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石壕村
到了新鄉(xiāng)的時候,我就在想,是從這里到Z州還是從這里往焦作?因為從地圖上看,從這個位置到Z州再到洛陽明顯比從這里經(jīng)過焦作到洛陽距離要遠。
雖然我最早計劃的是經(jīng)過Z州,如果有明顯更近的道路,我當(dāng)然要選擇近路。在地圖上來回比對了兩回,我就選擇了往焦作方向。
在焦作的時候我的自行車發(fā)生了可恥的損壞,還是腳蹬子外沿的一顆固定它位置的螺絲滑了。找了個修自行車的,但他只能夠修28大杠,對我種山地車沒有接觸過,也沒有這樣的配件。
不過,他還是給我找了兩顆其它類型的螺絲給我擰上,算是又能正常騎行了。在他收了3塊錢之后,他說,你還得找個大一點的五金店,買一顆好的螺絲,這個管不了多長時間。
我也沒有其它的好辦法,希望它能夠堅持得更久一些。
午后經(jīng)過博愛縣,我拿出本子和筆,記下四個字:博愛有竹。
當(dāng)時對這個記錄并沒有任何的在意,但后來在一本書中找到一點記載,講的有關(guān)于竹子在中國自然生長的最北端位置,就是這個地方。
晚上住在沁陽。對這個地方?jīng)]有任何印象,好在車子并沒有壞掉。
第五天早上九點左右經(jīng)過黃河大橋,在橋的中間停下來看了一會兒中國人民的母親河,我沒有找到可以感動的那種聯(lián)系。渾濁的流水打著淺旋兒漫無邊際的來又漫無邊際的去。
左右無人,從橋上往下撒尿是個不錯的主意,讓它到大海。這心性突然就像個孩子。
到了新安,路邊有個很大的五金店,買了一把套筒扳手,還有十多顆螺絲,花了35元。我的車子在新鄉(xiāng)臨時上的螺絲又滑掉了。
那個時候從新安往澠池的大路上有一段盡是往小浪底工程去的大渣土車、各型工程車。那灰塵,一個苦字了得。
我當(dāng)時知道那是國家的一個大型工程,有心想去看看,但那灰塵把我嚇阻了。
經(jīng)過澠池,腦袋瓜里自然就會想起戰(zhàn)國時代的藺相如在秦王與趙王相會于此地的驚艷表現(xiàn),把自己代入,是否會羞于見人?
完璧歸趙這個成語是現(xiàn)代人類能夠隨口講述的歷史?負荊請罪這個成語也和他有關(guān)。人生當(dāng)如此。
只是我是沒有這個可能了。好吧,現(xiàn)在活著的百分之九九點九九的人都沒有這個可能。
不得不說這段路程讓我糟心的地方在于,公路就在我覺得是丘陵的地方一直向西,但地圖上并沒有顯示是什么地形。從一個高點,能夠看到幾公里外的另一個高點。
公路下坡是很爽,但是長下坡之后明顯就是一個長上坡。下多長就會上多長。
而且冬天的風(fēng)也是從西往東而來,即使下坡,也不見自行車越來越快,還得使勁兒蹬,不蹬還不走。這就讓人傷心了。
下到底以后,更讓人喪氣的是這上坡?lián)Q到最低檔,頂著風(fēng),的確也能前進,只是就和推著走差不多,這坡還長到仿佛沒有盡頭。
人就逐漸焦躁起來。好不容易爬上一個高點,然后,又是一個長長的下坡,上坡,我期望的一直下坡從來就不可能出現(xiàn)。在感覺中,這就像是完全陷入了泥潭,前進得前所未有的緩慢。
有一輛拖拉機拉著干草從我后邊“通通通”響亮而來,我就趕緊靠到它的后邊,它在前邊擋著風(fēng),我奮力拼了幾分鐘,爬上另一個高點。路邊有個棚子,有一個老人在賣羊湯燒餅。
來一碗羊湯,吃兩個燒餅,那感覺,太爽了。
有了前邊跟在拖拉機后的經(jīng)驗,后邊但凡有輛車過來,我就會跟上幾十秒。但汽車都太快,跟不上,那種借力的效果一點兒也不明顯,就還希望再來一些拖拉機才好。
在我情緒又低落時,來了一輛拉干草的拖拉機,這一次,我不僅跟上它,還大膽的用左手拉住它的后邊的干玉米草,那種不用花費力氣也能前進的感覺太爽了,為我的天才創(chuàng)意開心不已。
但是,危險正在悄悄來臨,拖拉機畢竟是要離開大路的,在它一個急剎車要拐到村道上去的時候,我的臉差點貼到拖拉機的后廂板上。
臥槽。自行車急劇一拐彎,從它的右側(cè)再拐回來,幸好后邊沒有來車,驚出一身冷汗。在往后,即使有這樣的機會,我也不敢再干這種投機取巧的勾當(dāng)了。
紅日西沉,群山見不到盡頭,我開始準備尋找住宿的地點了。有了這幾天的經(jīng)驗,再結(jié)合地圖冊上的公路里程,我是干不到SMX的了。
聽她的話,早點歇息。準沒錯。
我住下的地方,叫石壕村,這是住宿費相當(dāng)便宜的一個地方,一晚上僅10塊錢的費用。說是四個床位,但根本就沒有其它的旅客。
睡在床上,關(guān)于這個地名,我當(dāng)然要想起杜甫老先生當(dāng)年寫的《石壕吏》,老翁逾墻走,莫不就是此地?老先生當(dāng)年是否就借宿于我這個位置,甚至他就睡在我這張床的這個三維坐標處?
必然想肯請杜甫大詩人把才華傳我半分,我超越那些考上了高中的同學(xué),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在胡思亂想間睡去。
因為休息得早,所以起床也就早。起來天上月亮當(dāng)空,看了一下手表,反正就是看成早上5點。那自然就是我每一天出發(fā)的時間。
在月光下干了一個小時,天還不亮?這是怎么回事?停下來看看手表,才3點多,噫,早上怎么看成5點的呢?難不成把2點看成了5點?怎么會犯這種錯誤?
關(guān)鍵是這么早,自己突然又有點瞌睡了。
月亮偶爾會被薄云遮住,光線就非常的暗,路上又沒有車來車往。整個道路上就我一個人獨行,這正是一個百鬼夜行的好時候。我就盡量不在路中間晃蕩,靠邊騎行。
按我們老家的傳說,陰車陰人在晚上盡是在大路中間行走。野地里有墳堆,還有花圈白幡,風(fēng)吹得嘩啦啦亂響。我故作鎮(zhèn)定保持節(jié)奏而過,并不刻意去看它。
害怕一扭頭,看到穿紅衣抱著腦袋梳頭發(fā)的,那還不嚇尿了?
我就是不看,繼續(xù)前進。但是背脊還是發(f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