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便在縣城里傳開了,引得不少人紛紛扼腕嘆息。
畢竟盧家戲班傳承了三代,積累了不少戲迷,可謂是上至達官貴人,下至黎民百姓。
不過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得生活。
戲臺已經搭好了,戲也排練好了,新縣令明日就要到任了。
總不能現在臨時換戲班吧?
所以,盧家戲班的一眾人也只能強忍悲痛,先將這臺大戲唱完再說下葬之事。
何況官府這邊也沒結案。
也不知為何,陸正文隱隱有一種感覺,盧班主三人之死頗有些蹊蹺。
只不過,他也說不上來疑點到底在何處。
也沒時間去多想了,畢竟段瑞明日就到了,他還得忙著接待事宜。
沒料,下午日跌時分,有衙役遞來了一封密信……
陸正文拆開一看,不由皺起了眉頭。思忖了一會,不由讓人喚來董師爺。
“不知大人有何差遣?”
陸正文將密信遞給董師爺:“董師爺,你來看看這封信……”
這一看,董師爺也不由得臉色一變。
“這……”
“你怎么看?”
“大人,按行程來說,段大人應該明日中午到,在這節(jié)骨眼上……小的認為還是不要節(jié)外生枝的好。”
陸正文嘆了一聲:“沒錯,本官也是這么想的。
但,盧班主是本官邀請來的。細究起來,他的死多多少少也與本官有些牽連。
明知其中有古怪,本官卻視而不見,良心何安?
況且死了三個人,這案子終究還是要記錄在冊,你讓本官如何定案?”
這要換作以前那個常富貴,豈會理會許多?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陸正文好歹也是正經舉人出身,多少還算有點良知。
“那……那大人的意思……是要徹查此案?”
“唉~為何偏偏是陸兄上任之機……”
這時,董師爺心里一動,不由道:“大人,上次周老爺不是順利破獲了貓妖奇案么?
趁還有點時間,不如大人親自登門去請教一番,說不定會有所收獲?!?p> 聞言,陸正文眼睛一亮,心情突然好轉了許多。
“哈哈哈,董師爺,你倒是把本官給點醒了。走,咱倆現在就帶著這封密封去見周老爺?!?p> “是!”
這封密信,是一個名叫阿遲的人寫的。
他也是盧家戲班的弟子,而且是盧二水的關門弟子。
信中,他對師父的死表示懷疑,并且透露了一件極其隱秘之事……
“老爺,老爺,陸大人到府上來了,說是有事相商?!?p> 周羽正在學館批閱幾個學生寫的文章,阿珠突然匆匆跑來稟報。
“嗯,知道了,你先回去招呼著,老爺這就回府?!?p> “好的老爺?!?p> 阿珠應了一聲,轉身小跑著回府。
周羽則與林興德、喬生二人打了個招呼,這才踱著方步回府并來到前廳。
“不知陸大人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怠慢之處還請見諒?!?p> “周老爺言重了,倒是陸某冒昧登門,打擾了周老爺……”
客套了幾句,雙方坐了下來。
“不知陸大人光臨寒舍有何要事?”
“周老爺應該聽說了盧班主遇難一事吧?”
“唉,聽說了,可惜了……”
“董師爺,你將信先給周老爺過目?!?p> “是!”
董師爺應了一聲,摸出那封密信遞給周羽看。
“咦?竟有這樣的事?”
看完之后,周羽不由吃了一驚。
“這就是問題所在,本官本以為盧班主乃是不幸遭遇惡鬼,可看了這封信之后,卻又感覺此案沒那么簡單?!?p> 周羽點了點頭:“嗯……不過此信所透露的內容過于簡潔,尚不足以判斷。
要不這樣,大人可否派人悄悄將寫信之人喚來詳細詢問一番?”
“可以,董師爺,你去吩咐外面的差衙速去辦這件事,記住,一定不能驚動戲班的人?!?p> “好的大人?!?p> 董師爺走了出去沖著隨行的衙役低聲吩咐了一陣。
接下來,陸正文又詳細講解了一番今早去查驗現場的經過以及仵作驗尸的結果。
周羽沉吟了一會,道:“要不這樣,等聽完寫信之人所說之后,在下親自去一趟縣衙再驗一次?!?p> 一聽此話,陸正文驚喜不已,趕緊拱手:“如此多謝周老爺?!?p> “陸大人客氣,說起來,在下與盧班主也算相識多年。
他要真是冤死,在下定然也要為他討回一個公道。”
“周老爺真的是宅心仁厚,令陸某佩服。”
“哈哈,陸大人就不要說這些客套話了,不管怎么說,咱們都是讀書人。”
“哈哈哈,說的好,歸根結底,陸某也是讀書人……”
要說這陸正文的確也算低調,在周羽面前幾乎一直自稱陸某,而不是本官,也算是一種自謙。
等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阿遲匆匆趕到。
人一到,便流著淚沖著陸正文磕拜:“求陸大人徹查,小人相信師父的死定有冤情?!?p> “好了,你先起來,將其中曲曲折折詳細講解一番。”
“是~”
阿遲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慢慢講了起來……
經他這么一講,周羽方才知道這其中還真有不少隱情。
幾年前,盧二水的原配妻子不幸染上肺癆離世。
獨居了三年后,恰逢一大戶人家落難,家中妻妾、丫鬟各自離散。
崔氏正是其中一房小妾。
盧二水眼見崔氏姿色不錯,便花了五十兩銀子替其贖了身,并納為填房。
崔氏感恩在心,加之盧二水也算有些家產,故而夫妻間也算和和睦睦,恩恩愛愛。
戲班一眾人也替班主感到高興,紛紛祝福班主找到了第二春。
哪知好春不長。
盧二水當時差不多四十歲了,而崔氏剛剛二十出頭,正值鮮花怒放之時。
重要的是,盧二水身患舊疾,熬了一段時間后便越發(fā)力不從心。
到后來更是有意避開崔氏,不與之同房而睡。
也就是這個時候,有人趁虛而入:此人乃是盧二水的大弟子田鈞。
田鈞早就垂涎于崔氏的美貌與風情,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下手。
這家伙觀察能力不一般,畢竟是戲班里的臺柱子。
他看出了師父眼中的無奈,也看出了崔氏眼中的幽怨。
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
他是大弟子,又是戲班的臺柱,有的是機會與崔氏接觸。
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總之,終于如愿以償,得到了垂涎已久的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