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打快板？境界低了
老邢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巡完了一趟街回來，正看見燕小六正在一個乞丐身邊，當(dāng)街打著快板！
看到這一幕，他的心底騰地升起一股無名業(yè)火，他本來還想著燕小六這兩天表現(xiàn)不錯，問題出在自己身上，接二連三地出丑，留不住這孩子。
結(jié)果卻是沒想到，他竟然甘愿和一個要飯的小乞丐同流合污！
老邢是很親民不假，但對于乞丐，他自然還是普通人的看法，鄙視，不屑，還有厭惡！
原本乞丐也只是生計無著的可憐人，或?yàn)樯硎榔嗫?，或?yàn)樵夥甏箅y，沒誰賤病犯了真想當(dāng)乞丐。
但一旦加入丐幫，性質(zhì)就完全不同了。
畢竟身世凄慘也好，飛來橫禍也罷，只要努力，總是會有挺過去的那天，乞討也只是暫時的，但一加入丐幫，那就要做好一生一世都是乞丐的心理準(zhǔn)備了。
這丐幫是什么時候，又是由誰成立的，無人知曉，其根源甚至可以追溯到與孔圣人同時代的盜跖所率領(lǐng)的九千奴隸起義軍！
但真正令丐幫在江湖上赫赫揚(yáng)名的，卻還是兩宋時的一代武林傳奇蕭峰，以及其后華山論劍時的“北丐”洪七公。
降龍十八掌，打狗棒法的威名江湖上無人不知，再加上門人之多，規(guī)模之盛，“天下第一大幫”并不是說說而已。
但外表的光鮮是掩蓋不了污點(diǎn)的，丐幫與其他門派最大的不同就是門檻極低，其他門派重質(zhì)不重量，哪怕是江湖小派也要看個人資質(zhì)。
但這丐幫不同，門檻幾乎沒有，所以三教九流的人都往里塞，人員管理一直是個大問題，所以這丐幫暗地里會做許多臟活。
像一般的碰瓷撒潑討要施舍只能算是常規(guī)操作，偷雞摸狗，耍詐騙錢就是掌門都不能免俗，而更有甚者，便是拐賣兒童，逼良為娼了。
如果是武功超絕的一代大俠，威名所向，下面也許還會有所收斂，比如現(xiàn)在丐幫的洪幫主，就挺有七公的遺風(fēng)。
但這只是暫時的，強(qiáng)人政治人亡政息，丐幫大多時候還是極不檢點(diǎn)，其實(shí)就算現(xiàn)在的風(fēng)紀(jì)與其他門派還是差了一大截，只是較以前要好些罷了。
而老邢作為捕頭，平時對于流氓小混混犯下的案件不知處理了多少，犯事者大多都是丐幫中人。
因?yàn)楸晨看髽浜贸藳?，這丐幫只要是個人就能進(jìn)，出了事幫里自有人來擺平，這何樂而不為？
而老邢雖然是所謂的“九品緇衣捕頭”，算不得正經(jīng)官身，卻也是官府中人，本來鄙視鏈就基本拉到頭了，再加上道德也占領(lǐng)了高地，哪里會看得起他們？
他這時慢悠悠走了過來，面沉似水，周圍正在圍觀的人卻都下意識地散開。
他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一股蓄勢待發(fā)的怒氣！
“六啊，知道你是誰嘛？”
這話一出口，頓時把還在忘我地打著快板的燕小六給拉回了現(xiàn)實(shí)，他一看面前忽然出現(xiàn)的老邢，連忙收了快板，下意識應(yīng)道：“師父?！?p> 這……這是啥情況？他此時有些懵逼。
“我問你你是誰！”
老邢這一聲質(zhì)問再次打斷了他的思緒，又是下意識答道：“燕小六?！?p> “燕小六是誰？”老邢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而一旁的小米也沒看明白，指著他道：“就是他啊，你瞧你這記性?！?p> “你給我閉嘴！”老邢呵斥完小米，便轉(zhuǎn)頭直視著燕小六的眼睛，“你是個捕快，他呢？”
小米應(yīng)道：“乞丐啊?！?p> “沒問你！”老邢卻是接下了話頭，“一個捕快，跟一個要飯的，當(dāng)街打快板，??？”
小米卻是看不下去了，勸道：“哎老邢，這就叫與民共樂，你懂嘛？”
話說到這里，燕小六可算是反應(yīng)過來這是咋回事了。
他深深看了老邢一眼，心中一嘆，原來劇中小六叛逆師父的種子，就是此刻埋下的。
老邢因?yàn)樽约阂菜闶莻€清白官身，自然瞧不起位于社會最底層的乞丐，所以在看到小六當(dāng)街與小米打快板時認(rèn)為他玷污了捕快這個職業(yè)，批評得極為嚴(yán)重。
而小六是因?yàn)楫?dāng)時還沒有完全適應(yīng)捕快這個身份，對老邢這上綱上線的行為非常不理解，但因?yàn)樽饚熤氐溃瑓s也沒有懷恨在心，反而在客棧眾人安慰自己的時候還在極力維護(hù)老邢。
但后來變故出現(xiàn)了，老邢敗走小湯山，無奈只得投靠丐幫謀生，曾經(jīng)不屑一顧的小米成了同行前輩，而自己也因此丟掉了官身，與小六互換身份。
而從那一刻起，小六心中老邢高大偉岸的形象破滅了，你不是最看不起乞丐么？為什么自己又當(dāng)了乞丐？
他可能也清楚老邢加入丐幫是多么的萬不得已，但心里就是意難平。
這其中的心理落差，可能跟萬歷皇帝得知張居正貪污受賄時的情況有的一比。
所以當(dāng)小六成為捕頭之后，對老邢已是少了許多恭敬客氣，在常人看來這就是小人得志的市儈，但個中微妙感覺，卻是只有當(dāng)事人才能明知了。
燕小六收回思緒，看著此時正處于盛怒之中的老邢，嘆道：“師父，我這不是單純地打快板，我是在宣傳安全知識??！”
此言一出，老邢和小米都是一愣！
不是打快板，而是宣傳安全知識？
老邢怒道：“臭小子還敢狡辯，你剛才唱的難道不是《武松打虎》么？這怎么個宣傳安全知識？”
燕小六笑道：“您這不是就聽了個開頭嘛？我后面就要講了。”
說完他又抄起了快板：“竹板慢打，響叮當(dāng)，講一版英雄好漢武二郎，那武松學(xué)拳到了少林寺，論武藝，刀槍棍棒是樣樣強(qiáng)！”
開頭還是那個開頭，而燕小六這時也心思急轉(zhuǎn)，開始了杜撰：“回家去時大鬧了東岳廟，李家的五個惡霸被他傷，列位鄉(xiāng)親，惡霸橫行還需官府判，可莫要學(xué)武二郎難打官司流落在他鄉(xiāng)！”
這一個轉(zhuǎn)折老邢自然是沒想到的，而周圍還沒散去的居民也是大感新鮮，又重新圍攏了來。
之前鎮(zhèn)上剛鬧了雌雄雙煞，而在黃小青的一番賠禮后，她們是好心辦壞事的誤會也逐漸傳開了，而這快板的內(nèi)容還真有些契合！
而燕小六繼續(xù)道：“武二郎在外流浪一年整，一心想回家去探望，順著大道往南走，正看見風(fēng)刮的一支酒旗亂晃蕩，好武松定睛留神看，明晃晃分明寫著‘三碗不過岡’！”
“這武松是藝高人膽大，一口氣連飲十八碗酒氣壯，又不聽那店家良言勸，提著梢棒是直奔景陽岡，鄉(xiāng)親們，可莫要貪黑走夜路，難免遭遇山大王，天色暗了便借宿，這花錢總比送命強(qiáng)??！”
燕小六一曲唱罷，頓時贏得叫好聲一片，而且這里正在同福客棧門口，權(quán)當(dāng)是為客棧打了廣告了，佟掌柜和老白更是歡呼熱烈。
燕小六看了一眼正處于震驚之中的老邢，心中微微一笑，今天這個坎，自己算是邁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