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二次元

身為煉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

91.和平的代償(下)

  由惡魔血肉層疊覆蓋著的利爪只是稍稍一動,那團被利爪深深刺入其中的灰白組織,便如同粘膩的劣質果凍一般止不住地搖晃起來。

  或許就在夢境最深處,對方仍舊是在對著那虛無縹緲的幻夢大快朵頤?

  薩塔反正是完全糊涂了的。

  對方究竟是怎樣透過自己的特制墨鏡,在沒有任何防備措施的情況下,主動觸發(fā)了自己用巨眼魔充做材料增幅過的思維侵蝕?難不成是這不知名異怪的天賦能力?

  當然了,更有可能是因為剛才自己被那膠質怪給胞吞入腹,雙方直接進行了物理接觸的緣故。

  不過這些現(xiàn)在都不重要了,如今最令薩塔感到困惑的——是他發(fā)現(xiàn)這只操控著膠質怪的異怪體內(nèi),居然沒有靈魂存在的任何跡象?。烤头路鹗且痪呷馀c骨雕刻出來的空殼廢料似的。

  甚至是連那顆形狀酷似咖啡豆,且圓潤光禿到纖發(fā)畢現(xiàn)的骨殖顱骨內(nèi)里,其所儲存著的腦組織也不是太過完全的模樣。

  哪怕薩塔通過了特殊手段,直接鏈接到了其腦組織內(nèi)部進行深入破析,仍舊是沒能從那堪比芝麻般零散的記憶碎片當中,攫取到任何有用信息——甚至是連這具身軀的名姓都不知曉,薩塔到最后還不得不親眼見證了對方死前最后的妄想。

  就這么一個弱智,又怎么可能想到伏擊的戰(zhàn)法來的?

  可當時那個從天而降的膠質怪身上,又分明是帶著一絲與異怪同源的微弱氣息?況且這異怪腦內(nèi)所生產(chǎn)出的妄想,在敘事邏輯上又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完全不像是個弱智……

  總不可能是把靈魂轉移到了上面,把自己原本的肉身當做是可以隨意拋棄的耗材吧?但那個膠質怪的強度也不夠啊,蕾希姐一腳就給踢成粉碎了——誰會為了能夠偷襲獵物,就把自己寶貴的性命給綁定到一團啫喱上去的?

  總而言之,在被迫讀取了大量堪稱廢料的無用訊息過后,薩塔著實是有些累了。那么這只將死未死的異怪,自然也就失去了活著的價值。

  伴隨著一陣難以覺察的悶響聲:只見那只洞穿了顱骨的利爪用力一攥,原本足以抵擋槍彈的堅硬頭顱頃刻支離破碎;如同被徒手捏碎的番茄,嘀嗒不停地向外滲著漿液。

  薩塔倒是想將其獻祭給淵獄意志換些好處,怎料卻是被祂明確拒絕了,叫人略感吃驚。

  只是現(xiàn)在沒必要在這些小事上過多浪費時間。見了尸骸沒了用處,薩塔便隨手掐著這涼尸脊骨,給胡亂捅在了一根熏到焦黑的尖木上;叫它通透了腹腔,又順勢用附用了狂戰(zhàn)魔力量的手臂粉碎了其四肢,以防止這異怪搞出什么死而復生的奇事來。

  在處理完這只異怪后,見薩塔仍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站在一旁小心戒備著的蕾希也不免關心起來:“弟你沒事吧?”

  事實證明,蕾希當時那本能的防御姿態(tài)起到了很大作用。

  雖然薩塔在得救之后還非常嘴硬地辯稱,說自己也能輕松脫身出來,只是想給她一個英雄救美的表現(xiàn)機會而已;只是蕾希沒理他就是了,但要是說不心疼自家弟弟那就是假的。

  在被火光爆閃震撼到的瞬間,她便本能地順勢舉盾曲身——以一種跪蹲著的蜷縮姿態(tài),迅速將整個頭部及大部分軀干同那驟然墜落的膠質怪隔絕開來;從而避免了薩塔那樣在猝不及防下被膠漿瞬間包裹頭顱,從而陷入溺斃的危險境地當中。

  好在膠質怪的胞吞攻勢僅是存在了那么一瞬:在格擋住了第一次沖擊的同時,蕾希便按著薩塔之前所嘮叨的戰(zhàn)法,毫不遲疑地宣泄著體內(nèi)積蓄著的天賦力量。

  霎時間,便有一團陰郁不散的黑綠色風旋自掌心凝集而出:蕾希僅是抬手作利爪模樣一刺一撕,竟是直接將這團足有車廂大小的膠質怪物徹底湮滅殆盡!

  只是這次施法卻是出了點小差池——那連帶著怪物一齊消散開來的,還有她手中那團幾近實質化的魔力氣團。

  按照薩塔這個專業(yè)人士的后續(xù)測算,雖然此番攻勢看起來聲勢十足,但實際輸出到怪物身上的魔力十不當一,大量魔力仍舊是附著在手上沒有發(fā)揮;理論上在這次爪擊過后,蕾希應當是能繼續(xù)發(fā)功魔法攻擊的,怎么會就這樣無緣無故消散掉呢?

  一陣抓心撓肝的莫名瘙癢于腑臟間悄然浮現(xiàn),極其強烈的求知欲望,幾乎侵占了專業(yè)人士的每一處細胞。但身為追尋真理者的理智與教誨最終還是占據(jù)了思維高地;薩塔小心克制住了欲求,搖頭晃腦地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搜救工作上:

  “我沒事的,姐,我們繼續(xù)往前走吧?!?p>  或許是受到黑暗視覺影響,埋頭清障的薩塔只顧自己嘟囔著那晦澀難懂的術語,卻是忽視了親密愛人身上那自內(nèi)而外所發(fā)散出的無端異樣。

  未曾經(jīng)由本人之意志驅動魔力,本就不該自行浮現(xiàn)出的蒼翠刺青;此刻卻是追隨著那驟然蔓延至全身的紫黑異色一道,轉化作了一抹令人不安的黯淡灰白。

  其間所彌散出的無形熱浪,更是隨著瞳孔深處所綻放的猩紅光亮一齊,悄無聲息地吞噬著天生之軀內(nèi)所剩無幾的殘余魔力。

  可就算是蕾希本人,也沒能察覺出任何異樣與不適。

  甚至隨著時間流逝,本就熱愛運動的傭兵,反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酣暢淋漓感,險些舒服到要低吟出聲響來:就像是她平日里的拉練熱身過后,全身肌肉盡數(shù)活動開來,將身體完全掌握自己手中的那般輕松自在。

  或許正是這股活力影響,她一路上連跑帶跳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上了不少——姐姐嫌棄弟弟逐步清障的效率太慢,干脆是不由分說地將他一把擁入懷中;轉而在這些個崎嶇龐雜的物障之間來回閃轉奔馳,活像只即將飛渡懸崖的斑羚一般。

  待到一行二人各自緊密貼合在了墻洞兩側,耗費時間不過預想中的三分之二;這條不過百米多的障礙賽道終于是捉著下夜的尾巴,迎來了它那等候已久的冠軍,只是姐弟兩人并不知曉而已。

  在突入未知領地前做好偵察工作,還是很有必要的。況且有著黑暗視覺加持,潛藏于陰暗者必然無處遁形。

  就在兩人矮身摸進門洞的瞬間,心有靈犀的姐弟倆便瞪大了雙眼,借著黑視在第一時間確認了中門門洞內(nèi)部的境況;所幸這是虛驚一場,門洞里靜地連砂礫落地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右側凈空/左側凈空!”

  要說這些民團兵也真是心大,就像中門這樣的平緩地帶里沒有居然布置任何的障礙物,不僅是沒有拒馬、胸墻,甚至連沙袋、火炬也沒準備一個。就這么空落落的門戶大開,一旦行尸狂潮從中門突破,怕不是要擴散到整個米西萊邊境。

  就算是不把這些貧民當人看待,也總不能是放縱這些行尸隨意亂跑吧?

  “要是這里布置一門炮,我能用霰彈封鎖整條街區(qū)!”

  薩塔不無可惜地自言自語著,他好像更心疼民團白白浪費了這大好的炮擊陣地,當即是遭了姐姐的白眼:“就你還有臉說別人呢,別浪費時間了趕緊走!你看前面那是不是田?”

  “應該就是這里了?!?p>  薩塔搭手眺望遠方,神奇的城市農(nóng)田便隨之盡收眼底。但所謂的農(nóng)場之上毫無生機,土地就給這么荒廢著,像是無家可歸的乞兒一般;雖說如今是處于炎炎夏日,但也屬實太過浪費了。

  將田地放到本就擁擠的貧民窟地界當中,還要在旁邊再搭上一道城墻來,再用藤蔓大肆點綴著磚縫,不得不說是充滿了小市民們的扭曲情調?;蛟S就是單純?yōu)榱颂钛a心靈空虛,才能這么肆無忌憚地揮霍吧?

  如此對比起來,在那肥頭大耳的吝嗇鬼赤塔的治下,新鄉(xiāng)城那惜地如金的城建規(guī)劃看起來反而頓時順眼了不少。

  “多好的地皮啊,咋個就白瞎了呢……”

  “姐!你過來幫我下!”

  手捧黑土的農(nóng)家姑娘還沒來得及心疼,便在離農(nóng)田不過二十米的城墻邊上,聽得薩塔那賣力的呼喚聲來著:“這上面好像有個本子,姐你要不爬上去幫我拿一下?”

  “TMD,一個破……”

  蕾希剛想開罵,但又突然感覺哪里不對勁——是啊,誰TM沒事干會在城墻上藏本子呢?這里面肯定有說法!

  于是乎她硬生生咽下了嗓子里的叫罵聲,立馬拍散手上的泥粉,忙不迭地一路小跑著沖到了薩塔身旁:

  “來了來了,那東西在哪兒?”

  “喏!那顆絲瓜瓤上面,還帶反光的看見了嗎?這都沒看清?算了姐,你就托著我的腳讓我自己上去拿好了?!?p>  就在那被藤蔓緊密纏繞著的干絲瓜瓤旁,一本比巴掌稍大的薄本,就這么悄無聲息地停駐在了城墻上。封皮上鑲嵌著的小方鏡,還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些許清光。

  為什么城墻上會有這么一件物什?不覺得這很奇怪嗎?薩塔也這么認為的,自然是要主動上手去摘拿——萬一這里面就藏著什么潘下士寧愿獨走,一意孤行也要搞清楚的秘密呢?

  要是他今天記錄了法師之手的話,此時取下這件本子倒是輕而易舉;但他今晚可是連護盾術都沒記錄,連保命都要全靠著煉金道具,哪會去記錄法師之手吶?

  雖然此刻小朋友已經(jīng)是后悔不已:哪怕是踩在連蕾希的手掌上,還得是用盡全力踮起腳尖來,才能勉強夠到那薄本的封皮。有些恐高的薩塔幾乎是整個人貼在了藤蔓上,生怕自己是沒一個沒站穩(wěn),就這么摔下身去。

  “差一點,姐再抬高點。行了行了,馬上就拿到了!”

  而工夫不負有心人,那薄本此刻就差這最后半個指頭的距離,薩塔只要大膽一點或是再用力一下,就能給它抓下來了!

  可就在指尖行將觸碰到封皮的剎那,一枚裹挾著聲與火之浪的尖銳彈丸呼嘯而來;毫無征兆地擊碎了一截略顯萎靡的藤蔓,連帶著一片精雕細琢的指甲片一齊掀翻!

  在那浸染著綠汁紅漿的黃墻上,不動聲色地留下了來自遠方的熱情。

  “嘶??!”

  橫遭打擊的薩塔兩眼一黑,本就不甚穩(wěn)定的身子吃痛之下,當即從藤墻摔將下來。要不是蕾希眼疾手快,在半空中就捉著腰帶將他擒住了,否則剩下的那九片指甲,怕是也要在磚墻上給統(tǒng)一報銷掉了。

  雖然眼眶里已經(jīng)窩了不少的熱淚,但痛到不能自已的薩塔還是給咬牙堅持住了。一邊迅速躲在了蕾希的護衛(wèi)之下,拿繃帶在失了指甲的血指上簡單包扎兩下;又一邊從手臂上叼出一枚特制尖哨,哆嗦著淚花地尖聲吹奏起來:

  “自己人!別開槍!”

  但在片刻過后,循聲回應而來的尖哨卻是如此令人不安:“沒開槍!/沒有到達位置。/沒開槍?!?p>  “不好!”

  而那狙擊手的行動幾乎是同兩人的思維同步了一般:還不等意識到危險的姐弟倆人有所動作,便又是兩枚呼嘯襲來的重彈頭接踵而至,近乎分毫不差地同步擊穿了兩人所佩戴著的,護頸擋板同脖頸之間所隔開的狹小空隙。

  硬是在保證兩人毫發(fā)無傷的前提下,叫那兩道高速氣浪燙得兩人哇哇亂叫;為了彼此的安全起見,姐弟倆還下意識地分頭落荒而逃。

  只不過在對方狙擊手看來,這反倒是獵物自投羅網(wǎng)。甚至是連兩人逃跑時的路線,都已經(jīng)是對方一槍又一槍的襲擊之下,被牢牢鎖定在了自己預案上來。

  姐弟兩的其中人只要一停下腳步,便又是一枚彈頭從他們身側呼嘯而過;也不主動去殺傷他們,就是在刻意催促著兩人分頭前往指定地點一般。但除了狙擊手本人之外,誰又知道那終點站究竟是存在于何方?

  “TMD!就你能狙擊是吧,老子TM就不走了!”

  可這樣如同羔羊一般,被如此屈辱地驅來趕去;自己這個科班出身的高材生,此刻卻連對方的位置都捕捉不到,只能單方面被動挨打,這叫一向心高氣傲的薩塔怎么能接受的了?

  只見空氣霎時間扭曲了些許,大量魔力自發(fā)破體而出,猶如覆面清風一般被全力灌注到了食指戒環(huán)當中——僅是幾次深呼吸過后,便有一道湛藍色的流光閃過。

  薩塔清楚,這是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的立場護罩做好了預備,隨時等待自己啟用的明證。

  沒有任何的猶豫,他腳下的步伐亦是如同緊急剎車一般猛然停滯,在地面上激起塵土一簇。

  于指節(jié)處盤踞的耀光早已是迫不及待,只待薩塔抬手一揚——霎時間,便有那晶瑩如琉璃般的輝光穹頂當頭罩下,庇護其間生靈。

  如此之威勢,至少也能供給自己三分鐘以上的反擊時間吧?薩塔這樣盤算著,他似乎還在考慮在解決對手后,該如何同跑沒了影的姐姐匯合。

  可時間流轉僅是三息過后,那道自彈尖處逸散而出的清冽寒氣,在擦過臉頰時所留下的血痕依舊是同之前的那樣火辣。

  迅速破碎、崩解的魔力造物,同那因彈頭而飛濺起的土渣別無二致,齊齊作了那狙擊手的化身一樣,尖聲嘲諷著想當然者的不自量力。

  爾后,又是一道嘯浪再次刺破了肩頭。

  猶如一記響亮的巴掌,奮力摑在了這張已然麻木了的稚嫩面龐上,終于是將他給打清醒了。

  那哭喪著的臉蛋上,似乎還是有些不服輸?shù)纳駪B(tài)。但在這死亡重壓之下,因盲目自大而陷入惶恐的少年人終于是再度邁開了腳步;也不管身后那片由圍墻所包裹著的廢墟是否安全,慌不擇路地朝著其間奔襲而去。

  而遠在千里之外,無聲凝望著十米開外的那面落地寬鏡,端坐臺前的狙擊手也長舒一氣。

  只見他稍稍活動了下肩頭,旋即又不慌不忙地復位機柄,將桌上那枚稍顯燙熱的彈殼小心擺放整齊后;方才轉過頭去,對著手旁的那臺銀白方磚正色道:

  “兩名試驗目標已進入指定地點,請迅速釋放改造戰(zhàn)傀。重復。兩名試驗目標已進入指定地點,請迅速釋放改造戰(zhàn)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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