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
葉子回到牢房,驚訝的發(fā)現(xiàn)牢房整個變了樣,床上換好了新床單和棉被,發(fā)霉破爛的木桌換了雕刻極致典雅的紅漆木案,一盞油燈端正擺在桌角,整個牢房收拾的很干凈整潔,一件翻毛外套疊放整齊的放在案上正中央。
葉子冷冷的看著房間,厭煩的看著像施舍一般的幫助,一個想法赫然插入葉子腦海中:“難道人們之間就不能再冷漠一些嗎?自己做自己的工作不就行了,偏要多管閑事?”
葉子的內(nèi)心十分的煩躁,坐在唯一留下的舊凳子上,本來的睡意消失的無影無蹤,葉子站起身來離開牢房,來到地下花園,她發(fā)現(xiàn)除了去往日月洞方向的路,地下花園還有四條通向其他地方的路,葉子隨意的走進一條路,與通往牢房的路不同,這條路的光源是一些晶石似的事物,潔白而又有點泛黃的光芒給人安心和溫暖的感覺,地上鋪上了一塊塊地毯,不知是什么動物的皮毛,這條路并非一路通到底部的,往里便有三個分叉路口,葉子只管一路直走,在路的盡頭是一個二人高的銅門,銅門上雕刻著白澤像,葉子看著門上的妖獸,不明所以,她想推門進去可不知道是銅門太重,還是什么其他的原因,無論葉子如何用力,銅門紋絲不動。
“上鎖了嗎?”葉子無奈的轉身離開。
昏暗的燈光,幽靜的道路,一陣莫名的昏闕感襲來,葉子視線變的模糊,踉蹌一下扶住墻壁。
“怎么回事?”葉子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葉子睜開雙眼,竟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團迷霧之中。
葉子警惕的看向四周,倏忽一股清流沖進葉子的身體里帶出一陣黑氣。
“怎么回事,小小年紀竟有這么重的戾氣?”一個女人鈴鐺般的聲音響起。
“是誰?”葉子惡狠狠的說道。
“呦,是一個孩子?”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迷霧消散一個白發(fā)星眼的女人出現(xiàn)在了葉子的背后,葉子一驚立馬轉身,向后跳開拉開距離,看到那雙星眼,葉子有些吃驚,故作鎮(zhèn)定的用自己那雙黑洞洞的雙眼死死盯著女人。
“不要那么緊張嘛,我是來幫你的?!迸诵χf道。
“幫我,我可不覺的需要你的幫忙。”葉子冷冷的說道。
“說什么胡話,你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相當?shù)奈kU?!迸藝烂C的說道。
“別扯了,我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平穩(wěn)的不能再平穩(wěn)了?!比~子說道。
女人嘆了口氣說到:“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么精靈們不愿意靠近你嗎?”
葉子一驚說到:“你一直在監(jiān)視我?”
“怎么可能,我一直在靈槐里,你不是知道的嗎?”女人說道。
葉子看著女人的臉,葉子在初代戰(zhàn)爭里是以女人的視角觀察的,所以她并不知道寒印仙子的容貌,但她確實知道寒印仙子的一半靈魂是在靈槐里的,只是她隱隱感到眼前的女人不能相信,即便她們是如此相似。
女人見葉子一言不發(fā),嘆了口氣說道:“你疑心病也太重了,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無法信任何人了嗎?”
“你似乎在窺視我的內(nèi)心?!比~子皺眉說道。
女人嘆了口氣,我現(xiàn)在給你兩個選擇:“一:現(xiàn)在我可以借助你體內(nèi)的生靈石將你體內(nèi)我的另一半靈魂完全喚醒,這樣你可以繼承我一半的法力和所有法術知識,一來,可以保你不被心魔吞噬,二來,可以幫助你戰(zhàn)勝現(xiàn)在的惡巢。二:你拒絕我的幫助,繼續(xù)被人利用,最終入魔,在痛苦中走上復仇的不歸路,最終死于非命”
葉子冷笑了一聲說到:“幫助,你說你要幫助我,別開玩笑了,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么意思?利用我又如何,痛苦又怎樣,我又做錯了什么,上天對我如此殘忍,要我輕描淡寫的原諒,不可能,我要讓傷害過我的人血債血償,為此即使是惡魔的力量我也照借不誤!”
“復仇,你為什么要復仇,慕容葉,這是你的本意嗎?”女人有些生氣。
“這不關你的事,誰知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葉子怒吼道。
女人沒想到葉子會如此的抵觸,心下思索:“明明已經(jīng)將心魔對她的影響削弱了,為何她的仇恨還是那么濃烈,這孩子究竟經(jīng)歷過什么?”
“我明白了,但自己選擇的路,后果也需你自己承擔?!迸藝@了口氣,隱入了陰影中。
葉子面色通紅,呼吸粗重,等她回過神來時,自己正躺在地上,她爬起來感到頭痛不已,葉子踉踉蹌蹌的回到牢房,努力向床走去,可頭疼的實在厲害。
“復仇!”
葉子再一次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葉子的身體冒出絲線般的黑氣纏在周身,她咬緊牙關,艱難的站起身來,黑氣在葉子的面前聚集成了一張臉。
“娘?”葉子忍著疼痛吃力的說道。
一時間,葉子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與母親的種種過往,母親的笑臉如同溫暖的陽光一般和母親滿臉是血的尸體交錯閃爍在她的眼前,黑氣爬滿了她的身體。
“葉子,替我復仇!”母親扭曲的臉,用極其痛苦似的哭腔說道。
葉子的頭疼的好似無數(shù)只蟲子在啃食一般,最終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就在這時葉子脖頸上的項鏈發(fā)出綠色的光,光芒化為一支支箭失,貫穿黑氣聚集的臉,接著包裹住葉子,使她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來,最后睡了過去。
這時在梧州的白虎城外,陸豪和青兒停在城外。
梧州,是曾與趙天子一并征戰(zhàn)大陸,統(tǒng)一趙朝的陸云的封地,而陸凌是陸云的弟弟,以前是陸云手下的一名副將,與陸云出生入死又是手足之情,在陸云成了搏虎侯的時,成了陸云手下的大將軍,將這白虎城封給了他。
“陸豪這么晚了,城門不會開的我們先在別處休整一下吧?!鼻鄡赫f道。
“不行,這一路各種妖物施虐不斷,幾次我們都要死在它們手上,得趕緊進城?!标懞绹烂C的說道。
“可是,現(xiàn)在這個情況,士兵不會讓我們進城吧?!鼻鄡喝跞醯恼f道。
“是我就沒問題。”陸豪堅定的說道。
青兒吃驚的看著陸豪堅定的臉。
“來人,開門!”陸豪大喊道。
“什么人,速速離開!”守城士兵喊道,城墻上瞬間站滿了拉弓搭箭嚴陣以待的士兵,星星火把將城門箭樓照的明亮。
“陸凌將軍之子陸豪!”陸豪大聲喊道,將衣服里的一塊玉佩拿了出來,玉佩上的一顆夜明珠發(fā)出熒光,青兒驚訝的看著陸豪,守城士兵先是一愣,再仔細觀察片刻,接著喊道:“陸少爺回來了,快開門!”
不一會,轟隆隆,大門緩緩打開,二三十個士兵擺好陣型警惕四周,一個看似是長官,腰間配一口鑲嵌著寶石的彎刀的將軍模樣的人舉著火把走近陸豪。
“真的是少爺!”那人看清陸豪后激動的說道,“少爺,快回去,夫人已經(jīng)擔心的臥病在床了!”
“什么??!”陸豪一驚連忙跑進城去,竟留下青兒在原地不知所措。
“姑娘可是和少爺一行的?”男人問道。
“對,對?!鼻鄡耗懬拥恼f道。
“快快請進,現(xiàn)如今妖物猖獗,不可在城外多待?!遍L官說道一揮手,領著青兒進城,士兵們立馬關閉城門。
陸豪一路狂飆回家,全然不像一個日夜兼程一個半月左右的人。
從白虎城東門進,在靠近西門的富人區(qū)的中央,便是陸府大院。
陸豪急促的敲打府門。
“老劉叔快開門!”陸豪喊道。
“三少爺,是三少爺嗎?”府內(nèi)一個年邁的聲音喊道。
“是我,老劉叔快開門!”陸豪急的面紅耳赤。
過了一會大門被打開,陸豪一個箭步?jīng)_了進去,一路跑到父母的房前。
“等下,三少爺,夫人已經(jīng)睡下了!”在房門外,一個侍女見狀連忙上前阻止。
“母親怎么樣了?”陸豪壓低聲音問道。
“少爺您一直都沒有消息,夫人便日日去城門守望,結果得了風寒?!笔膛f道。
“風寒,那靈醫(yī)呢?”陸豪急忙問道。
侍女看到陸豪著急的表情,滿足的笑了笑道:“靈醫(yī)已經(jīng)用法術治好了夫人的風寒,只是生病好治,心病難醫(yī)啊,你若再不回來夫人怕是……。”
陸豪聽完心里的大石落了下來,但也同時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走到庭院的石凳上坐下思籌良久,末了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王玲……?!?,這是陸豪才忽然意識到青兒被自己落下了,立馬起身跑了出去,這時男人領著青兒進了陸府。
“青兒!”陸豪小聲說道,跑了過去。
青兒在梧州人生地不熟,陸豪一下子跑沒影,讓她著實不安,一路上一直警惕著四周,這時看見陸豪,立馬高興的小跑過去。
“少爺這位是?”一臉疑惑的管家問道。
這時一個似乎年齡比青兒小一些的少女跑到院內(nèi)喘著粗氣,她看見陸豪,雙手捂住嘴巴,眼淚不禁流下。
“她是我未婚妻。”陸豪清楚的說道。
少女停住了邁出的腳步,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青兒則是臉紅的向陸豪靠近了一些。
“原來是少奶奶啊?!惫芗一腥淮笪颍翱烊ソo少爺和少奶奶準備些吃的和洗澡水,婉兒去把少爺?shù)姆块g準備好。”
少女,雙眼含著淚水,呆呆的看著青兒。
“愣著干嘛快去?。 惫芗铱吹酵駜捍粼谠?,朝她喊道。
“是,是?!鄙倥@才回過神擦干眼淚緩緩的走開,在出院子的墻角處,婉兒偷偷轉過頭看向青兒,青兒也注意到了婉兒,兩人對視了片刻,婉兒先低下頭匆忙離開了。
“謝謝老劉叔了?!标懞佬χf道,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一切。
管家忽然流出眼淚:“少爺你回來就好,您都快兩個月沒有消息了,我們還以為您……?!惫芗也桓以僬f下去。
陸豪看了看四周的仆人、家丁笑臉上滿是淚滴,感到無比的愧疚。
“兩個月里實在兇險,確是沒有余力向家里寄書信,我陸豪對不住大家了?!标懞劳剖忠还?。
“使不得,使不得。”管家立馬扶住陸豪,“少爺平安無事就好?!?p> “對了爹呢?”陸豪忽然想起問道。
“老爺隨搏虎侯抗擊妖物去了,已經(jīng)去了幾日了,游龍海最近很不安分?!惫芗覝惤懞赖亩险f道。
“連梧州也……。”陸豪臉色肅然不安的說道。
“是啊!不止梧州,湘州,豫州,瀧州,就連云州龍城都遭到了幾次妖物攻擊?!惫芗艺f道,“幽州,到還安定,只有一些小的民眾反亂?!?p> 陸豪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他看著天空,月亮帶了些許猩紅,高高的掛在天空中。
管家也跟著看著天空說道:“這幾日,天空都泛紅光,大家都說是這里妖氣太重?!?p> “少爺,熱水準備好了?!币幻膛畞淼疥懞栏罢f道。
“好。”陸豪點頭回應。
“那少爺,少奶奶先去沐浴,我準備酒些菜為少爺接風?!惫芗艺f道,便離開了。
“好,青兒走吧?!标懞揽粗鄡豪鹆怂氖帧?p> “嗯?!鼻鄡狐c了點頭默默的跟在陸豪身后。
陸府的浴房分男女兩間,無論是家丁,還是少爺,老爺都在這洗,兩處用一道竹子編的墻隔著。
青兒站在浴池旁,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破爛的衣服和打結的頭發(fā),灰頭土臉的,她摸了摸自己的皮膚,干澀的厲害,露出身體也都曬黑了,葉子脫下衣服,解開發(fā)帶走進浴池,浴池的水溫剛剛好,水面上飄著紅纓羅(一種可制茶,香囊和當浴香的花朵)香氣撲鼻,葉子靠在浴池上,看著周圍,她實在沒想到,一個穿著如此樸素,看上去和窮苦書生無二的陸豪,竟然會是個三少爺,看著水中的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配不配的上陸豪,青兒蹲下身子,將整個身體浸沒在水中。
“青兒,青兒?!?p> 竹墻的那頭忽然傳來了陸豪的聲音。
青兒浮出水面。
“干什么?”青兒問道。
“對不起,把你落在城外了?!标懞勒f道。
“沒事?!鼻鄡盒÷曊f道。
“明天一早我就讓人去調(diào)查湘州城的情況?!标懞肋B忙說道。
“嗯?!鼻鄡赫f道。
陸豪聽青兒的聲音似乎很低落。
“怎么了,青兒?”陸豪問道。
沉默片刻。
“你怎么不和我說?。俊鼻鄡郝裨沟穆曇魝鱽?。
“說什么?”陸豪疑惑的說道。
“你是陸家少爺?shù)氖??!鼻鄡盒÷暤恼f道。
“啊,這,這不是沒機會說嗎?再說你也沒問啊?!标懞勒f道,手習慣的撓著頭,“這什么了嗎?”
青兒又將自己埋在水里,一聲不吭。
“青兒?”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鬟,可你是少爺?!鼻鄡盒÷暤恼f道,“我們門不當,戶不對的。”
青兒的聲音越來越小,焦急的等著陸豪的回答。
“我不在乎。”沉著肅然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