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黑暗的森林,不僅為人們帶來溫暖,同時也帶來了毀滅。
這一刻,人類體表的水分成了最好的助燃劑,愈燃愈烈的火焰瞬間蔓延開來,將整個森林吞沒。
說來奇怪的是,那些外表青翠的巨型狗尾草沒有一根被點燃,它們體表就像是涂抹了一層阻燃劑一樣,無情的火焰根本沒能傷到它們分毫。
來自上古的植物誕生于環(huán)境更惡劣的蠻荒時期,那時星球磁場混亂,活火山如林,遍地是炙熱的巖漿,但在如此嚴苛環(huán)境下誕生出的生物怎能普通?
一個小時后,一道渾身漆黑的身影踉蹌從橘色的火林中狼狽竄出,剛出了森林,他就跪趴在地上,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他不懼怕火焰,不代表他不需要氧氣,而且他身上的黑色并不是黑暗的夜晚為他鍍上了的黑膜,而是完全被火焰熏至焦黑的顏色。
半響,他的身體才緩過來,驚恐的看了眼身后,右手撐在膝關(guān)節(jié)上艱難起身,隨后步伐踉蹌的往回走去。
“今夜注定是個難忘的夜晚啊。”
王耀祖靠在椅子上,翻看著隨手從書店里拿來的書籍,這是一本菜譜,上面圖文并茂,非常詳細的記錄了烹飪的技巧和要點,就是內(nèi)容不多。
可即使如此,他也看的津津有味。
渾身濕噠噠的白棋偉突然推門而入,沒有人覺得這個動作顯得唐突不禮貌,因為他們彼此都非常清楚,哪怕世界一片漆黑,王耀祖也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點點滴滴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所以,白棋偉自然將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全部省掉了。
“為什么要收集導(dǎo)彈?你準備發(fā)動戰(zhàn)爭嗎?不聯(lián)合作戰(zhàn)了?”白棋偉坐在小木桌旁,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口。
“是啊,我準備主動出擊,根據(jù)這兩國的態(tài)度來看,他們不會坦誠合作的,磨磨蹭蹭繼續(xù)打太極的話,又不知道要拖多久。他們不干,我們來干,因為就算表面聯(lián)合,口不對心,說不定到時還要防備身后?!?p> 白棋偉沉默了一下,目前他們連敵人是誰在哪都不知道,更重要的是,如果幕后敵人有能力讓整個星球退化,那科技已經(jīng)先進到了何種地步?單靠人類的導(dǎo)彈能夠?qū)R造成危害嗎?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問道:“是不是突然發(fā)生了什么變故?你察覺到了什么?”
“恩。重力開始變化了,分子大量被電解導(dǎo)致星球的質(zhì)量在減輕,直徑在擴大,星球已經(jīng)進入解離的過程了。我粗略估算了一下,這個星球已經(jīng)只剩下不到七個月的生命了,而在三個月后,藍星地表的環(huán)境就不適合一切生物生存,人類只能依靠太空艙活著。
六個月后,我們可以直接考慮登上宇宙飛船,尋求新的家園,但問題是,在那種環(huán)境下,火箭已經(jīng)很難發(fā)射了。
而且哪怕現(xiàn)在滅掉敵人,停止它們對星球的破壞,它們對藍星的傷害已經(jīng)是不可逆的了,只能靠時間來慢慢治愈。拖得越久,星球地表的環(huán)境越差,嚴格來說,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后,這個星球就會變的破爛不堪。不再是顆綠色星球了?!?p> 白棋偉先是一驚,隨后很快平復(fù)下來。
這么嚴重嗎?那這么看來,危機已經(jīng)迫在眉睫了。
“你說你應(yīng)該是目前星球上最強的個體,那你有把握對付他們嗎?”
王耀祖搖搖頭,“我并不是無所不能、無窮無盡的,一旦敵人的科技水平比我領(lǐng)先,跨越了一個宇宙文明等級,那就不是能量的級數(shù)都能填補的差距。同時,是這個星球塑造了人類,一旦星球的環(huán)境惡化,我們也會隨之毀滅,我們的人類的生命和藍星的生命是息息相關(guān)的。
家就是家,即使在家中的角落已經(jīng)滿是蛀蟲、蟑螂,可它依舊是我們擋風(fēng)遮雨、休息睡眠,創(chuàng)造奇跡的地方。所以,是時候回報她了?!?p> 白棋偉緊握的雙拳放于雙膝之上,他微微抬起下巴問:“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
“問?!?p> “你明明有心幫助人類,幫助國家,幫助這個星球,說明你早就有出山幫我們的打算,那為什么我第一次去請你的時候,你卻拒絕了我,只是為了給我一個難堪嗎?”他沒有絲毫憤怒的情緒,只是像朋友閑聊一樣好奇的問道。
王耀祖笑了,“對啊,還能是什么呢?當(dāng)然是小小報復(fù)你一下,我是人,又不是神,活在同類的世界,對美好的生活充滿探知和欲望不好嗎?
彌補小時候的遺憾,讓大人物吃吃癟;讓老人家親自來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等等等等,把小時候?qū)崿F(xiàn)的夢想和遺憾一次性統(tǒng)統(tǒng)實現(xiàn)不好嗎?”
白棋偉也無奈一笑,搖了搖頭,“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p> 王耀祖也回以無奈,至于兩人心中到底如何想的,或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
第二天,漢斯局長早上不到八點就急急趕到了軍區(qū),主動要求交換處理‘混亂磁場’的信息和技術(shù),他們愿意付出一切代價。
漢斯局長此刻依舊驚魂未定,一副神色匆匆的樣子,他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返回奧麥瑞肯。
沒有軍隊和武力的威懾,漢斯覺得非常沒有安全感,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但是,他不能空手而歸,同時還損失了一支強大的艦隊,否則他的政敵不介意借機弄死他。
只要能得到處理‘混亂磁場’的技術(shù),艦隊的損失他完全可以說成是與紫琥國光榮戰(zhàn)斗后,造成的犧牲所致,而不是想要在夜間發(fā)動偷襲的時候被海洋生物無緣無故的攻擊,差點全軍覆沒。
就在漢斯以為白棋偉會獅子大開口,索要利益的時候,他只是淡淡的說道:“哦,好啊,我需要一套資料,希望你能提供給我?!?p> “資料?”
漢斯在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名詞,比如超導(dǎo)材料、基因技術(shù)、電磁技術(shù)、可控核聚變等等.....
以他的權(quán)力倒是可以弄到這些技術(shù),但是這些超前技術(shù)根本不是一兩張紙能夠概括的了的,沒有樣品和幾年的投入研究,甚至根本連真?zhèn)味艰b定不了。
以紫琥過目前的科研環(huán)境,他默默看了眼簡陋的臨時軍區(qū),只能在心里說一句呵呵。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想要這些東西,那就把實驗里的廢舊公式和圖紙交給他們就行了,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等他們培養(yǎng)夠相應(yīng)的人才,驗證了資料的真?zhèn)危且彩呛脦啄曛蟮氖虑榱恕?p> 白棋偉仿佛沒有看到漢斯靈活閃動的眼球,他緩緩說道:“漢斯局長,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腳下的星球已經(jīng)快要碎了,她目前正處于一個崩解的邊緣,真正的末日距離我們不遠了,誰也沒有退路。
我們不要任何科技技術(shù)或任何利益,我要那個散發(fā)電離輻射怪物的坐標和移動軌跡,你們不想出力,那么我們來。這對你們來說不是什么非常為難的條件吧。”
白棋偉用冷峻的表情嚴肅的敘說著擺在眼前的事實。
漢斯一愣,耳下的皮膚微微抽動了一下,陷入沉默。
幾分鐘后,漢斯抬頭問道:“根據(jù)你們的計算,藍星還有多久?!?p> “七個月?!?p> “是嗎?”漢斯咧嘴一笑,略帶狼狽的油膩臉龐緩緩舒展開,略顯慈祥的說道:“和我們的計算差不多,我們國家的政客已經(jīng)打造好最先進的航天飛機,攜帶‘希望’的種子,飛向新的未來?!?p> 白棋偉點點頭,“意料之中。”
“好,給我一套設(shè)備,我會聯(lián)絡(luò)我國內(nèi)的手下,讓他們將那些數(shù)據(jù)整理出來,盡快的發(fā)過來。”
白棋偉點點頭,撩起帳篷的門簾,正要先行離開,卻又被漢斯叫住了。
“所以,去年在我們國內(nèi)搗亂的那個人,是你們國家的特工嗎?”
白棋偉停住腳步回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是我們國家的人,但也只是一個自私的普通人。”
“可他的能力已經(jīng)接近造物者了,難道他也沒有把握解決星球的危機嗎?”
“我們誕生于藍星上,有個共同的母親。我們的指揮和能力都來源于母親,我們就像孩子。只要我們還是人類,就無法脫離母親成為神明,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懂了嗎?”
留下眉頭緊鎖的漢斯,白棋偉離開了帳篷。
臨近中午,他見到了白喔國的軍官,對于對方的突然示弱,完全在意料之中,不過對方的談判意愿依舊不大。
白棋偉也沒有為難他們,對他們提了相同的條件。
這讓白喔國的軍官感到非常意外,和昨天紫琥國強硬的態(tài)度相比,這些資料的保密性幾乎為零,沒有什么價值。
柏諾上校直接聯(lián)系了國內(nèi),經(jīng)過國內(nèi)要員短時間的商討,同意了這個請求。
到下午三點,這些資料就復(fù)印了多份,其中一份擺放在了王耀祖帳篷內(nèi)的小桌上。
兩份簡易的地圖上標注了幾十紅色的小點,組成了一條規(guī)則的弧線。
每個小點旁邊都用極小的文字注明了觀測時間和地理坐標,雖然只有白喔國和奧麥瑞肯國境內(nèi)的一部分坐標,沒法連起來,但是對與王耀祖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白棋偉進入帳篷內(nèi),直接問道:“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有?!?p> 王耀祖一揮手,兩張地圖飄起在空中自行裁剪,緊接著兩張裁剪好的橢圓地圖裹成一個球形,像固定在轉(zhuǎn)軸上的地球儀一樣緩緩旋轉(zhuǎn)。
只見,東西半球上,位于白喔國和奧麥瑞肯境內(nèi)的標注點在白色的地圖上非常醒目。
王耀祖拿起桌上的筆將所有點連成了一條線,連線的弧度正好穿越了南北極,形成藍星的周長。
白棋偉頓時恍然,“東經(jīng)109°與西經(jīng)71°,這就是那東西前進的路線,根據(jù)實驗室給出的數(shù)據(jù),如果按照這些日期來計算它移動的平均速度,如無意外的話,它目前所在的位置應(yīng)該是這里。”
白棋偉粗糙的手指落在紙殼地球儀上,手指落下的位置,正是南極大陸——‘威爾克斯地’。
“嗯?!蓖跻纥c了點頭,他也是這么想的。
那頭巨型的機器沿著東經(jīng)109°西經(jīng)71°這條經(jīng)線繞行全球,它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以最快的方式、最小的代價‘切割’藍星,將星球毀滅。
它的計劃實施的很成功,留給藍星人的時間不多了。
“所以,你準備什么時候動身?”
“明天吧。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一個月后,隨著星球環(huán)境加速惡化,人類想要反擊都會成為一種奢侈的行為,留給人類的時間不多了?!?p> “好,明早,會有一艘整裝待發(fā)的艦隊靜候于海上。”白棋偉神情無比嚴肅的說道。
此行,可能是一去不復(fù)返的戰(zhàn)斗,但他們選擇做出勇敢的抗爭。
......
與此同時,柏諾上校與隨行的二十多名技術(shù)人員和士兵乘坐越野車跟隨著紫琥國的裝甲車緩緩前進。
在他們后面是漢斯局長與他同行的技術(shù)人員,但如今僅剩下不足十人。
他們行進的方向是正北偏東,路面是崎嶇不平的亂石丘陵,坑坑洼洼,充滿了顛簸。
車上,柏諾上校問向身旁光頭光腦、帶著兜帽的士兵道:“你們昨晚走的就是這個方向?”
“是......是?!笔勘鴾喩眍澚艘幌?,聲音中滿是無盡的恐懼。
他一閉眼,眼前就是充滿刺眼的橘色火光,無情的吞噬了戰(zhàn)友的生命,只有他體質(zhì)特殊,沒有被無盡的火焰燒死,僥幸逃出生天。
柏諾上校眼睛一瞇,所以說,紫琥國對抗‘憤怒磁場’的秘密就在那里,只不過那些人猜到了他們會夜探,所以在林中布下陷阱,就等著他們跳進去。
這么一想,讓柏諾上校尤為憤怒,狡猾的紫琥國人!
很快,車隊就來到了高聳碧綠的森林面前,一顆顆粗壯翠綠的樹干在陽光的照耀下如同連接天地的混沌之樹,高聳入云,直逼天際,令人神往崇拜。
綠色和黑褐色的土地在顏色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一個代表著死亡,一個代表著新生。
車輛一輛輛陸續(xù)停下,來自三國的士兵們紛紛下車,柏諾上校身旁的士兵當(dāng)看到翠綠的樹干時,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柏諾上校冷臉看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沒進入森林多久,走在前方的軍官就停下腳步,笑著介紹道:“到了,這就是阻止磁場擴散的秘密,同時,也是修復(fù)藍星惡劣環(huán)境的最好技術(shù)?!?p> 漢斯愣了,迷茫的看了看四周,除了一顆顆翠綠的樹木縱橫交錯編織成了這片黑暗的森林之外,什么都沒有。他們什么意思,難道紫琥國準備出爾反爾嗎?
但柏諾上校被這話氣樂了,他忍不住憤怒道:“胡說!你們根本就是在耍我們,難道你要告訴我,就是這些破樹阻止了磁場的擴散?”
那軍官聞言頓時瞪大眼睛,撅起嘴巴,贊同的點點頭:“聰明?!?p> 見他這幅模樣,柏諾上校差點被氣死,可是,他們又不敢明著在這里動手,因為昨晚就領(lǐng)教過了紫琥國人的陰險和恐怖,他沒有沖動到送死的地步。
“胡說!”
年輕軍官搖搖頭,“我沒有胡說,我們已經(jīng)充分顯示了自己的誠意,你身邊不是有技術(shù)人員嗎?可以自己動手驗證啊,隨便轉(zhuǎn),哪怕繼續(xù)深入都行,當(dāng)然,這片安全的狗尾草森林大概有十一公里,你們最好不要離開這里哦,因為前方的區(qū)域更加危險,那里有吃人的花,它可是餓了好久呢?!?p> 說完,年輕軍官一打手勢,帶著手下的兩個士兵準備離開這里,仿佛真的不怕白喔國和奧麥瑞肯的技術(shù)人員發(fā)現(xiàn)什么軍事機密。
臨走前他身形頓了一下,扭頭說道:“對了,記得午夜前離開森林哦,否則,夜晚的森林是很危險的,對吧?柏諾上校,我想你也很清楚?!?p> 柏諾上校此刻一臉深沉,心中又驚又疑,思考這個年輕軍官到底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相。
而他真的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緩緩離開了,甚至他通過眼神示意手下士兵偷偷查看一下熱成像儀,看對方是不是躲在了暗處。
可手下士兵只是沖他搖搖頭,表示對方確實離開了。
難道阻止磁場的技術(shù)真的就是這些大樹?否則,他們怎么敢如此放心的離開,不怕他們探測到真正的秘密嗎?
除非.....所謂阻止磁場的的秘密就是這些翠綠的精靈.......
聯(lián)想起年輕軍官臨走時似笑非笑的表情,柏諾上校臉色異常難看。
原來緩解危機的答案并不復(fù)雜,只是通過這種方式得知,著實讓人感覺難堪。
戒條
看到‘天花’再現(xiàn)的新聞,不寫全球聯(lián)合了,所以轉(zhuǎn)折有些生硬。 畢竟有些國家壓根就不盼著星球和人類未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