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澄澈如洗,陽光透過狹小的天窗,照射在虞明身上,讓他整個人都暖洋洋的,渾身酥軟。
在虞明慵懶的目光中,可以清晰的看到陽光之中旋轉(zhuǎn)飛舞的塵埃。
虞明所在是一處只能容納大概三四個人的狹窄逼仄的囚室,四周除了堅逾磐石的墻壁外,空無一物,連只耗子蟑螂都沒有。
空無寂靜,隱約間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一束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穹頂天窗照射而下,披散在虞明的身上。
其慵懶淡然眼眸以及陽剛俊逸的姿容,在陽光的映襯下,仿佛沾染了一絲昊昊大日的神性,整個人熠熠生輝。
恍惚間好似一尊由神圣堂皇的昊日金輝構(gòu)筑而成的光人。
雖然其姿態(tài)很神圣,但他正在做的事卻直接破壞了這神圣的氛圍。
只見,虞明此刻盤膝而坐一只手撐著頭,另一只手攥著一撮自己披肩而過的長發(fā)百無聊賴地反復(fù)數(shù)著這一撮頭發(fā),到底有幾根?
不過,別的先不說,這頭發(fā)生的是漆黑如墨,根根分明,端是漂亮。
“十一萬八千六百五十一,十一萬八千六百五十二……十一萬八千六百六十六。”
“咦,我這茂密繁盛的秀發(fā)也才十多萬根嗎?”
“沒想到那么少,都不夠數(shù)的?!?p> “話說頭發(fā)數(shù)完接下來該數(shù)啥,好像沒啥可數(shù),打發(fā)時間了?!?p> 虞明百無聊賴的放下手中的頭發(fā),低語著開始搜尋周身可以打發(fā)消磨時間的事物。
“那么多天過去了,身上好像沒啥可數(shù)的了,難道要數(shù)這兒的……”
虞明的目光從自己上半身推移到下半身,然后好像觸及了什么不可言的禁忌,目光瞬息收回。
“咳~”
“算了,算了”
“不至于,不至于。”
虞明收回目光,正襟危坐的仰視頭頂傾瀉下陽光的天窗。
“才過去五天,這種囚禁生涯何時是個頭?。。俊?p> 看著天窗外才剛過正午方位的太陽,虞明十分無奈。
“才剛過正午,這時間過得也忒慢了?!?p> “無忌老弟,你嘛時候來救你青書師兄我??!”
“這破迷覺醒的時機也太差了,都過了那么多年,劇情推進都過半了,而且快被人打死了才覺醒?!?p> “坑爹啊!”
虞明是真的憤懣無奈啊。
想當(dāng)初破除胎中之謎,覺醒接收今世記憶時,剛開始還有點興奮,畢竟今世的身份可是宋青書。
武當(dāng)三代弟子首席大弟子,親爹是武當(dāng)掌門,師公是鎮(zhèn)壓天下近甲子,橫掃黑白兩道無人可擋的天下第一人,道門大宗師張三豐。
雖然此世的一些發(fā)展與前世所知的倚天屠龍有所出入。
但畢竟是一方世界,天地萬物衍生變換之下,總不可能一本書就能將其描述詳盡,況且自己所熟知的相關(guān)命運軌跡以及大勢方向并未發(fā)生改變。
所以各種優(yōu)勢之下,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占盡,妥妥的天胡開局,最差都能混個武當(dāng)掌門當(dāng)當(dāng),可以說是想輸都難。
但隨著記憶的逐漸接收,虞明才發(fā)現(xiàn)自己開心早了。
現(xiàn)在的時間點,自己熟知的命運軌跡已經(jīng)推進過半,六大派圍攻光明頂早結(jié)束了。
熟知劇情的優(yōu)勢直接減一半。
天時沒了。
而且現(xiàn)在的情況是六大派被元朝設(shè)下陷阱基本全軍覆沒,門派精英主力全部中了十香軟筋散被俘,關(guān)押在元朝大都中的萬安寺內(nèi)。
虞明的轉(zhuǎn)世身,身為武當(dāng)三代首席大弟子,精英中的精英,自然也在俘虜名單之內(nèi)。
所以地利也沒了。
再者,虞明并未因武當(dāng)?shù)茏拥纳矸荻艿絻?yōu)待,反而比之其他只是被封禁內(nèi)力筋骨各派掌門,弟子要更慘一點。
而這一切只因五天前的紅顏禍水事件。
尚未覺醒記憶的血氣方剛小年輕虞明因峨眉派年輕貌美的周芷若之故,跟汝陽王之女,六大派陷落計劃幕后大黑手趙敏頂撞了一下。
然后就被玄冥二老教做人了,挨了一記玄冥掌力,重傷垂死。
而虞明正是因為這生死危機而破開胎中之謎,進而且覺醒了前世記憶。
幸虧趙敏好似有所顧忌,在將虞明換個囚室單獨關(guān)押后,不僅以丹藥保住虞明的性命,還命玄冥二老拔除了大半的玄冥寒氣。
不然虞明即便覺醒了前世記憶也沒啥用,該涼還是得涼。
但即便如此,剩余的寒氣仍舊給虞明帶來極大的折磨。
每日正午時分,在外界鼎盛陽氣的交感刺激下,虞明體內(nèi)殘余的玄冥寒氣便會突然爆發(fā)。
一縷縷蘊含幽森寒意的寒氣好似化作極寒冰刃穿梭在周身血肉經(jīng)脈之中,消蝕氣血,浸透骨髓。
雖不致命,卻會帶來極大的痛苦,且會逐漸消磨自身武道根基。
跟門派高手分隔,身受寒氣侵蝕,啥都做不了。
就這樣,最后的人和也沒了。
三才散盡,困龍難升天啊!
唉!??!
正哀嘆自身遭遇的虞明,突然臉色蒼白,癱倒在地,渾身顫抖,皮膚上浮現(xiàn)寒霜之色。
“淦!?。 ?p> “那兩老梆子絕對下黑手了,不然就那一點殘存的寒氣,不可能五天了還這么猛烈?!?p> 突如其來的寒氣爆發(fā),劇烈的痛苦之下,有口難言的虞明不由的在內(nèi)心親切問候玄冥二老十八代祖宗。
本來,依據(jù)虞明對自身體內(nèi)寒氣的感知以及推斷,時過五日,寒氣早就消磨殆盡,實不該今日再爆發(fā)才對。
但就再剛剛,五日前中掌之處,突然又爆發(fā)出一股幽寒急流,侵蝕周身,寒氣宛如一柄柄細微利刃在周身血肉經(jīng)脈之中攪動,帶來無盡的痛苦與折磨。
虞明黑白分明的雙眼中除了因周身寒意徹骨而浮現(xiàn)的痛苦之意外,還有絲絲縷縷延綿不盡的狠厲之色。
“趙敏……”
“玄冥二老……”
“你們給我等著?。。 ?p> “……”
時光流逝,轉(zhuǎn)眼間已然日光偏移,稍稍向西。
時間過得飛快,但對深陷痛苦之中的人而言,這逐漸流逝的時間是如此漫長。
虞明仰躺在囚室地板上,注視著天窗外傾瀉下的大日光輝,面皮緊繃,牙齒緊扣,默默承受著寒意帶來的痛苦。
外界熾熱的陽光與體內(nèi)刮骨的寒氣,一熱一寒,相互交織。
在這冰火兩重,寒熱交替間,虞明的神志逐漸恍惚起來,紛亂的思緒,時隱時現(xiàn)。
整個人好似深陷虛幻迷蒙,光怪陸離的夢境中。
恍恍惚惚,不知所起,不知所終。
突然,絲絲縷縷朦朧道音響起,在這狹小囚室內(nèi)回蕩,其音清越,好似青煙悠然飄上蒼穹,飄渺朦朧而又清晰可見。
追聲尋源,只見仰躺著的虞明緊繃顫抖的身軀不知何時已經(jīng)松緩安寧,歸于平靜。
雙目中的痛苦和狠厲好似塵埃入水般消融不見,只余一抹清凈。
而清凈之下則是仿佛可包容世間萬物的無盡深邃。
明明在陽光映襯下,熠熠生輝的軀體卻不知為何變得好似水墨畫中墨筆簡單幾筆勾勒而出人形,輪廓清晰,卻無實體。
飄渺的道音的來源便是這人形輪廓,沒有具體的出處,只在其周身回蕩,細微卻又悠遠,好似其本身便是道音的載體。
“神性虛融,體無變滅,形與道同,故無生死。隱則形同於神,顯則神同於氣,所以蹈水火而無害,對日月而無影,存亡在己,出入無問,身為滓質(zhì),猶至虛妙。
變質(zhì)同神,煉形入微,與道冥一。散一身為萬法,混萬法為一身,智照無邊,形超靡極,總色空而為用,含造化以成功,真應(yīng)無方,其惟道德。
唯滅動心,不滅照心,但冥虛心,不冥有心,不依一物,而心常住。
……
……
……”
玄奧飄渺的道音篇章,在回蕩間越來越高昂宏大,也越來越清楚明晰。
但卻又詭異的局限在這小小的囚室之內(nèi),囚室外安靜得一如往昔,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常。
就好似關(guān)押虞明的囚室突然間被放逐到世界之外,與此間是完全不同的時空。
臥水青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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