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個拐角，兩個人
姜哲預定的包廂早就有人在里頭了，都是姜哲的一些哥們，和他們帶來的女伴，白雨瀟之前跟姜哲出來玩的時候有見過。
幾人看到姜哲和白雨瀟進去，視線都被門口進來的容貌外形都十分出色的兩兄妹吸引。
兩人似乎是自帶聚光燈的效果，跟舞臺上忽然亮相的明星一般。
嘈雜的包廂陷入一片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紛紛站了起來，打過招呼后才先后落座。
“喲，哲哥，又帶妹妹出來玩呢？”
姜哲笑，“可不嘛，我妹還小，你們可幫我照顧著點。”
“得嘞，來，妹妹，喝果汁，特意幫你點的。”
“謝謝?！卑子隇t伸出雙手接過，捧在手里，然后安坐一角，靜靜地聽在坐的幾人吹牛。
因為有白雨瀟在場，幾人都沒說什么葷話，慢慢話題就往幾人的家族事業(yè)上引，聊起了商業(yè)合作的事情。
聽著倒也是不無聊。
幾個漂亮的小姐姐點了一堆歌，見白雨瀟坐在原地不動，都招呼她跟她們一起唱，話筒都遞了過來，白雨瀟擺了擺手，笑了笑。
看著白雨瀟笑，如拂面春風，獨特的中性美加上她身上帶著的干凈的學生氣，英氣明艷，讓看著她的小姐姐們都愣了神。
緊接著白雨瀟就被幾個小姐姐圍在了中間，你一言我一語，關(guān)懷備至，巧笑嫣然。
“還好你妹是女生。”一人看到這個場景，湊到姜哲耳邊感慨道。
姜哲挑眉，“嗯哼？”
“你妹要是男生，又這么招女孩稀罕，我們這些男的還有活路嗎？”
姜哲忍俊不禁，“還真有小姑娘做了小蛋糕、牛軋?zhí)鞘裁吹乃偷剿业?，跟她表白的，男的女的都有，每天都能在書包里撈出好幾封情書?！?p> “哎喲，現(xiàn)在的小朋友不得了啊--”起哄聲四起。
“可不是嘛！”姜哲被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宣傳白雨瀟被表白的豐功偉績，從追求者的趨之若鶩吹到學霸人設。
白雨瀟聽自家表哥越吹越離譜，搖了搖頭。
她跟圍著自己熱情如火的小姐姐們說了聲抱歉，站起身往門口走。
“誒，干嘛去呀？”姜哲忙問。
白雨瀟頭也沒回，“洗手間。”
ROSE的服務管理非常到位，VIP包廂的門口都會站著一個服務員，讓客人享受賓至如歸的感覺。
服務員都是身著黑色燕尾服，面容清秀端正。
厚重的包廂門緩緩關(guān)上，白雨瀟輕輕呼出一口氣，跟包廂門口的服務員問了下路，長腿一抬，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整個三層呈現(xiàn)一個環(huán)形，有三四個拐角。
白雨瀟轉(zhuǎn)過一個拐角正要往前，眼角余光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驟然頓住了腳步，反應過來后又不由又后退了兩步躲在了拐角處。
真的是他？！
陸璟正穿著一身黑色燕尾服站在其中一個包廂的門口，手上拿著一個對講機。
他視線看著空中虛無的某點，眼神空洞無神。
白雨瀟先是詫異地瞪大了雙眼，而后眉頭一蹙。
陸璟似是若有所感往白雨瀟的放下瞥了一眼，白雨瀟見狀忙往后猛地一退，最后像是做賊遇見屋主一般后背緊緊抵著身后的白墻大喘氣。
他為什么會在這？
他在這工作？
他為什么要在這里工作？
無數(shù)疑問如海浪般涌上心頭，讓她思緒紛亂復雜。
“誒，帥哥，跟我們進去唱兩首啊！”
“抱歉，我們這有規(guī)定，工作時間只能站在門口。”陸璟聲音清冷平靜，如玉石擊打著昂貴的陶瓷發(fā)出的脆響，震得人耳畔酥麻一片。
白雨瀟從來不是聲控，但是她就是覺得陸璟說話有一種別樣的味道。
她緊貼著墻壁往前挪動了兩步，偷摸露出自己小半個頭。
借著昏暗的燈光，如果別人不仔細看，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她。
“哎喲，帥哥，你陪我們唱一首，我給你一萬塊錢，怎么樣？”跟陸璟說話的女人的聲音帶著醉意。
她神情嫵媚，眼神細細掃過陸璟全身，透著一股子讓人不舒服的意味。
白雨瀟咬了咬唇，長得禍國殃民還敢跑來這個地方當服務員，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會來這個會所的大多都是社會人士，而社會人士在某些方面的表達上，是非常直白的。
根本就不會容許別人拒絕，特別是在這種地方。
那個可能喝醉了的長發(fā)女人已經(jīng)準備伸手拽陸璟的手臂了。
陸璟警惕后退一步，微微躬身道，姿態(tài)放得很低，：“抱歉，這不符合規(guī)定。”
白雨瀟看著陸璟那謙卑的姿態(tài)，莫名覺得刺眼。
他應該是堅忍沉默的，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
十八歲的白雨瀟，第一次升起了想要保護一個人的感覺，那感覺如在草原燃起的一星火苗，很快就發(fā)展成燎原的趨勢。
“什么破規(guī)定，小白臉，你居然敢不給我們阿雯姐面子。”包廂里出來個男人，太陽穴的位置有個刀疤，身材健碩高大。
長發(fā)女笑了笑，撩了撩大波浪卷的頭發(fā)，婀娜多姿地走進包廂，在經(jīng)過刀疤男的時候給對方使了個眼色。
看著來者不善。
白雨瀟有些按捺不住想出去幫忙，可又不由頓住了腳步。
被她發(fā)現(xiàn)他在這里工作，他會非常難堪的吧？
白雨瀟手指不由摳緊了墻壁。
刀疤男提起一邊唇角邪笑一聲，“小子，進去唱兩首歌，今天這事兒算過了，要不去，你總有下班的時候，到時候可別怪哥哥手重啊--”
從白雨瀟這個角度看不見背對著自己的陸璟臉上的表情，只聽到他再次道歉。
刀疤男臉上的神態(tài)立刻變得萬分兇惡，他一手搭在陸璟的肩上，指節(jié)暗暗使勁，威脅的意味明顯。
白雨瀟一看氣氛似乎一觸即發(fā)，正想不管不顧先上前幫陸璟解圍，KTV值班的經(jīng)理經(jīng)過。
他站在旁邊調(diào)解，無非也是些道歉的話。
最后陸璟還是進了KTV包廂的門。
里面會發(fā)生什么，白雨瀟已經(jīng)不想知道了。
她貼著墻壁用力閉上眼睛。
當她衣食無憂的時候，那個總跟她搶年級第一的男生，卻在為生計奔波勞碌。
舌根驀地泛起百般滋味，以酸澀居多。
陸璟進包廂整整半個小時才出來，他腳步有些踉蹌，原本燙得平整的制服變皺了，似是被灌了酒，白皙的臉上帶著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他按了按自己的額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很快又保持筆直的身形站在了包廂門口。
如斷崖邊生長的青松。
白雨瀟貼著墻盯著他看了幾分鐘，猛地縮回頭。
“咚”的一聲悶響，白雨瀟一拳狠狠砸在了墻上。
很長一段時間，她就站在墻角，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