方凝說話的時候,丁寶也憤憤地沖著陳老頭揮拳頭:“我才不要跟這么個莽撞女人在一根繩上?!眲偛虐さ媚菐紫碌浆F(xiàn)在還有點心有余悸,縱使對方美若天仙,但是發(fā)起瘋來手腳齊飛,爪掌并至,一想到那狠辣的拳腳功夫以及所蘊的如山勁道,就讓人有點不寒而栗。飽眼福雖然重要,但又怎能比得上自己的小命金貴?
二人同時扭頭怒目而視:
“誰是小蟊賊?!”
“你說誰莽撞?!”
齊齊冷哼一聲,二人扭過頭去,都是一副不屑一顧的傲然神色。
陳老頭頭大如斗。
只得干笑幾聲,先跟人套套交情再說:“方小……呵,阿凝啊……”
方凝聽得一陣心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家里近況可好?枕月老弟現(xiàn)在怎樣?想來我與他已有四十多年沒見面了……”
對方問及家中長輩,方凝當然不能不理不睬,轉過身來還是得乖乖回答:“家里一切都很好啊,我爺爺更是龍馬精神……”
陳老頭喜道:“你是乘風那娃娃的女兒吧?當年我到你家的時候,他還是個整天往袖子上擦鼻涕的娃娃,想不到一轉眼女兒都這么大了!”
見這老頭將老爹形容得這么不堪,方凝沒好氣地賞他個白眼,無奈地點點頭。
眼珠一轉,突然笑靨如花,輕拍玉掌,眼神怪異地盯著陳老頭,語氣輕柔地說道:“對啦……來的時候,有人讓我問您,‘這些年都死到哪里去了?’”
陳老頭頓時臉色大變。
變得面紅耳赤,顯得尷尬窘迫,雙手好像突然沒有地方放置。
丁寶好奇地看看他,以前從未見陳老頭這般受窘過,一直以為他臉皮厚如墻、紅色從不漲的。
跟方凝對視一眼,兩人好像突然沒了敵意,會心地竊笑。
有時候,把痛苦轉嫁一下是頗令人愉快的,也有助于緩和另一方的緊張氣氛。
方凝想起眼前這個老頭就是傳說中的情場逃兵,心里頓時涌起要為姑婆討回公道的豪情壯志;丁寶察覺到這里面大有故事可挖,更樂見陳老頭這般尷尬窘迫的模樣,也不禁興起了狗仔隊般尋幽探秘的熱情。二人交換個眼色,竟然有了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當下方凝正面進攻,丁寶旁敲側擊,居然配合得相當默契。
方凝笑意盈盈話藏機鋒:“您趕緊向我介紹一下情況,我也好把您的回答傳回去……難道……您老人家忘了還有其他故人?”
丁寶眼珠亂轉一臉訝然:“老陳頭,你的記性好像不差呀?”
陳老頭郁悶。
自己這趟出遠門去找人家,本來也是硬著頭皮勉強上陣,雖然沒找到的時候心中有些失望,但是也不免暗暗松了口氣,終于不用直接面對那家人和那個人。
沒想到人家隨便派個小丫頭出來,就一樣把自己制的沒脾氣??珊薅氝@混小子也跳出來落井下石。
姜是老的辣,臉皮厚就是有好處,陳老頭開朗地捋須打哈哈:“沒忘沒忘,老朋友怎么能忘?看你們說的,難道我老人家就記性那么差?念及老友心中激動萬分哪……呵呵……舊情改天慢慢再敘,眼下正事要緊,來來,趕緊商量一下……哈……小寶,你先向阿凝介紹一下情況,也把我不在的這幾天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說一下!”
方凝瞪他一眼,心里恨恨念道:“糟老頭,慢慢收拾你?!?p> 丁寶饒有興致地盯著他:“老狐貍,我不急,哈哈,一點點刨出你的丑事兒?!?p> ……
“什么?梅九姑已經(jīng)死了?”林老頭霍地站起身來,自己這邊雖然已經(jīng)查到梅葆生到了BJ,但是沒有查到梅九姑的行蹤,更沒有收到關于她已經(jīng)死亡的任何消息。像這種發(fā)生在賓館里的突然死亡事件,怎么竟能隱瞞得這么嚴實?里面一定有問題,難道,警方里面也有對方安插的人手?林老頭悚然而驚,嘴里喃喃念叨:“龍都賓館,龍都賓館……”
“豐泰和香宜小丫頭呢?”楊老頭聽留在賓館里的九處人手說,兩個小家伙都已經(jīng)被送到林老頭這里來了,自己進門之后卻沒有看到二人的蹤影,此刻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
林老頭定定神,答道:“你到這里的時候,他們剛剛出去。香宜這丫頭吵著要去丁寶家里看看,豐泰也一定要跟去。老哥不要擔心,我已經(jīng)派人跟在他們身邊?!?p> 點點頭,楊老頭呵呵一笑,捋著胡須老眼微瞇:“丁寶家?這丫頭……”
……
九處的那個清瘦中年人在樓下剛把汽車停好,坐在后面的楊香宜已經(jīng)打開門跳了下去,楊豐泰也跟著下了車,中年人正想開門隨著下來,楊香宜卻朝他揮手叫道:“羅叔叔,您忙了一晚上,就不要跟我們上去了,您在這里歇會兒吧,我們倆上去只是隨便看看就行了?!?p> 羅叔叔抬頭看看丁寶房間的窗戶,楊七出事后,他帶人來過這里察看,所以知道丁寶住處的位置。想來大白天的,上面應該沒有什么危險,自己守在樓下反而能更便于觀察附近的動靜。于是點頭答應,看著楊香宜拉著楊豐泰的手往樓上跑。
爬了幾層樓,剛站到丁寶家門口,楊香宜就驚奇地“咦”了一聲:房門虛掩,開了一條縫,屋里面也隱隱傳來動靜,好像有人在。自己一出口,就聽到里面聲音倏止。
跟楊豐泰對視一眼,楊豐泰悶聲悶氣說聲“我來”,便把楊香宜擋在自己魁梧的身體后面,一把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
楊香宜從堂哥身后探頭看去,卻見到屋里正有一個穿牛仔褲的帥哥,站在滿地的雜物中愣愣地看著自己二人,手里還抓著本封面花哨的雜志。
楊豐泰瞪著眼前的帥哥,直覺告訴他,這是個危險的家伙。
因為這家伙的眼神不對,好像正死死盯著自己身后的堂妹,而且,這家伙怎么嘴巴越張越大?
鼻子里哼一聲,楊豐泰頭也不回地問小妹:“是他嗎?”
楊香宜搖搖頭,嘴里說聲“不是”,心里覺得眼前這人的表情怎么有點眼熟?好像……在丁寶臉上也見到過。
耳邊卻聽到堂哥悶聲悶氣叫道:“不是???”
“……那就是賊嘍?”
大拳頭一揮,楊豐泰已經(jīng)像頭蠻牛似地沖了上去,迫不及待地見義勇為學雷鋒,嘴里吼道: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