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姜曰廣當(dāng)誘餌
“什么辦法”其他幾人齊聲問。
朱由檢正要說，忽然看了姜曰廣一眼，臉上興奮神色隨即消退下去，猶豫起來，最終搖頭道：
“不行不行，這個辦法要姜先生冒險。”
“陛下說出來便是，臣為國效力，又何懼危險？”姜曰廣斷然道。
朱由檢還是搖頭。
汪汝淳眼珠子一轉(zhuǎn)，思忖片刻，卻道：
“陛下這個法子讓我猜猜看如何？”
姜曰廣催促汪汝淳說出來。
汪汝淳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說了一遍。
姜曰廣和張可大都拍手道：“此法甚妙?！?p> 姜曰廣主動請纓：“陛下放心，若按此法，臣看似危險，實(shí)則必定不會有失?！?p> 朱由檢看了一眼張淵。
他一直沉默地守在旁邊。
“不會有事！”張淵見到朱由檢帶有詢問意味的目光，簡潔有力地說了四個字。
朱由檢嘆了一口氣，說道：
“如此，就有勞姜先生了?！?p> 此時另一邊的登州將官和士兵已經(jīng)有些焦躁。
他們看見張可大和姜曰廣轉(zhuǎn)到山石另一邊商議，商議了良久還未出來，心中紛紛打鼓，惴惴不安。
參將陳德政、游擊楊三捷兩人互相交換眼神，楊三捷做了個手勢，似乎表示要不要索性反了？
陳德政猶豫片刻，還是搖搖頭，把手往下壓了壓，似乎表示看看情形，再做決定。
終于，姜曰廣大搖大擺走在前面，帶著幾人，過來了！
此時姜曰廣已經(jīng)從馬上行李中取出官服官帽。
他戴上官帽，換上了正三品的官服，胸前繡著孔雀圖樣。
看上去威風(fēng)凜凜，儀表堂堂，頗有不怒自威的氣場。
登州官兵們見此情形，倒也心中都起了幾分肅然起敬之感覺。
姜曰廣在一塊空地上，召集兵將，開始訓(xùn)話。
訓(xùn)話大意是：
“養(yǎng)不教，父之過也。兵不教，將之過也。
“楊國棟作惡多端，那是他個人的事情。在他逼迫之下，登萊軍隊士兵有些不法行為，也是難免的。
“朝廷可以既往不咎。
“兵卒們素來窮苦，朝廷也深深體諒，因此只懲首惡，不會苛責(zé)。
“此次本撫院到登州，也要給登州士兵發(fā)足餉銀。登州現(xiàn)有一萬士兵，每人發(fā)二十兩銀子?！?p> 聽到這里，在場士兵，人人喜形于色。
二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shù)目。
雖然他們比東江的待遇要好很多，至少還能吃飽飯，但他們每年領(lǐng)到手的銀子卻也是少的可憐，有時甚至根本領(lǐng)不到銀子。
畢竟只有關(guān)寧軍才是朝廷重點(diǎn)照顧的對象。
姜曰廣滿意地看著兵卒的表情，話頭突然一轉(zhuǎn)：
“只是個別將官跟隨楊國棟，對其惡行，不知勸止，反而一起作惡。
“別的也就罷了，對士兵也動輒虐待摧殘。
“克扣軍餉，任意羞辱體罰。
“如此將官不能不嚴(yán)加懲治?！?p> 他這番話訓(xùn)斥下來，士兵們大多松了一口氣，神色輕松。
有些兵甚至被姜曰廣的話打動，想起了平日里受的鞭打懲處，還有被軍官們克扣私吞的餉銀，朝陳德政、楊三捷、黃躍雷、楊御蕃、黃雄五人怒目而視。
陳德政、黃躍雷、楊三捷等人臉上變色，面色變得陰沉起來。
他們環(huán)顧左右，似乎是在估量形勢對比。
見士兵臉上的表情，知道此時發(fā)難，多半不能得到大部分士兵響應(yīng)。
為今之計，最好是等回登州軍營，看是否有機(jī)會渾水摸魚。
他們雖是這么想著，但身體也繃緊著，手放在兵器上，心中時刻戒備，只要姜曰廣說出要把他們拿下的話，就立刻暴起，不顧一切砍殺一番，拼個魚死網(wǎng)破。
但出乎意料的是，姜曰廣訓(xùn)完話之后，并沒有說要拿人。
反而大咧咧一揮手道:
“好了，話已經(jīng)說明白，回城！”
他說畢，手朝著士兵隊伍，一點(diǎn)又一點(diǎn)，看似隨機(jī)地選了六個登州士兵說道：
“為了表示本部院和登州官兵同心同德。本部院也不用從京城帶來的護(hù)衛(wèi)，就點(diǎn)用登州兵當(dāng)親隨護(hù)衛(wèi)！”
那六個登州兵受寵若驚，大喜過望。
他們自然都知道如果能當(dāng)上欽差御史的親兵護(hù)衛(wèi)，那無異于鯉魚跳龍門，說不定以后可以不斷升遷。
就是原先騎在他們頭上的那些軍官，也不能小瞧了他們。
當(dāng)即昂首挺胸站出來，臉上得意洋洋。
目光掃過陳德政、楊三捷等人，更是露出嘲諷之色。
陳德政等人臉上的陰郁之色更濃。
實(shí)際上這六個士兵，當(dāng)然不是姜曰廣隨便選的。
事前張可大已經(jīng)向姜曰廣說明，有哪幾個兵卒在登州士兵群體里人緣好，平時和陳德政五人又有矛盾。把形貌特征都描繪清楚。
姜曰廣不過是按張可大的提示挑出這六個士兵。
六個便衣侍衛(wèi)把自己的馬讓了出來，讓給這六個登州士兵乘坐。
混在后面人群里，悄悄走入旁邊樹林中去，不見了身影。
現(xiàn)場人多，沒有人留心他們的去向。
然后姜曰廣一馬當(dāng)先，騎在最前面。
六個被他選出來的登州士兵騎著馬護(hù)衛(wèi)在身后，左顧右盼，得意洋洋。
再后面是陳德政、楊三捷、黃躍雷、楊御蕃、黃雄五人騎馬。
張可大親自押著斷了雙臂的楊國棟在馬上，率領(lǐng)二十多個騎兵，五百多個步兵跟在后面。
再接著是朱由檢、汪汝淳、張岱、陸云龍、柳敬亭等人。
后面是登州士兵大隊。
最后面是一千多人的遼民隊伍。
就這樣，三千多人上了回登州城的路。
姜曰廣不知是興奮，還是馭馬不熟練，騎得特別快。
六個登州士兵的護(hù)衛(wèi)也只得快馬加鞭跟著。
陳德政、楊三捷五人緊緊跟上。
行出兩里路，到了一片林蔭之下。
他們回頭一看，張可大率領(lǐng)的隊伍已經(jīng)相隔一段距離。
五人并馬交頭接耳商議了片刻，目光中露出狠色。
取出長刀，催馬上前。
姜曰廣此時聽見馬蹄聲異樣，回頭一看，驚呼道：
“爾等要作甚？護(hù)衛(wèi)何在？”
那六個登州士兵聽見姜曰廣喊聲，也大驚。
簇?fù)淼浇粡V身邊，他們正要一起喊叫，讓后面的大隊人馬快點(diǎn)趕上來保護(hù)。
卻早被陳德政等五人手起刀落，都砍倒在馬下。
隨即身高體長的黃躍雷最先策馬沖到姜曰廣身邊，輕舒猿臂，一把就將姜曰廣提了過來，放在自己身前。
他勒馬回頭，狂笑道：
“后面的人聽著，若是要這姜?dú)J差的性命，就別過來！否則老子一刀就砍這狗欽差的腦殼！”
說著用刀在姜曰廣脖子上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