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媽粉
陸安冉如果知道江晏如心中是這么想的,肯定嚇得拜天拜地喊冤枉,再累再苦都要親自把這小祖宗扶到餐桌旁。
然而陸安冉?jīng)]有獲得讀心這個金手指。
于是她只是坐在那里等著江晏如自己過來。
江晏如走得很慢,每次彎腿時,眉頭都緊皺著,看起來十分艱難。
陸安冉狠下心沒有去幫他,因?yàn)樗肋@是他早晚要經(jīng)歷的。
而且,對于像江晏如這么好強(qiáng)的人來說,憐憫的施舍比痛苦本身更讓他難以忍受。
另一邊,女傭很快將菜端上了桌。
在陸安冉的吩咐下,今天陸宅只做了兩道菜,一樣是雞蛋羹,另一樣是雞絲粥。
陸安冉光是聞著雞絲粥的味道只覺得自己不爭氣的淚水要從嘴角留下來。
她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快速地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坐這,坐這?!?p> 然后她一臉焦急地看江晏如坐下。
江晏如被看得背部發(fā)毛,實(shí)在不知道陸安冉想干什么。
于是也不吃,轉(zhuǎn)過頭看向陸安冉。
他以為的看向陸安冉,在陸安冉眼中則是,少年轉(zhuǎn)過了頭,然后只露出自己的嘴巴。
因?yàn)閯⒑踝×舜蟀霃埬槨?p> 陸安冉急不可耐,心里想著找個時間一定把他這煩人的頭發(fā)剪了。
都說眼神交流才是最直接的交流,她都看不見江晏如的眼睛,這還怎么交流?
她吞咽口水,道:“別傻愣著了,快嘗嘗?!?p> 江晏如機(jī)械般地轉(zhuǎn)回頭,用勺子舀起了一口粥,放進(jìn)嘴里。
陸安冉追問:“怎么樣?好吃吧!”
雖然她沒吃過,但是光聞這個香味,她都能確定,那絕對是人間美味。
江晏如點(diǎn)點(diǎn)頭,動作遲緩,看起來有些木訥。
陸安冉?jīng)]在意,得到大反派的肯定后就不再忍耐,自己拿勺子喝起粥來。
陸安冉如狼似虎地將粥喝得精光,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江晏如正好慢吞吞地咽下一口粥。
碗里香味四溢的雞絲粥看起來和剛剛沒什么區(qū)別。
陸安冉:啊這——
其實(shí)她真的平時不是這樣的,都怪,都怪這粥太香太好吃了。
她先喝完了粥,無事可干,干脆一動不動看著他喝粥。
對江晏如來說,好吃的,難吃的都無所謂。
重要的是能填飽肚子。
陸安冉余光一瞥,這才發(fā)現(xiàn)雞蛋羹都是她吃的,而江晏如一動沒動。
這怎么能行?陸安冉皺起眉頭,這本來就是給他做了補(bǔ)身體的。
于是她腦子一抽拿起勺子給江晏如舀了一勺放在他碗里。
吃飯的那個人瞬間僵住了。
舀蛋羹的那位大聰明也呆住了。
她干了什么!??
居然用自己喝過的勺子給反派舀蛋羹?
是嫌自己命太長了還是嫌自己命太長了還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陸安冉不敢相信干出這種蠢事的人是自己。
半晌才干巴巴道:“蛋羹挺好吃的,你——要不試試?”
“不想吃也行,我讓人倒了重新給你盛一碗?!标懓踩降那笊屗焖俚匮a(bǔ)了一句。
剛起身要去拿少年面前的碗。
就感覺自己的手被拉住了,江晏如低垂著的頭搖了搖。
乖巧的模樣可愛得陸安冉心尖都顫抖了。
這么可愛,這群人怎么下得了手欺負(fù)他!?。?p> 沒事,江江寶貝,就算沒人愛你,還有媽媽(?)。
陸安冉單方面宣布自己從今天開始就是江晏如的媽粉了。
她松開了手,看著江晏如繼續(xù)喝剩下的粥,甚至連自己給他舀的蛋羹都照單全收。
陸安冉的臥房在三樓,隔壁剛好是一間客房。
吃完飯,女傭已經(jīng)將房間收拾出來了。
房間干凈整潔,沒有任何異味,書桌前超大的窗戶落進(jìn)了一地的月光。
被套是新的,淺黃色,陸安冉親自挑的。
她想人長期呆在這種溫暖的環(huán)境中,心也會變得柔軟吧。
江晏如麻木地被牽著上樓,透過厚重的劉海,他第一眼看到了一抹明黃色,然后立刻皺起了眉頭。
女孩在她身邊絮絮叨叨,即使他沒有反應(yīng),她也不生氣。
“從今天開始這就是你的房間了。”
她說了一大堆,江晏如沒有聽清,更不想去聽。
但最后這句話卻像有意識一般自己鉆進(jìn)了耳朵里。
他的房間?
上輩子,他一直都是住在樓下的雜物間,他甚至沒有上過三樓。
幸好陸家是大家,哪怕是雜物間都寬敞干凈。
江晏如輕輕吸了一口氣,摸不準(zhǔn)陸安冉的心思。
難道她也重生了,知道自己以后的結(jié)局,所以提前討好他?
江晏如馬上把腦子里這個想法否決了。如果陸安冉真的重生了,只會在拍下他的一刻立刻殺人滅口。
而不是像現(xiàn)在,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陸安冉走了進(jìn)去,坐在窗旁邊的貴妃椅上。
她熱情地邀請:“快進(jìn)來看看,有哪里不喜歡的,可以跟我說。”
江晏如拖著步子慢吞吞往里走,聽見她狀似不經(jīng)意地開口:
“小啞巴,你有名字嗎?我……也不想一直叫你小啞巴,感覺挺不尊重你的,要不你把你的名字寫下來?”
江晏如身子一僵,然后轉(zhuǎn)而走向書桌邊,從旁邊的盒子里找出紙和筆。
陸安冉本是沒抱希望地隨便說說,見他竟然真的要寫,趕緊起身過去看。
淺黃色的宣紙上用黑筆寫了兩個字——日安。
字跡歪歪斜斜,陸安冉差一點(diǎn)就沒看出來,這兩個像蛆一樣扭來扭去的東西是什么。
她口中喃喃:“日安”
沒有戳穿他,陸安冉反而朗聲一笑:“名字很好聽,謝謝你愿意告訴我呀?!?p> 她看完之后直起腰身,退到了門邊,倚在門框上道:“日安小朋友,時候不早了,早點(diǎn)休息?!?p> 陸安冉將自己代入了媽粉角色,自然而然地就叫了他小朋友。
而江晏如直立于房門內(nèi),對她的話語無動于衷。
隔著一層厚重的劉海,目送她離開。
房門被帶上,世界重歸于安靜,江晏如嘴角勾著一抹嗤笑。
小朋友?
真是令人惡心的稱呼。
他重新細(xì)細(xì)打量這個房間,書架上空無一物,桌子的抽屜里除了干凈的宣紙和幾只筆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江晏如自嘲地笑了笑,他在想什么,陸安冉怎么會讓一個家養(yǎng)奴隸讀書?
Abian
陸安冉:【獨(dú)給一個人的才叫偏愛。江晏如,我要給你的——是舉世無雙的偏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