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玄一!”
梁水遠方,有一人踏星而來。
夜色如墨,唯余星光一抹。
“錚!”
肉眼可見的一口飛劍飛了過來。
而后被中年人一手抓住。
他抓住那口飛劍,緊接著手掌稍一用力,就將之捏碎。
劍身碎片落在地上,亦是星光閃爍。
徐仲慢慢看見來人。
來人一襲白衣,上銹山水飛云,一條山水,以左肩為始,右袖為終,漫天青絲披在雙肩之上,一口口飛劍在他身后涌現(xiàn)。
有一道劍嘯回響在空中。
那些飛劍吞吐不出劍光劍氣,被壓制,所以一股不平之氣回蕩在劍匣中,就變成了一聲聲劍嘯。
“李道玄,我今日不想和你打架?!苯豢戳丝唇熘偕砩系哪緞Γ褪沁@一口劍,壓制住了李道玄的十三口飛劍,定然是一件無上至寶:“所以,趁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從我的視線離開?!?p> 徐仲好像想起了姜玄一是誰了。
姜是禹國國姓,而姜玄一,是禹國高祖。
古越國亡國之后,天下紛爭不休,戰(zhàn)亂不斷,而姜玄一則憑借著手里的兩把砍刀,一路從乞丐砍成了皇帝,他的經(jīng)歷不可謂不傳奇。
只是姜玄一,在禹國建立之處就已經(jīng)死了。
同名同姓不太可能,因為要避諱。
李道玄控制住飛劍,反向壓制木劍。
木劍掉落在徐仲手里,而飛劍得以大放光彩。
“咣當!”
從李道玄袖袍中飛出一口碩大的棺材。
這口棺材純金打造,鑲紫色的邊。
姜玄一望著他身前的棺材,莞爾一笑:“給我準備的?”
“給你,也是給你的禹國準備的!”李道玄十三口飛劍閃爍,彼此勾連,是一套巨大的劍陣。
“你今天,就真的不想活了?”
姜玄一呵呵一笑,聲音中似乎帶了些怒意。
伸手一抓,扣住徐仲木劍:“借你木劍一用!”
“咻!”速度很快,但李道玄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大劍。
“鏘!”
聲音震碎黑暗,兩抹劍光閃爍,凝固了風聲。
“嘭!”
兩人同是后退。
“你的劍很不錯?!苯徽f道。
“我的劍術(shù)更不錯?!崩畹佬种写髣爻霁C獵風聲,卷起云氣,云氣凝聚,宛若一條白色長龍盤旋向姜玄一殺去。
嗡嗡嗡!
風聲,劍嘯一齊回蕩。
“轟隆!”
隆隆聲響,天地回蕩。
這一條長龍呼嘯,蕩開天地陰霾,又見星辰閃爍,星光若汪洋般傾瀉而下,化作傾天劍氣,劍氣覆壓三千里,引得青龍不悅。
驟然間,整個天地豁然開朗,若白晝一般。
劍光呼嘯三千里,到近前來卻只是一縷風。
“是嗎?”姜玄一微微一笑。
他舉劍向前,平平無奇的劍,平平無奇的劍招,直直向前,直到被長龍吞噬,被微風裹挾。
接著,長龍后繼無力般散落一地,微風戛然而止,而姜玄一慢慢走出來。
“你今日,必死!”
李道玄的眉心出現(xiàn)了一道裂縫。
身體隨著這道裂縫漸漸被劈成兩半。
肉身中的血肉骨頭都被轟成粉末,只剩下一張人皮。
而人皮中,有一道清氣飛出,化生成一道神魂。
這道神魂不曾畏懼,血肉重新凝聚。
他手指朝前一點,十三把飛劍窮盡變化,編制如網(wǎng),劍氣成陣,隔絕天地之靈氣,斷絕劍道之真意。
“你的劍法,的確有了長進。”姜玄一感受著手中輕顫的劍,從這輕鳴的劍嘯中感受到了一種全方面的壓制。
“不過,你就像憑借這劍陣殺我?”姜玄一面色不改,手在劍格之上摩挲,似在觀望。
每一把飛劍之上,都是復雜繁瑣的銀色蝌蚪符文,流淌著氤氳的微光,細細看來,像是一招又一招的劍招被壓縮在飛劍之中。
“這不是你的手段?!苯豢闯隽孙w劍成陣,壓制他劍意劍招的奧妙。
每一把飛劍,都對應著他的一式劍招。
當他想要出劍時,冥冥之中便被飛劍捕捉,就會有相應的解劍之法從飛劍中遁出,將他的劍意劍式扼殺在劍鞘之中。
以李道玄的才情,這定然不可能出自他手。
“這的確不是我的手段,但這重要嗎?”李道玄將氣息調(diào)整到最佳狀態(tài),手中的大劍呼嘯而出,緊接著是漫天劍氣似雪,奔騰若雷聲,盤旋而下,直取姜玄一頭顱。
姜玄一出劍。
這劍光是天地間唯一的顏色。
而很快,劍光被飛劍所吞噬。
一同被吞噬的,還有李道玄的劍氣。
“借力打力?不過沒用的,劍陣之中,你消耗的法力會是我的十倍,我耗也能耗死你?!彼麖奈聪脒^能夠這么容易殺死眼前的這個人。
姜玄一本就站在了世界的頂點,在五百年前,就能憑借兩把砍刀,把雍國至圣皇帝打的渣都不剩。
而至圣皇帝,是他李道玄的父親。
這是殺父之仇。
李道玄注意到姜玄一的目光落在了第十三把飛劍之上。
其上有一道符文,是他現(xiàn)畫上的。
相比于其他飛劍,這飛劍略顯暗淡。
“前十二口飛劍,精妙無比,招招都是殺招,只是這第十三劍,卻是平平無奇?!苯粨u搖頭。話音剛落,李道玄目眥欲裂,因為他感受到一股被壓制的劍意正在蓬勃向上,緊接著是一抹無比亮眼的劍光,十三把飛劍在承受著一股巨大的壓迫力,劍闕在這股壓力之下紛紛碎裂,落地,而姜玄一如同雷霆一般飛出。
“還不出手?”李道玄大吼一聲。
突然出現(xiàn)一朵蓮花至寶。
蓮花之中,一片花瓣是亦是一朵蓮花,這許多蓮花,簇擁著最中間的一盞金燈,金燈之上,熠熠華彩形成一座華蓋。
而那座華蓋,對于徐仲而言,是無比的眼熟。
這朵金蓮懸浮在棺槨上空,悠悠旋轉(zhuǎn)著,一道道流光落下,護持住棺槨之上的李道玄。
“真是廢物!”古越帝王冷笑著。
此時,他與之前徐仲在洞天中遇見的,簡直判若兩人。
沒了泥塑金身,而是血肉之軀,他的魂魄被七根鐵釘釘在身體里面。
與之前相比,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人。
李道玄躲在他身后。
“看來,這劍陣是你創(chuàng)的!”姜玄一微微一笑,似乎確定眼前之人才是對手。
“你的劍道,的確有些意思?!比A蓋落入他手中,接著,他悍然出手。
“星河劍氣,起!”
他手中華蓋收斂,化作劍身劍尖,一瞬間,從劍尖之上綻放出三十四道劍光,這劍光中,最為強大的是其中的五行劍氣,這五行劍氣此刻轉(zhuǎn)化成了一條青綠色的騰蛇,一條漆黑的玄武,一條渾身純白色充斥著殺伐之氣的白虎,一條火焰飛騰的青鸞,還有一尊厚重的拖尾神祇。
這五行劍氣恐怖無比,三十四道劍光化成劍陣,意圖將這姜玄一鎮(zhèn)壓。
而姜玄一冷眼看著道人,他周身突兀出現(xiàn)四面神闕,這神闕中藏有大恐怖,其外符文密密麻麻,衍化出三十六道法術(shù),這三十六道法術(shù)窮盡變化之道,仿佛蘊藏著世間一切的神通。
這一刻,古越帝王的劍光在四面神闕之前顯得黯淡無光。
下一刻,他魂魄掐印,金燈中噴涌而出的三昧真火涌入姜玄一的泥丸之中,在泥丸中肆虐不停,而這姜玄一神魂睜眼,只伸出一根手指,那指頭上符文閃爍,鎮(zhèn)壓三昧真火。
這一刻,姜玄一的力量揮發(fā)到無窮無盡的地步。而古越帝王亦是如此,在他身后浮現(xiàn)一道月輪,大道成環(huán),揮灑道韻,而他端立在空中,月升月落在其人身后浮現(xiàn),諸般妙法化作一團光暈懸浮在他身后。
姜玄一巋然不動,只遞出一指,一瞬間。
只是平平無奇的一指,卻有著鎮(zhèn)壓天地的大魄力,整個天空都在這一指之下破碎。
而古越帝王只是把華蓋一掃,就吞下了這一指。
與此同時,他再度遞出一劍。
姜玄一噙眉,伸手鎮(zhèn)壓劍光的,可劍氣卻無法鎮(zhèn)壓般,涌向他的內(nèi)心,推開他的天門,攤開他的百會,刺破他的玉枕,想要將他整個人從泥丸開始,劈成兩半。
而姜玄一伸出木劍,一股煌煌劍意在此地擴散,覆壓六合八荒。
他的劍道,直來直去,大開大合。
是山,是河,是土地,是城市,是人。
他的劍道里,藏著一個國家。
一抹劍光涌動。
徐仲在這抹劍光里,看見了禹國的大小城池,億萬百姓。
古越帝王心中悚然。
他擋不住這一劍。
因為這不是姜玄一揮出的,而是整個禹國揮出的。
只要他身處禹國境內(nèi),無論他逃往哪里,都無法逃脫這一劍。
他硬著頭皮去接。
結(jié)果只有兩個,要么活,要么死。
轟!
破碎,整個世界都仿佛在破碎一般。
徐仲看見了一個世界,在鎮(zhèn)壓一個人。
古越帝王被打的吐血,整個人后退出去,全身都在破碎,整個人身上所有的精氣血肉都被轟出了肉身中,甚至是魂魄。
只是那七根釘子將魂魄牢牢嵌套在肉身中,才不至于被打出肉身。
此刻的古越帝王,活像是一個瘦猴子,他抓住李道玄,祭起那面華蓋,護持住他們二人,踉踉蹌蹌地逃跑。
“你的速度,比你的劍道強上不少!”姜玄一沒有去追,轉(zhuǎn)而把木劍還給了徐仲。
“你是禹國高祖?”徐仲問道。
姜玄一不置可否。
然后徐仲又問:“那你一個禹國皇帝,為什么要收集古越國的龍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