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們沈家開的是餃子館，不是高級私房館子，一盤餃子十幾二十幾塊的地方，這樣的東西擺出來讓那些單純愛吃餃子的人該怎么辦？像餃子這種接地氣兒的東西，別說是用個素盤子，我就是拿塑料袋裝著讓這些人蹲在路邊抓著吃，他們也會覺得好吃的不得了?！?p> 環(huán)顧四周，幾位老食客都在點頭，如果把這盤餃子給他們，別說用蹲著手抓著吃了，趴在地上吃那也好吃啊。
老人說的和正川平次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完全不一樣，為什么有更好的器具卻不用？有更好的裝飾卻放棄？
可是他也覺得，這個老人說的話里包含了一些讓他從前忽略或者迷茫的東西。
到了中午的這個時間，沈家餃子館已經(jīng)是客似云來，但是來來往往大多數(shù)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盤精美到令人驚嘆的餃子上。
正川平次靜靜地看著面前老人手里的那盤餃子，只能贊嘆制作者的巧思和胸懷。
單從這盤餃子來看無論是做成花瓣形狀的飛邊還是與器具的搭配，沈何朝展現(xiàn)出的東西遠(yuǎn)勝于自己。
自己對器具的挑剔和對調(diào)料的不屑都建立在對方“能而不做”的基礎(chǔ)之上，想想真是令人羞愧啊。
他想為自己貿(mào)然評點的言論和嫌棄調(diào)料的行動道歉。
但是這個老者的態(tài)度……也太令人氣憤了。
是的，一代名廚沈抱石沈大師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用筷子夾著用蒜泥蘸著把餃子一口一個兩口一個地都吃了下去，一副汁水橫流鮮香滿口的樣子，真的很有豬八戒吃人參果的糟蹋感。
他還非常惡趣味地戳破了一個餃子的皮，餡料里散發(fā)出的鮮味和香味勾結(jié)在一起，誓要所有人魂牽夢縈。
湯汁流出，餃子圓滾滾的肚子癟了下去，像是一片凋落的花瓣，讓正川平次的心都碎了。
和式料理的料理二字指的是順應(yīng)天時、料察食理，食物的烹飪應(yīng)該與季節(jié)、時間、環(huán)境、氣氛、心情想對應(yīng)。
跟隨著正川雄一這么多年，即使是最好的懷石料理，正川平次也品嘗過。但是那些精美入道的料理也沒有一種能讓正川平次像這樣直接地感受到強(qiáng)大的“生”之美的沖擊力。
……然后這樣令人驚嘆的“生”之美被吃掉了……被戳破了……被暴殄天物了。
沈大師在一群人的圍觀下淡定自若地吃完了自己孫子給自己準(zhǔn)備的餃子，只有出來收盤子的沈何朝看出來他心里的那股子得意的勁兒比一個得勝還朝的將軍還強(qiáng)幾分。
正川平次攔住沈何朝：“無論多少錢，請給我也來一份這種水餃，拜托了?！?p> 九十度深鞠躬。
沈何朝伸出左手撐住了他的一邊肩膀，沒讓他真的彎下了身子。
【非賣品?！?p> 他用右手在小本子上寫了三個字，又端著餐具進(jìn)了廚房。
“為什么他能吃到你們的非賣品？”正川平次看著喝著餃子湯的老人，心里的感覺是又酸又苦，對于一個立志一輩子奉獻(xiàn)給食之道的人來說，看見了能讓自己獲得更多體悟的料理卻不能去品嘗，簡直是一場酷刑。
“他是我們師爺，我?guī)煾傅臓敔?，我們店的前老板?！毙凸み哆哆兜乩@過他把一壺?zé)岵杷偷搅松虮淖郎?，然后非常狗腿地借機(jī)告狀：
“師爺，這個人連著來吃了好幾天了，頓頓都用的自己的東西嫌棄咱們的蒜泥不好，你看，現(xiàn)在他真看見了好東西又吃不著了。師爺威武，師爺霸氣！”
“哦？天天來？”沈抱石瞅瞅站在不遠(yuǎn)處的那個年輕人，越看越覺得眼熟。
“小子，你不是本地人吧？”口音語氣還有舉止都和這個爽朗大方的城市格格不入啊。
正川平次被餃子占據(jù)的心神漸漸清明，現(xiàn)在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爺爺?shù)哪莻€“老朋友”。
他恭恭敬敬地行禮：“沈大師您好！我是正川平次，和食大師正川雄一的次孫，我是來華夏找我的爺爺?shù)?，剛剛的行為我非常抱歉……?p> 走了老的來了小的！
小的還嫌棄我們家蒜泥不好！
你爺爺捧著我們家的藍(lán)邊瓷盤子都沒敢說句什么呢！那餃子還是全素的呢！
昨晚和大板板從彼此問候到彼此問候祖宗再到對著電話老淚縱橫的整個過程都漸漸浮現(xiàn)在了沈抱石的腦海。
“正川家的小子。你來干什么？你爺爺不在這兒了?！鄙虼髱熅芙^承認(rèn)自己就算解開了心結(jié)也有那么兩分惱羞成怒，太丟臉了，當(dāng)著孫子的面哭出來真是太丟臉了。
華夏語流利的片兒國年輕男人這才想起了“正事”，他整理了一下西裝胸前的翻領(lǐng)，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我是來退婚的?！?p> ……全場沉默了三秒。
“婚約個p！什么婚約？！把這個小子給我扔出去！你們以后看見一次揍一起！你們誰揍了我給誰漲工錢！”沈老爺子拔地而起抄起桌子上的茶壺就要往正川平次的身上砸。
見勢不妙，小幫工一溜煙地跑進(jìn)了廚房：“師父救命啊，師爺氣瘋了！”
“大朝！給我把他扔出去！”老人的吼聲也傳了過來。
前面鬧得不可開交，后廚依然井然有序，手上的工作沒有完成，沒有一個人敢去分心想外面的熱鬧，包括被這種氣氛感染的光頭。
沈何朝小心地?fù)瞥鲆环蒿溩臃旁谕斜P上，這才走出了廚房。
看見了孫子，沈抱石立刻放下手里的茶壺學(xué)著剛剛小幫工的樣子告狀：“大朝，這小子想娶你妹妹！”
“不，我是來退婚的?！闭ㄆ酱伪焕先顺鲭x憤怒的態(tài)度驚嚇到了，自己和沈家的小姐又沒見過，想來所謂婚約應(yīng)該也只是兩位老人之間的的一點默契沒有攤到桌面上來。
自己想要退婚怎么會讓這個老人這么生氣呢？難道是自己太直接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正川平次完美地繼承了他爺爺“不問世事”的性格特點。
覬覦自己妹妹也就算了，還敢嫌棄我妹妹。
沈何朝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他現(xiàn)在的樣子讓沈老爺子都有點害怕。
沈老爺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好脾氣的孫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年輕的男人慢慢解開自己身上廚師制服的扣子。
廚房里的溫度一直居高不下，他的制服里面只穿了一件闊領(lǐng)短袖t恤，脫下外面的制服后露出了小麥色的手臂，手臂的線條流暢又結(jié)實，完全不像他有些瘦削的身材那樣讓人以為是個單薄青年。
所謂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好身材，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把制服疊好，沈何朝在小本子上寫了一行字：
【你有哪里不能打？】
“不，你們誤會了。”正川平次剛剛還奇怪這個年輕廚師脫衣服做什么，現(xiàn)在他是明白了……就是明白的有點晚。
“我只是覺得我和貴家小姐完全沒有接觸過，婚約這種事情真是草率又可笑的……”
正川平次看著沈何朝新寫的一行字，聲音越來越小。
【我們從來沒聽說什么婚約，你三言兩語就在我妹妹的故鄉(xiāng)把她變成了一個被男人嫌棄的女孩兒?！?p> 從來沒聽說過婚約……
可憐的片兒國廚藝界新秀現(xiàn)在腦袋里只飄了一個大字：“死?！?p> “不，朝君，我可以解釋，這只是個誤會！”
十分鐘后，正川平次腦海里幾個字變了，雖然很大逆不道，但是……“爺爺我恨你！”
遠(yuǎn)在腐國的正川雄一剛剛睡醒，焚香沐浴之后，他正在給沈莫制作早餐飯團(tuán)需要的大米，突然一陣涼風(fēng)襲來，老人輕輕打了個哆嗦。
已經(jīng)五月了腐國居然還這么冷，真是一個陽光稀少又潮濕的國家。
再給小夕燉一碗加了姜的昆布湯吧。
正川平次在武力值上其實也不是特別慫，但是沈何朝身后不只有一個煽風(fēng)點火的老頭子，一個狐假虎威的小幫工，還有一群人高馬大五大三粗的廚子，就連店里的客人們也表示他們很愿意幫助一下沈家這對“被人欺上門”的祖孫。
兩個人在店門外打了一場，正川平次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修理了一頓，雖然臉上完全看不到任何的痕跡。
沈何朝下手招招都沖著他的肋下、腰眼、膝下這些疼痛感比較強(qiáng)烈的位置，挨了幾下就疼的讓人受不了。
沈抱石看著正川平次被揍了幾下，心里終于有了幾分舒爽勁兒，就是嘛，跟爺爺生氣了就揍他孫子。
不過，過幾天大板板就回來了，打得太重讓他看出來就不太好了。
“大朝，停手，把他拎后廚去，明天開始他也來幫工，直到他爺爺來華夏領(lǐng)走他?！鄙虼髱熤更c江山一樣地決定了正川平次未來兩個月的悲慘命運。
嘿嘿，到時候讓大板板看看他孫子被我孫子磋磨成渣，讓他知道什么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小幫工立刻拽著光頭一起把正川平次拖進(jìn)了后廚，可憐的正川疼的完全直不起腰，被拖進(jìn)廚房的樣子像是奔赴“刑場”某種動物。
沈老爺子這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又恢復(fù)了一派高人姿態(tài)，擦擦手，抱起在一直趴在他椅子底下的小膩歪，他看著從來不讓自己失望的孫子：“大朝啊，有空給小夕打個電話問問她今年暑假回不回來。”
聽見這句話，沈何朝殘余的怒火頓時消退了下去。
【妹妹要回來么？】
“是要回來吧？咱家刀總得讓咱倆看看吧？再不行……你就說你病了?！?p> 沈何朝：“……”
完全沒覺得自己最近的節(jié)操下限已經(jīng)逼近他孫女的一代名廚沈抱石抱著自家的狗踱著四方步走了。
哎呀，這頓飯有點撐得慌。
*******
沈莫真的在認(rèn)真考慮回國的事兒，拋開流魚刀的事情不提，哥哥不肯接受治療這件事兒一直壓在她的心上讓她難以心安。
要回國的話……沈莫拿起自己手邊的流魚刀：“我就好幾年都看不到你了呢?！?p> 女孩兒當(dāng)然知道，把刀送回去她在腐國的這幾年就用不了了，而且，如果自己將來想要用刀還要跟爺爺和哥哥解釋自己為什么會懂廚藝。
說到這個，面對依然每天都來報到的正川老先生，自己現(xiàn)在也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會做菜。
這些都是她要面對和解決的問題。
纖細(xì)漂亮的手指從刀柄撫摸到刀尖，看著刀面上漂亮的紋飾，她真的舍不得。
“你會等我吧？也許兩三年，也許四五年……”可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在想念折燕，沒有了流魚，她也會想念的吧？
十五分鐘后，蘇仟拎著一條新鮮完整的淡水魚敲開了她的房間門。
“小夕！我想你的菜想了好久了！趁著正川老爺子中午才來，讓我們盡情地來吃魚吧！”
雖說包了一日三餐，但是正川老人非常體貼地從不會自己在早上出現(xiàn)，早餐多半是他的幾個助手送來的。在中午和晚飯的時候，他會帶著食材和器具來沈莫這里給她和按時蹭飯的蘇仟制作美味的料理。
蘇女神笑的陽光普照春風(fēng)和煦：“盡管每天都能吃到頂級料理的味道很開心，但是我更喜歡吃小夕做的菜呀。”
“一魚兩吃怎么樣？”沈莫打量了一下這條魚，魚肉厚嫩，魚頭不大，做個兩吃應(yīng)該不錯。
一魚兩吃，顧名思義就是一種魚兩種吃法，其實單說魚的處理手法，如果一個大廚愿意，給一條魚做十種吃法都是可以的。
只是在魯菜里，這個一魚兩吃指的是同盤不同味，同魚不同色，同質(zhì)不同刀。也被一些老饕叫做“陰陽眼”或者“紅白魚”。
把魚洗干凈，女孩兒用手上細(xì)長的刀迅速地把魚的內(nèi)臟和鰓部去了出來。刀光閃過，已經(jīng)剁掉了所有的魚鰭。
魚頭整個切下來，再一刀劈成兩半。
刀走橫路，把魚身體兩側(cè)的魚肉完整地取下來，只剩下棄之不用的魚刺。
一片魚肉用斜刀法從魚尾開始把肉輕輕片成薄片，每一刀都要保證不切到魚皮，讓整個魚肉還保持著形態(tài)上的完整。
蝦仁和比較肥的豬肉用快刀細(xì)細(xì)地剁成泥，用清水、精鹽、雞蛋清、蔥姜汁和香油調(diào)和成餡料抹在切成薄片的魚肉上，再把每一片魚肉向內(nèi)都卷成小卷兒，這一半魚就叫合頁魚。
把處理好的合頁魚魚肉和魚頭上涂上一層薄薄的蛋清淀粉汁，擺上蔥姜塊，放進(jìn)鍋里開始蒸制。
女孩兒片魚肉的動作非常的利落漂亮，透過每一片的輕薄的魚肉都能看到流魚刀上的紋理，裹上蝦仁餡料的時候，整個魚卷都有一種晶瑩剔透的美感。
蘇仟圍觀了一會兒，問她：“你這把刀怎么辦？”
沈莫給鍋蓋上鍋蓋，回答道：“我本來想讓正川老先生幫我想想辦法，他帶了那么多刀混進(jìn)去一把行不行，可是他連刀是怎么過海關(guān)的都不知道，找他幫忙怕有問題啊。”
正川雄一居然這樣的“不食人間煙火”，讓沈莫只能想別的辦法把流魚弄回國內(nèi)。
“傻姑娘?！碧K仟在她身后笑了，“我給你想辦法弄回去不就行了？”
沈莫回頭看她：“你？”
“嗯，我給你想辦法，正好我打算夏天的時候去華夏考察把刀順便就帶回去了?！碧K女神說的輕描淡寫運籌帷幄。
“是去考察吃的吧？”某些時候，沈莫很后悔自己居然這么了解蘇仟。
“趕緊做魚啊，我們時間緊迫啊~”真·吃貨·蘇仟迅速轉(zhuǎn)移話題，企圖掩飾自己被拆穿屬性的事實。
女孩兒把另一片魚肉魚皮朝下，切成松鼠花刀。所謂松鼠花刀就是先把魚肉從一端開始斜切四十五度角切成一厘米左右的厚片，整塊魚肉只依靠附著在魚皮上的位置連接在一起，然后再改用直刀法，用刀垂直向下切出與剛剛的切出的刀痕垂直的的切口，每一刀都是一樣的力道卻不一樣的深度，為了保證魚肉造型的好看，每一刀都要恰好切到魚皮上又切而不破。
刀穩(wěn)手準(zhǔn)那是必不可少的，同樣不可或缺的還有對魚肉質(zhì)地的把握程度。
女孩兒拈魚肉靠近魚尾的部位一提，一整條魚肉就像是松鼠的尾巴一樣蓬松開來。
在魚肉上和半個魚頭上輕輕拍上面粉再掛上一層蛋黃液，拎著魚尾的部位緩緩下鍋，在八成熱的油鍋用中火炸成金黃色。
這時合頁魚也蒸好了。
一條魚再次被擺在一起，一邊是白色的清蒸合頁魚，一邊是炸成金色的松鼠魚。
番茄醬、白糖、醋、料酒、一點點醬油調(diào)和成汁熬制成糖醋味道的澆汁澆在炸好的肉上。
再起一鍋調(diào)了鹽味兒加了料酒的白色芡汁澆在合頁魚上。
一邊是金紅相映的糖醋味，一邊是素白清透的咸鮮味，這就是一魚兩吃。
魚剛剛擺上桌，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誰？
正川先生么？
怎么這么早？
兩個準(zhǔn)備偷吃的女孩兒面面相覷。
沈莫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廚房里明顯剛剛刷好的鍋瓢器具，深吸一口氣對蘇仟說：“我先把魚端到臥室，你去開門，如果老先生問為什么廚房里東西是濕的……你就裝傻好了。”
一個謊言的背后要有一串的謊言來彌補，光是瞞住媽媽哥哥的事情已經(jīng)讓沈莫心力交瘁，如果有可能，她不想再對自己親近的人說謊，包括那位年近八旬還給她做飯的老人。
蘇仟拍了拍她的肩：“沒事兒，大不了我不讓他進(jìn)門。”
沈莫：“……”
女神步履款款地走過去打開大門，門外站著的是拎著球鞋又在球服外面隨便裹了一件外套的亞瑟。
“mary！你居然在cici這里！真是太棒了！”
剛剛還打算使出渾身解數(shù)糊弄老頭的蘇仟用非?！绑@喜”的語氣沖著房間里面喊：“好了小夕，沒事兒，是你的熊貓弟弟?！?p> 亞瑟今天是來y市參加籃球比賽的，比賽結(jié)束之后學(xué)校里提供的快餐實在是太難吃了，所以他非常機(jī)智地拋棄了隊友來找自己的姐姐蹭飯了。
兩分鐘后，三個人一起頭頂頭地圍攻一盤子魚肉，亞瑟比另外兩人還多了一個面包。
合頁魚口感豐富肉質(zhì)滑嫩，除了沈莫抱怨了一下沒有高湯魚肉的味道厚度欠缺之外，只讓人覺得順滑舒暢。
糖醋味道的松鼠魚更是憑借酸甜味與魚肉鮮美味道的絕妙搭配，擠掉了紅燒雞翅榮登亞瑟的“最愛食物榜”的第三名。
第一名是火鍋，第二名是烤排骨。
蘇仟和沈莫知道一會兒還有正川大師來的那一頓，兩個人過了嘴癮就停了筷子，只剩下亞瑟一個人在孤軍奮戰(zhàn)。
“小夕，我想辦法給你把刀帶回去，你自己暑假干什么呢？艾德蒙跟我說他想趁你休假的時候多拍幾集節(jié)目，最好再做個專題。”和沈莫說話的時候，蘇仟用的一向是中文。
“如果要加拍專題就讓他從下個星期開始吧，我下個星期可以每周錄兩集，如果來得及的話也可以錄三集，暑假時間我要空出來?！?p> “空出來？”細(xì)想了一下，蘇仟明白了。
中文只有半吊子的亞瑟也聽明白了。
cici暑假連節(jié)目都不錄了，那她要去哪里呢？
當(dāng)天晚上，亞瑟把這個問題丟給了他的媽媽。
“媽媽，如果cici出去旅行的話我可不可以和她一起去？”亞瑟非常單純地征求媽媽的意見。
“旅行？”何勉韻想到圣誕節(jié)的時候小夕不愿意去合眾國，自己幾次邀請她也不愿意去漢斯國度假。
哈特太太笑了一下，非常和藹地對自己的長子說：“亞瑟，你姐姐不會出去旅行的，她的暑假有別的事情要做。”
因為不能和姐姐一起出去旅行，男孩兒有點失望地離開了媽媽的房間。
哈特太太猛地站了起來在房間里來回地踱步。
“小夕一定是要回華夏，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