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主府。
念頭一閃,虞明已無聲無息的越過重重守衛(wèi),抵達了城中。
盡管暮色降臨,襄陽城中亦頗為熱鬧,街道兩旁的酒樓飯館,各類店鋪商坊都有客人進出。
但若仔細瞧出,就會發(fā)現(xiàn)進出大多都是身披襄陽城衛(wèi)兵服飾的蒙元大漢和來不及出城的商旅。
至于尋常平民,大多衣衫襤褸,面容枯瘦。
虞明搖了搖頭。
如此行事,怎得人心,又如何統(tǒng)治得了天下?
當然,之所以如此,并非沒有緣故。
蒙元本就是關(guān)外異族入主中原,其根基祖地在草原上。
對于中原大地,既然不是自家祖宗基業(yè),自然是隨意折騰,毫不憐惜。
虞明很快來到了城主府的中心。
城主府就坐落于此,與城中簡陋的民居相比,其占地面積極廣,且布置奢華精美,飛檐斗拱,假山流水,更有無數(shù)精銳護衛(wèi)拱衛(wèi)。
在書房中,有一中年漢子正在翻閱書信。
此人廣額深目,須髯整齊,雙眸精光閃爍,整個人帶著一種不凡的氣度,正是襄陽城城主孟王候。
“宋青書???”
“此人真乃是絕代天驕,假以時日,只怕就可獨霸江湖?!?p> “如若加上武當以及那位無上大宗師助力,成就無雙霸業(yè)也未可知?。 ?p> “到時我大元又置于何地,難道向此人俯首稱臣?”
“而且主人交代之事……”
孟王候?qū)⒁痪砻匦趴戳T,捏了捏眉心。
發(fā)出一聲嘆息
“或許……該是請主人出關(guān)的時候了?!?p> 就在孟王候思忖之際,一道黑色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正微笑著俯瞰他。
而其卻毫無察覺。
過了片刻,才有一道縹緲的聲音徐徐傳來。
“城主既然如此苦惱,不如就將這襄陽城送給我吧。”
這人遠比聲音更快。
所以當人至時,聲音才徐徐傳來。
如此高明輕功,即便放眼整個江湖,除了他主人和幾位同僚外,都屈指可數(shù)的存在。
“大膽,你是何人?”
孟王候悚然一驚。
但他出手卻更快。
氣機鼓蕩,書頁嘩啦啦翻動之際,并指如劍,指間勁氣凝聚,化作一道無形氣旋劍芒,向著虞明爆射而去。
禪心劍指!
那強悍的指勁尚未到虞明面前,隨著他輕輕呼出一口純凈陽和之氣,就已被消融,化為虛無。
緊接著,虞明目光一掃。
其眸光溫潤,瞳孔深處,光輝氤氳,像是一片白金琉璃的浩瀚星空。
轟?。?p> 當孟王候與對方目光相互交觸的那一剎那,頓時就有一種被萬道光刃穿心的恐怖感覺,整個人如墜冰窟,從腳底涼到頭頂。
腦海中的意識更彷佛被一道極致璀璨的光明貫穿,腦子一片空白。
片刻后,孟王候臉色蒼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他的身形搖搖欲墜,可其猛地一咬舌頭,劇烈的痛感,令其心神恢復(fù)了幾分清明。
心頭驚駭欲絕,僅以眼神便可傷人,如此修為境界,幾乎堪比他的主人。
一尊不可力敵的絕代高手。
但下一刻,孟王候心下警兆大作,一股無法描述的危機感涌了上來。
只見對面黑衣男子抬手,輕描淡寫的往下一按。
純粹的體魄之力,未攜裹半分真氣。
但孟王候卻驟覺泰山壓頂,龐大的壓力從天而降,毫無保留的傾瀉在他的肉體之上。
頓時渾身骨骼噼啪作響,剎那間就將他如死狗般壓在地上,整個人在這股壓力之下,幾乎就要化作一灘肉泥。
幸好,這一股壓力來得快,去的也快。
在幾個呼吸后,那一股壓力驟然消失。
倏忽而來,又倏忽而去。
孟王候大口喘息著,臉頰滑落一顆顆黃豆大的汗珠,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之色。
從對方出現(xiàn),到將他輕易制服,乃至于險些壓成肉泥。
從開頭到結(jié)尾,對方也僅僅是一個眼神,隨手一按而已。
僅憑這份能為,普天之下,只怕也唯有他那如神如魔的主人才可以與之抗衡。
“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孟王候喘息半晌,緩緩爬起身來。
而虞明正坐在他先前的位置,神色隨意地從書桌上拿起信件。
“蠢貨,不都與你說了么?”
“從今以后,這襄陽城就歸我了?!?p> 虞明翻閱手中的秘信,當看到上信首三個字時,不由啞然失笑,因為這封秘信說的就是他。
“襄陽城……乃我大元重城……”
“怎、怎能拱手讓人……”
孟王候低著頭,似乎是不敢看虞明,但那掩蓋下的神情卻陰鷙如梟,陰沉可怕。
然而,下一刻,孟王候臉色巨變。
因為虞明說了那一句話。
“少放臭屁,你不過是個間諜,還真當自己是大元的忠臣了?!?p> 孟王候瞳孔劇震,赫然抬起頭來:“你、你胡說什么?”
他卻決然想不到,世間除了主人外,竟還有人知道他的身份,頓時有種靈魂深處的一切秘密都被看透的感覺。
“你既然能夠給別人當狗,那為什么就不能給我當狗?”
“雙面間諜也不錯?。 ?p> 虞明看向孟王候,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冷意。
“或者說,是我表現(xiàn)得太仁慈了,讓你以為我很好說話?!?p> 書房中的陰影忽然變得濃稠幽深,宛若有了生命,飛舞扭動著。
咔嚓咔嚓!
一道晶瑩幽邃的黑暗之息在虞明身前凝結(jié)。
隨著他的心意微動,彌散開來,剎那間就將孟王候籠罩。
孟王候早就注意著虞明的一舉一動。
此時驚見詭異黑暗氣息籠罩而來,立時鼓蕩氣機,原本懸掛墻壁之上的寶劍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動。
“嗆啷!”
寶劍化作一道驚鴻劍光,飛到他手上
孟王候發(fā)出厲喝聲,手腕轉(zhuǎn)動,劍光流轉(zhuǎn),施展無雙劍法。
劍光如水銀瀉地,籠罩周身上下,將那逼迫而來的黑氣阻擋。
但那看似薄弱的黑暗之息卻非同小可,彷佛攜裹著千萬鈞巨力,碰撞之下,讓孟王候虎口欲裂,手臂發(fā)酸,渾身氣血震蕩噴涌。
不過兩三個呼吸的時間,凌厲繁密的劍網(wǎng)就出現(xiàn)漏洞,一道黑暗之息驟然打入孟王候身體,才剛與軀體接觸,立時就消融進去,如滴水入海。
而下一刻,就有奇癢巨疼發(fā)作,如潮水般涌了上來,一波高過一波。
即使孟王候自詡意志堅定,卻仍是受不了這深入骨髓,深入靈魂,如萬蟻啃食的疼癢,立時躺倒在地。
雖咬著牙不至于發(fā)出慘叫哀嚎聲,但已渾身顫抖,出了一身冷汗,面容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