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先祖子貢
一千多字的三字經(jīng),在經(jīng)過端木天有選擇的刪減后,很快背誦完畢。
李綱別看已經(jīng)快八十歲了,身子骨倒是相當(dāng)?shù)挠怖省?p> 婉娘怕他辛苦,本想代勞,替他抄寫端木天背誦的三字經(jīng),卻被老頭給拒絕了。
李綱龍飛鳳舞,筆走游龍,倒是絲毫不慢。
不過一口氣抄錄了千余字,老頭停下筆后,也忍不住揉了揉手腕。
吹干墨跡,李綱拿起手中宣紙仔細(xì)觀摩一遍,大笑贊道:“好!好!這《三字經(jīng)》皆用韻文,朗朗上口,十分有趣,果真是蒙學(xué)利器!難怪小郎當(dāng)初不愿讀《孝經(jīng)》,哈哈,若是老夫年幼時(shí),能讀《三字經(jīng)》,也絕不讀《孝經(jīng)》?!?p> 不僅李綱稱贊,孔穎達(dá)、褚遂良等人也皆是贊嘆不已。
即便是封德彝、裴寂這些朝堂相公,也忍不住要來了旁人謄抄的《三字經(jīng)》,再次仔細(xì)品讀起來。
不少賓客已經(jīng)暗下決心,待回去之后,便讓自家那些還在讀蒙學(xué)的子侄,都去讀這《三字經(jīng)》開蒙。
伊阿鼠眼看端木天又在這曲水流觴上出了風(fēng)頭,更覺惱火。
他很是煩躁的再次打發(fā)仆役,騎馬趕去長安城萬年縣催促縣令,速速派官吏來杜曲拿人。
而他自己也不耐煩再枯坐在這里看端木天裝逼,和鄭善果打了聲招呼后,便直接起身,領(lǐng)著身后大群奴婢,跑去橘水河畔觀景去了。
鄭善果心中嗤笑一聲,倒也不去管他。
對于端木天方才念出的《三字經(jīng)》,鄭善果也是很有興趣的,早已命身后書童提筆記錄了下來,準(zhǔn)備拿回滎陽鄭氏,讓族中蒙童研讀。
伊阿鼠的離席,除了個別有心之人,倒是沒引起旁人注意。
李綱也終于問出了端木天等待已久的那句話:“小郎,不知你家祖上究竟是何人?能做出如此開蒙著作,想必是位經(jīng)世大儒。不知小郎是否方便告知一二?”
端木天長出口氣,麻蛋,鋪墊了那么久,終于到正題了。
他正了正衣衫,恭恭敬敬的朝東方行了個揖禮,朗聲答道:“回李公,先祖復(fù)姓端木,諱癢,字文序?!度纸?jīng)》、《弟子規(guī)》以及《端木家訓(xùn)》,皆是先祖所傳?!?p> 李綱老眼微瞇,似在思索端木癢是何人,一眾賓客也紛紛回想,是否有在典籍之中見過端木癢這名字。
旋即,李綱一臉驚詫,看向端木天:“小郎,你家先祖莫非是漢末端木文序?經(jīng)世大儒,與孔融并顯于時(shí),魏文帝屢召不就?”
端木天心中大笑,默默給老頭點(diǎn)了個贊,面上卻是一本正經(jīng):“不錯,正是先祖?!?p> 李綱愕然:“文序先生乃是子貢后人,難道你家是子貢后人?”
端木天對于老頭的反應(yīng)很是滿意,躬身揖禮:“正是,子貢乃是我家世祖,我家大人是子貢三十三代世孫,我是先祖第三十四代世孫?!?p> 他這話出口,眾人皆驚。
杜構(gòu)杜荷更是忍不住以手捂面,感覺沒臉見人了。
麻蛋,這小破孩,真把這事當(dāng)眾說出來了。
這若是被人給揭穿了,端木家今后還怎么在杜曲混?
姑姑知道了,不會打死他吧?
“這……這如何可能?”李綱老臉上滿是糾結(jié)之色,“世人皆知,子貢后人乃是黎州端木氏,小郎莫不是搞錯了?”
孔穎達(dá)也是豁然起身:“小郎,你家是子貢后人?老夫?yàn)楹螐奈绰犅勥^杜曲端木氏是子貢后人?”
端木天果斷搖頭:“這如何能錯?祖宗還能亂認(rèn)嗎?我端木家祠堂之中,一直便供奉著諸位世祖的牌位?!?p> 包括李綱在內(nèi),眾人都沉默了。
端木天這番話,信息量實(shí)在太大。
要知道,祖宗牌位可不是隨便供奉的,通常而言,只有家中嫡長子可以供奉。只有在嫡長子過世,且沒有長孫繼承的情況下,方才由次子供奉。
至于庶子,根本沒有供奉祖宗牌位的資格。
若是端木天他們家一直供奉著子貢的祖宗牌位,那豈不是說黎州端木氏,并非正統(tǒng)?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曲水流觴之前,自然沒人會信端木天的鬼話。
但有了這本端木天口中家傳蒙學(xué)《三字經(jīng)》為佐證,卻也沒人敢下這個論斷。
《三字經(jīng)》雖是蒙學(xué),但這等家傳之學(xué),若非經(jīng)世大儒傳下,普通庶族寒門又怎么可能擁有?
端木天說《三字經(jīng)》是其先祖端木癢所著,眾人已然信了七八分。
聯(lián)想到方才端木天說,他家是東漢末年,為了避禍才遷移至此,李綱等人便自行腦補(bǔ)出答案了。
世家大族若是因?yàn)楦鞣N原因,家族四散,各處遷移,那么遷往他處的另一支嫡系子孫,的確也是可以供奉祖宗牌位的。
想到此處,李綱便忍不住出言問道:“小郎,你家先祖真是漢末遷移來此的嗎?”
端木天忙不迭的點(diǎn)頭應(yīng)下:“正是如此,我家先祖因漢末戰(zhàn)亂,便遷移到了關(guān)中道,定居在這杜曲鎮(zhèn),已有數(shù)百年時(shí)間了。”
李綱微微頷首:“原來如此?!?p> 算算時(shí)間,倒也合理。
端木癢是子貢二十二世孫,東漢末年的大儒。
那時(shí)三國爭霸,戰(zhàn)亂四起,若是端木癢的一支嫡系族人從黎州遷移到關(guān)中道,也并非不可能。
他又低頭看向手中的《三字經(jīng)》,倒是愈發(fā)相信端木天的話了。
另一邊,鄭善果也愣住了。
對于端木天的說辭,鄭善果將信將疑。
但若這端木氏真是士族……鄭善果的臉色猛地一變,暗道不妙。
攛掇國丈伊阿鼠去找秦王府屬官麻煩,其實(shí)就是鄭善果給李建成獻(xiàn)的計(jì),目的自然是為了讓秦王與伊德妃反目,而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李世民被申飭,杜如晦被下旨斥責(zé),這一切都在鄭善果與李建成的謀劃之中。
當(dāng)然,杜如晦的姻親被判流刑,這實(shí)屬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鄭善果卻因此又心生一計(jì),準(zhǔn)備來個順?biāo)浦邸?p> 他今日陪伊阿鼠來杜曲參加曲水流觴,其實(shí)倒是沒料到會撞見端木天。
鄭善果是打算找機(jī)會,將伊阿鼠領(lǐng)去端木莊,以利誘之,讓其對端木氏下狠手。
只要伊阿鼠暗中在流放途中弄死了端木父子,他再將此事透露給杜如晦得知,讓雙方的仇怨更深。
待伊阿鼠徹底站到秦王的對立面上,伊德妃與張婕妤便會更加依賴太子李建成,打擊秦王。
這便是他的謀算。
至于端木父子是否無辜,鄭善果才懶得理會。
可若端木家并非寒門,而是士族,鄭善果第一時(shí)間便想到了以銅贖刑這一點(diǎn)。
若是端木父子不被流放,他的后續(xù)計(jì)劃豈不是直接流產(chǎn)?
鄭善果暗道可惜,卻也不聲張,只是冷眼旁觀,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