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
兩名年輕道士看青年的面容,總覺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看到過。
事實上,兩人也不過十四、五歲,一年前剛剛拜入武當(dāng)門下。
“武當(dāng)山腳,解劍石前,來者止步!”
來不及深思,一人向前跨出一步,冷喝道。
天柱峰隱在霧中,武當(dāng)七十二峰或巍峨,或雄奇,或險峻。
有靈鶴長鳴,遨游于云山林海之間。
又有昊陽光輝灑落,穿過山霧的間隙,像是穹天垂落的光雨。
看眼前這一幕,虞明不禁深吸一口氣。
從離開武當(dāng),到圍攻明教光明頂,再到被俘困入元大都,最后與強敵一戰(zhàn)回歸。
看似經(jīng)歷了不少事情,其實也才過了一年多的時間。
一年不長,但對于他經(jīng)歷的有限歲月和修行路而言,卻是一段不短的時光。
所幸比預(yù)想中更早歸來。
一年對于浩瀚天地來說是十分短暫的。
于江湖武林而言,卻足以令一代人初步成長起來。
再看眼前兩個年輕道士,虞明有些陌生,想來是他離家的這一年內(nèi)剛剛拜入武當(dāng)門下的新一代弟子。
不知不覺中,又一代人長成了。
而屬于他這一代的,也開始在這江湖上嶄露頭角。
不過就實力境界而言,他已經(jīng)不屬于年輕一輩了。
“你們是哪一峰的弟子?”
虞明開口,溫聲道。
“日華峰。”
兩個年輕道士齊聲道,而后就相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震動。
不對,他們怎么會這么輕易就回應(yīng)對方。
卻不知為何,看眼前人,聞其聲,他們很難生出警惕防備感。
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親近與如沐春風(fēng)的溫暖,就像是面對山中的最親近的師長一樣。
“你二人《渾元功》到了第三層,不過氣血有些虛浮,根基不穩(wěn)。
不要急于突破第四層,悉心打熬渾元功第三層。
心意自然,渾元一體。當(dāng)坦蕩無為、忍耐積蓄。”
虞明打量兩人一眼,又一次開口。
這一次,兩個年輕道士可謂是心神俱震。
這到底是何人,怎么會知曉他們武當(dāng)《渾元功》的神髓。
雖然兩人對于渾元功第四層還是一知半解的狀態(tài)。
但近幾日來,天柱峰金頂之上的三豐祖師時而現(xiàn)身傳道。
從最基礎(chǔ)的《渾元功》等武學(xué),到先天之境,無所不包。
其中對于渾元功第四層的論述,便與眼前這一位所言相差無幾。
就在兩人愣神之際,虞明已然從兩人身旁走過。
他立在解劍石前,看這塊被風(fēng)雨打磨了數(shù)十年的磐石。
三豐祖師將其立在這里,最初,就算是天下頂峰的宗師,到了這解劍石前,也要卸下兵刃。
雖然到了宗師境界,草木竹石,皆可化為兵刃,乃至于自身即為至強神兵。
有無兵刃,并無太大區(qū)別。
但武當(dāng)要的是一個態(tài)度,一個承認武當(dāng)所定規(guī)矩的態(tài)度。
轉(zhuǎn)眼間,自降生此世,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多年,當(dāng)初懵懂的幼兒,已經(jīng)成為了江湖武林中名動于世的年輕強者。
回首過往,憶及往昔。
哪怕以虞明如今的心境,也不禁生出一種恍如隔世感。
不過這種念頭也就在心頭浮現(xiàn)一瞬,彈指之間便歸寂虛無。
虞明抬腳邁步,登武當(dāng)山。
“站??!”
兩個年輕道士回過神來,猛地轉(zhuǎn)身,大喝一聲。
剛想伸手阻攔,就感到那一襲云紋玄衣的背影身上,一股純凈陽和的氣息,像是春風(fēng)化雨,一下在這武當(dāng)山地界彌漫開來。
嗡!
虞明周身輕鳴,一層如琉璃般的光輝自其肌體之上浮盈而出。
仔細一看,這一層琉璃般的光輝下,是如玉無瑕的肌體之色。
兩色交融,像是在虞明身軀上衍生出了一道道金玉神華光輪。
一股神圣、堂皇、純凈、陽和,更充斥著蓬勃生機的氣韻,自虞明身上彌漫而出。
須臾間,武當(dāng)山上霜寒消融,萬物復(fù)蘇,像是一下步入了陽春三月。
“哪位道友大駕光臨,武當(dāng)宋遠橋有禮了!”
下一刻,有宏大威嚴,卻不失溫潤的聲音自武當(dāng)山上傳來。
既而,天柱峰東北側(cè)展旗峰上,紫霄宮中。
有一道宛若朝陽升起的氣機直沖天際,淡淡的純陽氣息彌漫開來。
雖然遠遠及不上虞明的渾厚與純凈,卻也綿綿不絕,暗合武當(dāng)太極真意,陰陽相濟。
正是歷經(jīng)一劫后在純陽無極功上造詣日益加深,于先天之境再進一步,先天元胎有成的武當(dāng)掌門,武當(dāng)七俠之首,宋遠橋。
一襲黑白鑲金邊道袍,鬢發(fā)有些微花白的中年道人,臉上神情沖淡謙和,一如往昔。
“掌門!”
兩名年輕道士渾身一震,連忙行禮,未曾想居然驚動了掌門。
宋遠橋運使梯云縱,如一道飄渺悠然的青煙,飄然降臨武當(dāng)山腳。
他沒有看兩個駐守山門的第四代弟子,而是盯住了面前那一襲云紋玄衣的年輕身影。
虞明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而后微微躬身,道:“爹,我回來了。”
虞明的語氣不高,卻很溫和鄭重。
宋遠橋先是深吸一口氣,既而就上前兩步,在兩名年輕道人錯愕的目光下。
他們眼中向來威嚴,喜怒不形于色的掌門,先是伸出一只手重重地拍了拍那個年輕人的肩膀,而后再次重重道。
“回來就好!”
“回來了,就好!”
這是……
兩個年輕道士心神震動。
倏忽!
宋遠橋目光驟然一顫,心神感知到立在身前的虞明身上那股純陽氣息簡直像是星海一般浩瀚。
比之他勝過不知凡幾,根本感知不到深淺,甚至在他平生所見的強者中,除了師父外,怕是無人可比擬。
他不知道虞明經(jīng)歷了什么,但想來在短短時日內(nèi)便將真氣修為重修突破到如此境地,有大機遇之余,其所經(jīng)歷的磨難,必定也是難以想象的。
“好!”
“我們回家!”
再次深吸一口氣,宋遠橋道袍一甩,純陽無極真氣勃發(fā)。
拉起一旁的虞明,身形如電,氣勢如虹,直入紫霄宮。
鐺!
太極鐘響,武當(dāng)震動!
難道是……
這一刻,解劍石前的兩個年輕道士再愚鈍,也醒悟過來。
誰能令他武當(dāng)掌門親自出迎,又如此稱呼掌門。
再念及幾月前,曾經(jīng)見過的那幅畫像,兩道身影一下重合。
兩人一下睜大了眼睛,面色潮紅,心情激動而振奮,身體都顫抖起來。
望著遠去的身影,想要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隨著太極鐘響。
武當(dāng)諸峰之上,一道道先天氣機復(fù)蘇。
山霧翻涌,天云盡散,昊陽當(dāng)空,普照人間。
臥水青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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