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前世他們四個雖設了心障,但在護佑資源的職責方面,交流心聲仍是無礙的,大家對這世間規(guī)矩的理解,從沒有參差不齊過。
可現(xiàn)在我們再世回歸,各自都有毛病不說,還竟然都似人類一般產生出了很多情緒,比如金燦,他想替代土老大,本來就事論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土老大沒有靈力,需要他出面主導,去完成我們五仆共同的任務,倘若能象前世那樣,在完成職責這件事上,金燦能暢開與我們交流心聲,那還有何麻煩?可他卻莫名其妙有了情緒,非想跟土老大斗,還迅雷不及掩耳那樣自作主張,結果搞得大家都很麻煩。
再說水媚,她落凡千萬次,什么長進都沒有,倒學全了人類的缺陷,特別是人類女人那種受情緒左右的思維缺陷,哦,就因為土老大不想娶她,她便不肯解除與方柏梧的婚書,甚至連危及到涅母任務都不管不顧,她哪里還象是前世我那個水姐姐?
我說過,我記憶中的水姐姐,是除了土老大之外,最讓我敬服的仆人。金仆雖比我強大,前世的我卻從來沒把他當回事,木仆就別提了,我不知道給他惹過多少亂子,現(xiàn)在也不想聽木清的吩咐。
唯有水姐姐,世人都說水火不容,可從涅母消失不見后,每每我傷重難支,她都會及時出現(xiàn)在我面前,無論要耗費她多少靈力,她都會以我完成任務所需為先,為我療愈,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過任何會惹麻煩的情緒。所以,前世的我,一直覺得女身和男身最大的區(qū)別,就在于女身意味著有治愈和善待的特質,比如涅母,比如水仆。
可這一次再世回歸,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女身同治愈和善待的特質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倒是與溝通不暢會惹麻煩的情緒聯(lián)系緊密,而且,再世回歸的水媚,算是將女身這個毛病,展顯得淋漓盡至。
搞得我都要有情緒了,呸。
我現(xiàn)在的情緒,導致我想封殺凡人的情緒,不要惹任何麻煩。所以,現(xiàn)下有我在場,客廳里這三個糾纏了大半生的老人家,總算奇跡般的能夠互相傾聽對方的言語了,卜杜肯定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因為何明眉竟能對著趙紋講了那么大一段話而不被趙紋打斷,卜杜訝異之余,轉過臉來沖我會意地眨了眨眼。
趙紋不再尖叫,居然心平氣和聽完了何明眉講的話,怔了一會兒才道:“我不恨你……奇怪,我竟然真的感覺不到恨你。你我相識這么多年,我曾經(jīng)把你當作親姐妹那樣。這一輩子,我最相信的人是我婆婆,她跟我保證過,我們做鄰居這么多年,中庭和你絕沒死灰復燃,所以我為什么要恨你呢?我其實,是在恨我自己吧……你們曾經(jīng)有過一個女兒,這竟是真事,我若是早知道啊……我絕對會放手的,我不會在知道你跟他有了孩子之后,還故意生下阿珠來,搶一個如此不珍惜我的男人。”
蘭中庭插口說:“阿紋,你不要這么說。我是愛你的,我當然最珍惜你。我們一起過了這么多年,你還不相信我嗎?唉,年輕時候的事,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吧。現(xiàn)在也不是舊情復燃,只是當我突然知道了阿眉……”,他見兩個女人都豎起眉毛,忙改口道:“哦不對,是……是我突然知道了,何女士曾經(jīng)生過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不聞不問……阿紋,你應該理解我,對于孩子,我是一定會負責任的,不管父母之間有什么問題,孩子總是無辜的。我想知道,這個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更想知道,我的母親到底出了什么事,所以我才堅持要到林宅來看一看,這不過份吧?你不要一直往我和何女士的關系上去想,我和她已經(jīng)沒關系了?!?p> “是啊,”何明眉也有點怔怔的,嘆息說道:“我和他已經(jīng)沒關系了……你們男人講出這句話來,還真是輕描淡寫啊。不過,你沒什么可問的,剛才在療養(yǎng)院里,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們,小凝露出了意外,四歲時淹死在游泳池里,我把她就安葬在外面的游泳池底,如今早已變作一堆白骨,你又能看到什么呢?”
趙紋忽然哭了起來,道:“不……不應該只是這樣,我的婆婆去世后,我時不時總會做一個奇怪的夢,夢里有一副畫面,就是你家的這個泳池,有一個小女孩的背影,孤零零站在泳池邊,泳池里水浪翻涌上來,啪一下將她卷進池底……然后我就嚇醒了,每次都是這樣。”
我站直了身子,這聽起來有些不對,卜杜取回滅咒靈力后,我探查過滅咒,趙紋講的這個畫面,分明就是滅咒里帶著的信息,怎么會被趙紋夢到?雖然凡人做夢,偶爾也會接觸到高維度世界,但凡人基本上記不住高維世界的信息,就算能記住,也多半不能理解,趙紋的這個夢如此清晰,肯定出了什么古怪。
我一走神兒,就沒再壓制那三個凡人的情緒,何明眉登時尖叫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家有鬼不成?難道小凝露是被水鬼害死的?趙紋,過去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我都不再去想,你為什么非要揪住不放?”
趙紋也尖叫起來:“我討厭你,也討厭我自己,那個孩子是我們兩個害死的,她會找我們索命的,我們誰都躲不過去?!?p> 蘭中庭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沖著兩個女人擺手,道:“你們別吵了,阿紋,疑心生暗鬼,做夢這種事,不能完全當真……事情有蹊蹺,我們來問清楚就是了,你不要自己瞎猜,阿紋,你冷靜些,何女士,也請你冷靜些,我們就事論事?!?p> “什么就事論事?”何明眉怒道,“我被所謂的愛情沖昏了頭,丟盡我父母的臉,氣得他們遠走異鄉(xiāng),還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你是孩子的生身父親,她出生那一天,我就寫信告訴了你,可這么多年,你有問過一句嗎?現(xiàn)在你們兩口子來我家演這一出,是作戲給誰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