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線索!”老和尚擺擺手道:“這小子不需要查證什么!你們這些官員可要防著他,沒證據(jù)他也能讓你開口自己將罪行禿嚕出來!我親眼瞧著的,漕幫那人帶死不活的,話都說不出來,這小子幾句話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清楚了……”
“那人既然沒有說話,又怎能斷定這位……捕快說的對錯?”一位官員不解的問。
“看眼睛!即便只剩一只眼了,也要看!”老和尚說得擲地有聲。
“可,也不能憑眼神定罪?。 绷硪晃还賳T說得小心謹(jǐn)慎。
“這你就不懂了!”老和尚背著手走到那名官員身前:“你走路先要看什么?”
“???”
“是不是先要看好方向,才知往哪走?這查辦案子也是一樣,先要知道查誰,剩下的不就簡單了?”
那位官員像是十分受教的樣子,對老和尚好一頓夸贊。
秦?zé)o病覺得這次的群口相聲,好像不用他開口,老和尚便是他的嘴,這么一想,秦?zé)o病覺得老和尚也并非一無是處。
眾官員圍著老和尚取經(jīng),只謝羽一人走到秦?zé)o病身旁,低聲問漕幫參與的來龍去脈。
一時間,堂中的官員像是忘了地上還趴著一位從一品的河道總督,討論的好不熱鬧。
突然,襄王爺開口了。
“本王身邊難有得用之人,這位靜??h的捕快卻甚是合本王意!”
“也合我意!”老和尚補充了一句。
“可總有人不想看到本王身邊有得用之人,總是想著辦法想讓小捕快消失,本王只能說,莫小看了他,更莫小看了本王!千萬別沒動得了秦?zé)o病,卻給自己全家惹一身??!”
秦?zé)o病聽得有些激動了,這算不算對外官宣了他的歸屬?
堂內(nèi)突然安靜了下來。
老和尚哈哈一笑道:“便如那漕幫,竟只派了二十多人便想要這小子的命,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全交代了……”
“七叔怎知他們是想殺無病而不是知道七叔也在其中?”襄王爺嚴(yán)肅的問。
堂中這些官員大多與漕幫都有來往,這次埋伏若是只與一個小捕快有恩怨,這事不難化解,至少他們認(rèn)為不難,但若是與皇親沾上邊,漕幫這次怕是要損失慘重了!
至于漕幫意在捕快還是皇親,這就要看襄王爺?shù)囊馑剂?,甚至有的官員覺得,將丟失的五十萬兩銀子加在漕幫身上,也是欲加之罪,這是要收拾漕幫了。
地上還趴著一個河道總督,堂中有些官員卻動起了腦子,如今漕幫算是遇到了滅頂之災(zāi),必定會有病亂投醫(yī),正是最好撈錢的時候,如何才能從漕幫身上結(jié)結(jié)實實的賺一筆?……
乃至于襄王爺后面說了什么,有些人根本沒聽到。
可惜,還沒等這些人將步驟想明白,鄧銘和陳忠命人回稟:河道總督府邸外院書房藏有暗間,內(nèi)有黃金三箱,白銀五箱,白銀均為官銀,玉石奇珍若干,銀票一匣,尚未入冊完畢,是否查抄內(nèi)院?
襄王爺只說:“勿驚了內(nèi)眷!”
來人退去,堂內(nèi)瞬間又安靜了。
范守康此時渾身像篩糠一般,趴在地上嗚嗚痛哭。
襄王爺緩緩起身,背手看著地上的范守康良久嘆息道:
“你是盛德八年的進(jìn)士,為官幾十載,一路從窮苦縣令做到河道總督,容易嗎?你與江毅東不同,他家與皇家?guī)状慕磺椋允怯惺褵o恐些,你呢?皇兄曾說你清廉自守,秉性公道,剛直不阿,想借重你的剛毅廉政治理河道……”
“王爺!下官……不得已??!”范守康爬到襄王爺腳下,頻頻磕頭,痛哭流涕的道:“王爺只知戶部齷齪,怎知吏部情形更不可問!下頭不孝敬,該升遷的壓著不奏,不該黜降的便捏造罪名,下官無大樹可靠,只能隨波逐流……”
“哈!照你這意思,江毅東有大樹可乘涼,依舊貪腐又是為哪般?明明是你們自己貪心不足,利欲熏心,只盼著自己手中權(quán)利滔天才好!那樣便可有數(shù)不盡的金銀!會有盡頭嗎?!皇上身居九重,洞鑒萬里,怎會不知你們的心思?但為人臣,揆之天理,你們哪怕還能有那么一點子良心不安也可救!文死諫,武死戰(zhàn)!這本是臣子本分,皇上不敢奢求官官如此,唯盼你們心中多少裝著點百姓,將你們那副吃相收斂一二!”
襄王爺越說越氣,用手指了指范守康,那手指忍不住在發(fā)顫。
“你任河道總督已五年有余,沒見過洪水滔天嗎?沒見過百姓流離失所嗎?沒見過黃河之上的浮尸嗎?!那銀子你怎下得去手!來人!扒去這畜生的官服,押至府衙地牢,明日午時于鬧市斬首示眾!”
秦?zé)o病只覺身兩側(cè)一股勁風(fēng)掠過,隨即范守康像是死豬一般被拖了出去。
堂內(nèi)眾官員像是說好了一般,‘撲通通’全都跪地,除了謝羽和田文謙,各個嚇得面如土色顫栗不止。
秦?zé)o病筆直的站著,渾身緊繃!一日之間他已是第二次站在跪地的官員面前。
“你們不用嚇成這樣,那日押走江毅東的時候,范守康也如你們這般,嚇得渾身篩糠,結(jié)果如何?見到銀子,全都忘個干凈!腦袋長在你們自己脖子上,你們不想要,砍頭的刀有的是!想坐在你這個位置上的人,更是有的是!別覺著別人如何,你便可以如何,拋開別人不說,仔細(xì)想想你們自己那點子破事一旦漏了,夠不夠罷官殺頭的!”
“要我說全都拉出去砍了!”老和尚嚷嚷了一句。
“七叔莫惱,慢慢來!田文謙!”
“下官在!”田文謙站起身,躬身道。
“你新任江南總督,給你個難辦的差事,江南省各府州縣的官員,給他們期限自查,據(jù)實上報錯處,限期上繳貪污銀兩,朝廷可既往不咎,以后踏實辦差,朝廷絕不秋后算賬,若是隱瞞不報一經(jīng)查明,罪加一等!若是之后再犯,死罪難逃!謝羽!”
“下官在!”謝羽起身。
“雖說機(jī)會給了,但總會有些人自作聰明,捂著銀子不要腦袋!田文謙開門等著那些悔悟的官員,你便做回惡人,將那些隱瞞不報,懷有僥幸之心的貪官盡數(shù)抓了!為了修整河道之事,我會在金陵停留些時日,秦?zé)o病你隨便用,一旦查明,絕不手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