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晴空萬里,這原本是個出門踏青,賞花游園的好日子!
不過,此時此刻,整個昆侖山上空覆蓋著濃濃的煙塵,空氣里更是彌漫著一股股壓抑的殺氣:
令人窒息!
黎亦龍風(fēng)度翩翩,談笑而來,徐徐走上太離宮前的石階,拍手笑道,
“沈掌門,你這出離間計使得精彩呀!區(qū)區(qū)一點金銀,就把我風(fēng)云堂這么多年苦心召集的高手都盡數(shù)瓦解了,在下實在佩服!”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沈星海大袖一揮,冷哼一聲,說道,
“你風(fēng)云堂既然是以金銀來籠絡(luò)人心,那么早晚有一天,這些人必定也會因為更多的錢財棄你而去,這是注定之事……”
“是啊,錢財是一柄雙刃劍!”
黎亦龍一臉感慨,沉吟著說,
“為了錢財,他們曾經(jīng)爭先恐后加盟我風(fēng)云堂,今日,同樣也是為了錢財,這些人今又無情地棄我而去!”
他苦笑一聲,回頭看了看無常真人等一眾高手,沉聲說道,
“不過,錢財終究只能收買貪婪之人!”
“如你所見,風(fēng)云堂之中,還是有一些諸如白村上人、林雨楓,還有葉南天等等,不為錢財所動的真英雄,他們都和我一樣,都是信念永恒,心志堅定的斗士……”
“斗士?!”
一聽這話,沈星海劍眉一皺,頓時神情激動,怒目圓睜,厲聲痛斥道,
“何謂斗士?勇敢的斗士,應(yīng)當(dāng)明刀明槍,光明磊落!”
“閣下所謂的斗士,難道就是偷摸潛入昆侖山,放火焚燒萬劍門,做這無恥下流的勾當(dāng)嗎?”
說到這里,他深呼吸一口氣,盡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撇嘴笑道,
“這恐怕是宵小行徑,算不得斗士!”
此刻,以無常真人為首,整個風(fēng)云堂隊伍已經(jīng)所剩無幾;
至于黎亦龍身邊,雖然有風(fēng)云雙煞這類的絕頂高手,不過,滿打滿算,也就區(qū)區(qū)那幾百人。
兩相對比之下,終究是我方實力占有絕對的優(yōu)勢!
有了實力,說話的時候,腰桿子也就硬了!
他瞥眼看了看眼前的一眾魔道,訕訕而笑,
“更何況,以你們此時的力量,還能‘斗’得過我萬劍門嗎?”
此刻,危機解除,一眾真人也都放松了警惕,紛紛跟著笑了起來。
卻見黎亦龍似笑非笑,冷然說道,
“世間之事,不到最后一刻,誰也說不準(zhǔn)!”
話音剛落,他身后掠過一股陰風(fēng),也不見人影閃動,一位身材偉岸,穿著黑衣的男人莫名其妙浮現(xiàn)了出來!
“好高明的挪移術(shù)!”
見得如此神鬼莫測的手段,堂上眾人無不吃驚,孫長老兩眼瞪大,驚聲說道,
“是…….是他!”
沈星海瞇眼一瞧,頓時面色驟變,兩手微顫,一時之間,一派掌門,竟也不知如何應(yīng)付!
沈夢秋眉頭微皺,一臉好奇,撇嘴問道,
“這人誰呀?”
陳歡渾身僵直,脊背發(fā)冷,咽了口唾沫,沉聲說道,
“他就是劍魔風(fēng)嘯天!”
原以為,趕走了風(fēng)云堂的群狼,萬劍門即可轉(zhuǎn)危為安。
誰知,群狼剛走,又來猛虎!
“風(fēng)嘯天?!”
聽得這個名字,沈夢秋不禁兩眼瞪大,一時之間,也亂了方寸,急聲說道,
“看來,他們這是要吃定我萬劍門了!”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風(fēng)先生!”
畢竟是一派掌門,堂堂劍皇,沈星海稍稍定神,隨即微微稽首,朗聲說道,
“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還請恕罪!先生劍法卓絕,威震四海,萬劍門上下無不敬仰,先生既是遠(yuǎn)道而來,我等本該掃榻相迎,只是今日山中突發(fā)變故,一片狼藉,恐怕無法竭誠相待……”
說著,他拱手作揖,一臉至誠。
拳頭不打笑臉人!
聽他說得彬彬有禮,風(fēng)嘯天也不好意思立刻撕破臉皮,只微微一笑,說道,
“罷了!風(fēng)某是個俗人,對于山山水水,不感興趣,也領(lǐng)略不來,貴派是山清水秀也好,一片狼藉也罷,跟我無關(guān),此來昆侖山,我有兩件事……”
“一者,素聞天豐真人修為精深,道法超然,一手素心劍影早已臻入化境,你讓他出來,且讓我見識見識,如若將我打敗,我沒有二話,這就乖乖下山!”
這話一出,群魔紛紛叫囂,
“沒錯!且讓天豐匹夫滾出來,與風(fēng)先生一較高下,也讓我們開開眼!”
聽得這話,沈星海眉頭一皺,面色一寒……
誰人不知,天豐真人早已遁跡紅塵,此時此刻,又從哪里去找他老人家?
陳歡心里暗暗著急,心道,
“這可怎么辦?”
這時,卻見掌門微微稽首,強顏一笑,說道,
“不瞞風(fēng)先生,您來得真不巧,師伯偶有心得,月前剛剛閉關(guān),此刻正在玉清峰紫云洞中,恐怕還有三個月才能出關(guān)!”
他一臉遺憾,無奈地說道,
“如果沒有什么大事發(fā)生,我們這些晚輩不敢貿(mào)然叨擾!先生劍法無雙,乃是當(dāng)世高人,您想和師伯比劍斗法,只怕也不在乎多等一些日子,不如,先下山去,稍做等候?!”
一聽這話,天魔精英之中一陣嘩然,無不驚惶,有人顫聲說道,
“什么,天豐老頭就在山中?!”
不過,這等虛張聲勢的小伎倆終究只能嚇一嚇小嘍啰,又豈能瞞得過老家伙?
風(fēng)嘯天立刻看破了他的心機,當(dāng)即訕訕一笑,對著玉清峰微微拱手,朗聲說道,
“天豐真人位居玄門三仙之一,當(dāng)此萬劍門生死存亡之際,竟然還能巋然不動,心靜如水,真不愧真人之名,更不愧為一代宗師!”
他瞥眼看了看太離宮中的一眾真人,陰惻惻地笑道,
“好吧,他既是不肯出來,那我就在太離宮前等著,等我做完了第二件事,不怕他不出來!”
沈星海一怔,遲疑著問道,
“先生所說的第二件事是……”
沒等他說完,風(fēng)嘯天徐徐走來,黑袍飄飛,眼目如電,冷然說道,
“當(dāng)年,貴派毫無人性,痛下殺手,殘害了我游龍宮黑蓮圣母,時隔這么多年,是不是該血債血償了?!”
這話一出,一眾天魔精英兩眼通紅,高舉兵器,齊聲山呼,
“血債血償!”
霎時,殺聲震天,地動山搖!
望著這一幕,陳歡脊背發(fā)冷,又氣又怒,
黎亦龍和明月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他們不會不知道,黑蓮圣母根本沒死!
此刻,甚至已經(jīng)安全下山!
然而,風(fēng)嘯天卻在這個時節(jié),故意抬出圣母之事,制造聲勢!
也是,這無疑成了游龍宮前來復(fù)仇的完美借口!
“果真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滴水不漏的計劃!”
這時,風(fēng)嘯天瞇眼看著堂上眾人,遲疑著說,
“當(dāng)然,也并不是人人都得死!”
“游龍宮到萬劍門,萬里迢迢,弟兄們趕了這么久的路,一身風(fēng)塵,應(yīng)該有點補償!”
“承蒙掌門大人的慷慨,諸位風(fēng)云堂的朋友拿了豐厚錢財,閣下總不能厚此薄彼,讓我們空手而歸吧?!”
他頓了頓,回頭看著身后的群魔,笑道,
“我這些弟兄之中,有的不曾娶妻,有的不曾嫁人,我剛剛看了看,太離宮中不乏美人、英雄,掌門一向慷慨大方,索性也賞我們幾位嬌妻、丈夫?”
這話一出,群魔振奮,齊聲笑道,
“沒錯!我們都還單著呢!”
有個面色黝黑的魔人跳了出來,大聲說道,
“沈掌門,聽說你有個貌似天仙的女兒,不如嫁給我唄?”
他嘿嘿一笑,急聲說道,
“你們玄門之中規(guī)矩太多,說二婚不能嫁人,我們這里可管不著,愛誰誰,我不會嫌棄的!”
聽得這話,堂上眾人氣得鼻歪眼斜,沈夢秋更是黛眉倒豎,破口大罵道,
“你他娘的才二婚呢!”
這一刻,沈星海即便再有修養(yǎng),也終于按捺不住,頓時劍眉一皺,厲聲呵斥道,
“風(fēng)先生,你劍法雖高,但也不必如此狂妄!”
“別忘了,那黑沙王縱橫一世,卻終究還是死在了我萬劍門手中,飛沙城萬千之眾尚且折戟沉沙,今日,你游龍宮兵微將寡,又能有什么作為?”
他大袖一揮,憤而痛斥道,
“難不成,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就能將我萬劍門盡數(shù)殲滅嗎?!”
“放肆!”
就在這時,群魔之中傳來了一聲怒斥!
話音未落,風(fēng)月婷縱身一躍,宛似飛燕,眨眼之間,就落在了沈星海面前,她怒啐一聲,破口大罵道,
“你算個什么東西?萬劍門又是什么狗屁?爾等螻蟻,也配我哥哥親自出手嗎?!”
聽得這話,所有人氣得咬牙切齒,心中憤懣難當(dāng)!
明玉真人道袍染血,手握寶劍,英姿颯颯地從陣中走了出來,冷笑道,
“哪里來的潑婦,竟敢上我昆侖山撒野?”
風(fēng)月婷回頭看去,只見那是一位斷了一臂,滿臉是血的女道人,不禁眉頭一皺,徐徐走下臺階,冷然說道,
“我沒太聽清楚,你能再說一遍嗎?!”
明玉真人剛要開口,卻見風(fēng)月婷人影一閃,猛然逼來……
“噗嗤!”
空氣間掠過一道奪目寒芒,只如冷風(fēng),從脖頸間悄然劃過……
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風(fēng)月婷已經(jīng)收劍入鞘,退回到了原來所在的位置!
只是,明玉真人卻兩眼瞪大,渾身僵直,已經(jīng)說不出任何的話了。
望著那顆徐徐滑落的頭顱,在場眾人瞠目結(jié)舌,鴉雀無聲!
風(fēng)月婷躊躇滿志,得意洋洋,微微拱手,對著眼前的萬劍門眾人說道,
“出手還是慢了些,獻(xiàn)丑了!”
言語之間,這場殺人行動于她而言,就像當(dāng)街賣藝一般!
接著,她轉(zhuǎn)過身來,對沈星海微微一笑,說道,
“對了,聽說近日是令千金的新婚慶典,昆侖山僻處深山,恐怕沒有什么喜慶活動,故而君上苦心孤詣,讓我們準(zhǔn)備了一個戲法,給萬劍門送上一份驚喜!”
聽得這話,大家憤怒之余,更是莫名其妙,暗暗嘀咕,
“戲法!什么戲法?”
只見黎亦龍一臉無奈,搖頭笑道,
“姐姐,大家都等著看呢,你就別再跟沈掌門賣關(guān)子了!快快表演你們準(zhǔn)備的戲法,給眾位朋友一個大大的驚喜吧!”
聽得吩咐,風(fēng)月婷躬身領(lǐng)命,當(dāng)即仰天長嘯道,
“主人有令,飛蟲歸位!”
她這一開頭,與之同來的天魔精英之中,另有十多個人接二連三地開始了呼喚……
“主人有令,飛蟲歸位!”
殿內(nèi)眾人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姜虎黛眉微皺,一臉好奇,問道,
“他們這是在搞什么?難道……這是游龍宮的一種祭祀儀式嗎?”
“飛蟲?!”
回想起劍池之中,明月介紹過的“飛蟲”,陳歡頓時大驚失色,面色煞白,突然明白了過來:
很顯然,風(fēng)月婷等人這是在召喚附近的天魔密探!
正當(dāng)他脊背發(fā)冷,心中發(fā)毛的時候,大地一陣陣顫動,整座大殿微微抖動了起來……
所有人驚慌失措,面面相覷,急聲問道,
“這是怎么回事?!”
就在這時,一道道黑影破土而出,沖天而起……
一隊隊黑衣高手仿佛驚蟄的昆蟲,在驚雷之中猛然復(fù)蘇,循著主人的聲音云集而來!
霎時,整個百花園上空人影攢動,高手如云,密密麻麻……
望著這一幕,陳歡兩眼瞪大,咽了口唾沫,顫聲說道,
“這……這就是飛蟲?!”
由于在昆侖山的冰雪之間蟄伏太久,只見這些人手腳凝滯,步法生硬,面色蒼白!
眉宇之間,甚至還沾著厚厚的冰晶,然而此刻,他們的眼神之中卻是滿滿的斗志:
那種一往無前的勇氣,讓人膽寒!
望著眼前群魔亂舞,萬劍門眾人不禁心驚膽戰(zhàn)……
黎亦龍微微一笑,問道,
“怎么樣,不知掌門可還喜歡游龍宮為另千金送上的這份新婚大禮?”
沈星海慘然一笑,喃喃說道,
“看來……你們這是謀劃已久了!”
黎亦龍對著風(fēng)嘯天微微稽首,朗聲說道,
“自從攻打飛沙城的那一天起,萬劍門就注定了要退出修真界的歷史舞臺!”
說到這里,他回頭掃視著身后群魔,憤然高呼道,
“這也是玄門衰敗,我魔道崛起的天兆?。?!”
聽得這話,所有天魔精英慷慨激昂,振臂高呼,
“魔道崛起!魔道崛起……”
喊聲震天,直入云霄!
黎亦龍微微一笑,誠摯地說道,
“沈掌門,你雖然可以用金銀財寶瓦解風(fēng)云堂中的貪婪之人,卻不能再故技重施,誘騙我身邊這些心志堅定的斗士!”
“此時此刻,萬劍門人困馬乏,人心離散,而我游龍宮斗志激昂,氣勢正當(dāng),何況這些飛蟲剛剛出山,一旦刀兵相見,最是嗜血兇狠,只怕連我也控制不住,如若他們?yōu)E殺無辜,甚至對貴派的老弱婦孺肆意妄為,那可真是造孽?。。 ?p> 他頓了頓,遲疑著說,
“車到山前必有路!或許,事情還有解決的辦法……”
聽得這話,沈星海一愣,皺眉問道,
“那……你的意思是……”
黎亦龍身邊有個婦人,陳歡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她正是當(dāng)年想要吸他血的蝠女,只見她上前一步,傲然說道,
“萬劍門全體,通統(tǒng)加入風(fēng)云堂!”
她聲情并茂,循循善誘,
“如今,萬劍門已成一片廢墟,諸位身陷重圍,已是窮途末路,又何必做困獸之斗?”
“我游龍宮人多勢眾,高手如云,足以摧枯拉朽,不過,君上寬懷仁慈,不愿血濺昆侖!”
“同時,君上求賢若渴,如若貴派加入風(fēng)云堂,則這太離宮中幼婦孺得以保全,天鈞祖師劍道得以傳承,豈非一舉兩得?”
話音剛落,黎亦龍拱手一揖,誠聲說道,
“在下對萬劍門渴慕已久,沈掌門大可放心,加入風(fēng)云堂之后,諸位來去自由,我也絕不會強加你們?nèi)魏问拢 ?p> “只是,世間再無萬劍門之名!”
聽得這話,堂上議論紛紛,不一而足……
眾長老也各有建議:
有人提議:“暫且遂了他的心愿,等時機成熟,再重新建起萬劍門!”
也有人說:“應(yīng)當(dāng)想個辦法,借機拖延,從而等待下院救援……”
眼見大家爭論不休,沈星雨也倉惶失措,急忙走上前來,緊緊揪住掌門的衣袖,焦慮地說道,
“哥,你快想想辦法呀!眼下這情形……這……這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