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之人?!碧斓懒⒂谔摽?,裂縫在他身后,隨之而來的是一口刀:“必受天棄”
刀與道同音。
他拿在手中的,不是刀,而是整個龍都洞天的道。
“汝等,當受天刑!”天道黑須飄飛,語氣淡然。
然而,他口含天憲,說話間,龍都洞天之上,又有三十三層雷云凝聚。
“今日,便要斬天?!卑渍丫赜檬忠恢?,一道神光沖刷而過,把三十三層雷云覆滅,緊接著,她憑空一抓,就有五條火龍飛出,火龍顏色暗沉,粗壯如梁水,絞殺龍都大帝。
龍都大帝刀身震動,同樣有五道青光化作大龍沖刺而出,青光翻騰不定,是濃郁至極的雷光,竟是比白昭矩的還要猛烈無數(shù)倍。
火龍輕易就被鎮(zhèn)壓,天火墜落天空,如群星隕落。
在龍都大帝出手的瞬間,魂祖抓住玉凈瓶,九氣形同九道天河,夭矯婆娑,氣勢感天動地。
而天道只是翻手一扣,就將九道天河抓在手中,凝成一把長槍,丟向天道。
魂祖急忙催動玉凈瓶,將長槍收入其中,玉凈瓶震蕩,他以先天之氣壓制。
姜玄一與礄祖見狀,催動各自法術(shù),一左一右,彼此配合。
然而天道閉上眼睛,接著就有三道化身從他身上走出。
一個是年輕的天道,使用一口飛劍,飛劍銳利無比,庚金之氣環(huán)繞周身,有斬天逆道的不屈之意。
一個是中年的天道,他用的是一口刀,刀身厚沉,殺性十足,濤濤煞氣凝聚成一條盤龍,盤踞在刀身之上。
一個是老年的天道,他不用刀劍,用的是一把拂塵,拂塵千絲萬縷,是一道道法則之力,衍化而生,就是一道道法術(shù)。
每一道化身都如天道一般強大。
這分身之術(shù)與白昭矩的三世因果相似,更勝白昭矩。
這三道化身,分化向姜玄一,礄祖,魂祖,瓠河老母四人。
而天道本身,則看向白昭矩。
五人面色凝重。
除卻姜玄一以外,他們都曾見證過龍都大帝的強大。
繞是縱橫天下,所向無敵的龍都大帝,也被天道一劍斬殺。
攝于威名,怎敢怠慢。
姜玄一面對的年輕天道,這化身劍走偏鋒,兇猛異常。
一劍起,萬劍臣服,凌厲的劍氣,吹的遍體生寒,神魂疼痛。
姜玄一八條天龍融于一身,化身真武圣體,持一口寶刀。
這一次,他施展的,卻不是劍法,而是刀法。
姜玄一的刀法,比起他的劍法更加精妙。
他的刀,寒光泠泠,即便相隔萬丈遠,徐仲依然能夠感受到攝人的寒氣,似乎要把他的血肉魂魄也凍結(jié)住,不敢想象,直面這一刀,需要承受多么大的壓力。
只可惜,他的對手是天道。
年輕天道劍身一轉(zhuǎn),劍光呈現(xiàn)絢麗七彩,將姜玄一的刀光震碎,同時一劍斬一道天塹,噴涌著無盡的雷光,把天龍炸的轟轟作響,將姜玄一埋葬其中。
姜玄一施展遁術(shù),逃離天塹,心中思忖其他的法門。
另一邊的魂祖和礄祖聯(lián)手,竟能勉強鎮(zhèn)壓中年的天道。
他們本是一體,此刻分離,但配合的相當默契。
礄祖手中的三道輪回盤中,噴涌出染色火焰,滾滾熱流,點燃了天空,連風也被點燃,吹拂時像是呼啦呼啦的風箱在響一樣。
魂祖在礄祖之后,他的玉凈瓶九氣流轉(zhuǎn),形成九道巨大的環(huán),在火海之后,一環(huán)嵌套一環(huán),助長火勢,鎮(zhèn)壓虛空,更是封鎖空間,將中年天道壓制其中,而他們則獨立于這一空間之外。
中年天道的刀,最是凌厲。
掙斷九氣環(huán),壓制三道輪回盤。
然而當他走出這一空間之時,卻發(fā)現(xiàn),他已墜入三道輪回盤中。
一個個空間嵌套,形成一道道門戶。
無盡的門擋在身前,讓他找尋不到目標。
每一道門,都是一口漩渦,源源不斷地吞噬他體內(nèi)的生氣。
他暫時被壓制住。
而另一邊的瓠河老母與老年天道斗得勝負難分。
瓠河老母的刀,比之中年天道與姜玄一更是凌厲。
一刀接著一刀,龍都洞天大片的空間碎片都被煉化成了刀光,無邊無際,搖曳著空間之力,整個龍都洞天都充斥著她的刀光。
刀,一刀又一刀。
而老年天道手中拂塵一掃,就有千萬道白線如閃電般激射向下,交織成一面大網(wǎng),自下向上把瓠河老母的刀光兜住。
一轉(zhuǎn),空間碎片變成齏粉,只有空間之力彌漫在虛無之中。
這些空間之力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漂浮到白昭矩身邊。
白昭矩伸手一指。
指尖神光流轉(zhuǎn),一條大河奔涌向前,從天道身上沖刷而過。
天道微微皺眉。
他感受到了時間的流動。
接著,他看見了一面面鏡子。
這些鏡子,本是空蕩蕩的,沒有映照任何事物。
而當他目光落在這些鏡子上時,鏡子上就有了事物。
他的動作,被拆分成了一萬六千分。
他的時間,也被放慢了一萬六千倍。
白昭矩在這一萬六千面鏡子之中找到了天道的破綻,搖身一變,就進入一面鏡子之中。
一道太陽真火從她口中吐出,這好似是真正的太陽一樣,點燃了天道。
然而,下一刻天道冷哼一聲。
鏡面似乎破碎一般。
然而鏡面安好,只是鏡子之中的天道言行合一,一萬六千個天道同時冷哼。
太陽真火哧啦一聲,就被震散,消失無形。
接著,天道斬出一刀。
但這一刀,是一萬六千個他在不同時間斬出的,在此刻疊加在一起,這道時間長河直接被一刀斬成兩半。
是過去的白昭矩,和現(xiàn)在的白昭矩。
而真正的的白昭矩此刻哇的一聲吐血。
她的血渲染了龍都洞天的顏色。
“你的三世因果并不完整,若是完整的三世因果,的確有斬殺我的可能?!碧斓琅c白昭矩隔空相望。
“是了,你的未來身,在當年就已經(jīng)被我斬殺,所以你的三世身不算完整?!?p> 過去和現(xiàn)在回到白昭矩體內(nèi):“現(xiàn)在的我,照樣能夠殺你!”
白昭矩取出一口三尺寶劍,古樸厚重,劍身純青,劍脊之外有四從,正反兩面,共八從,是八面神劍。
這是白昭矩的佩劍。
庚金之氣被光芒映射而出,顯出黑白兩色。
這口神劍,被譽為天下第一神劍,繞是龍都大帝的佩劍,也是參照這一口劍打造出來的。
白昭矩握住八面神劍,頃刻間,就有一條墨龍飛出,黑光縱橫,白光緊隨其后,藏匿于黑光之中。
龍都洞天似乎無法承載這一口劍光的重量,出現(xiàn)無窮無盡的裂縫。
天道微微皺眉,他感受到了威脅,就和當年龍都大帝對他的威脅一樣。
天道全力以赴,斬出一刀。
三十三層雷云融入這一刀之中。
雷,似乎是最初的雷,誕生于這一刀之下。
上天下地,四維八荒,無形有形,都變作了雷。天道陰陽,五行六合,無中生有,有中生無,都化生成了雷。
整個天地,都回蕩著雷音。
耀眼的白光充斥著整個世界。
無邊無際,空間破碎。
整個龍都洞天在此刻徹徹底底地被毀去。
這里的山,水,樹木,生靈都墜入進外界,并與之融合。
而天道伸手一劃,卻又隔絕了這一方空間。
徐仲在碰撞之中跌跌撞撞。
混沌在他身下,托舉他的肉身。
否則從九萬丈高空墜落,他不死也會殘廢。
當一切塵埃落定之時。
就看見白昭矩喋血,她無法維持人身,化成一條足有六千里長的白蛇,橫亙在地,延綿似一座雪山,只是此時雪山之上,縈繞著一朵朵血云。
而天道也已受傷。
他的心臟和眉心,各自被一道庚金之氣洞穿,源源不斷的炁從其中流淌而出,滋補整個世界。
徐仲與之距離遠,但也能捕捉住一絲一縷的炁。
這些炁涌入身體,便帶動著體內(nèi)所有生機,沖刷身體的每一個地方。
一瞬間,徐仲體內(nèi)每一寸地方,每一個組成生命的微粒,都涌動著蓬勃的生機,就在這悄無聲息之間,他已然將木曜密藏徹底開發(fā)完成。
冥冥之中,他有一種預(yù)感。
把手臂斬斷,三天之內(nèi)續(xù)上就可完好如初,滴血就可以助長靈藥生長……
徐仲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株走動的人形大藥。
但事實也的確如此。
一般徹底開發(fā)木曜密藏的人,對于邪魔外道而言,就是一味大藥,可以用來煉丹,也可以用來種藥。
“白昭矩,你有離開此界的資格了?!碧斓郎焓只謴土俗约旱膫?。
而白昭矩耷拉著眼睛,氣息萎靡:“你有魂魄,但你的魂魄死了,你有心臟,但你的心臟停了?!?p> “你并非天道,而是煉氣士,而你早已死去。”
“不,我還活著!”天道逐步向白昭矩走來:“你之所以活著,是因為我們?!?p> “你散盡了自己的炁和不滅靈光,穩(wěn)固了內(nèi)景,衍化成了世界,而你則成了這個世界的意志?!?p> “是不死不朽的存在,可后來者可追,意志終究依舊會消散死亡,神格也會被剝奪,你也會有被取代的時候,當你被取代,你就會死亡?!?p> 殺意,極其濃郁的殺意在此間回蕩。
這濃郁的殺意,讓徐仲如墜冰窖。
白昭矩有氣無力地說著:“當龍都大帝強大時,他感受到了你,你也感受到了他,你知道,他會取代你,所以你殺死了他。”
“僭越之人,必受天誅,他死有余辜?!?p> 天道的殺意更加濃重了,他揮舞手中刀,要把白昭矩斬殺。
這一刀,同時也針對了徐仲等人。
然而,他并沒有揮下這一刀,因為有一道聲音從天道身后傳來。
“不,你已經(jīng)死了!”
天道面色一變,他緩慢回頭。
然后迎接他的,是一抹劍光。
劍光梟去他的首級,轟碎了他的身體。
可下一刻,天道的身體卻又無中生有一般重新凝聚出來。
天道驚懼萬分,不可置信地看向虛空:“龍都,不,你為什么還會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