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信仰3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病人的丈夫說:“不是一般都有其他方案嗎?”
克瑞斯緹娜跟他解釋:“浸潤性癌癥發(fā)展到這個階段,只能動手術(shù),用放化療配合藥物治療?!?p> 病人問:“我能生了小孩再治療嗎?”
“孕激素有可能會加速癌癥的惡化。”克瑞斯緹娜略顯同情地回答。
病人的丈夫再問:“那孩子呢?”
“這些治療手段都沒辦法保住孩子。”雖然很殘酷,她還是得說出事實來讓病人知道。
貝利也同情的搖了一下頭:“格拉斯先生和太太,我知道這是個艱難的決定·····”
格拉斯夫人打斷她的話:“恕我直言,你可能根本不知道?!?p> “治療要如何繼續(xù),你們必須做出選擇。”貝利諄諄的說。
“你是說要保孩子還是保大人嗎?”格拉斯夫人尖銳的問。
“是的。”
格拉斯夫人倒回枕頭上,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來······
“我們不得不墮胎?!必惱麤]辦法,作為醫(yī)生需是要把話說清楚。格拉斯先生把手輕輕放到格拉斯太太肩膀上,格拉斯太太的眼淚終究還是掉落了下來。
癱瘓病人的病房
“沃克先生,有變化嗎?”謝帕德問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我的腿完全動不了了?!辈∪私辜钡幕卮?。
病人的妻子在旁邊補充著:“他說他剛來的時候腿還是能動的。他到底是什么問題?”
謝帕德輕輕按壓著病人的雙腿:“我還不清楚?!彼痤^來看著病人夫妻說:“肢體麻痹蔓延得很快,核磁共振卻沒有異常?!?p> 剛剛從外面走進來的格蕾問:“湯米最近壓力大嗎?”
“你知道什么讓我有壓力嗎?”沃克先生心焦的看著她:“是干躺在這兒不能動。”
謝帕德說:“格蕾醫(yī)生?”他覺得格蕾的想法有點偏激,他們倆向后退了幾步,走到帷幕附近。
格蕾低聲說:“心理創(chuàng)傷有可能轉(zhuǎn)化成心理障礙,對嗎?”
“對,有可能?!?p> “有沒有可能是癔癥性麻痹或是癱瘓之類,他可能生理上沒有問題,而是某種心理防衛(wèi)機制的轉(zhuǎn)換反應(yīng)?!备窭俳o出一種預(yù)測可能。
謝帕德問:“你認(rèn)為他是心理問題?”格蕾還沒回答,幕簾打開了,“靈媒”達夫先生走出來說:“你腦子沒問題,哥們,我相信你?!?p> 伊茲趕緊將達夫先生勸回病床:“達夫先生,請回來?!币疗潯班А钡囊宦曉侔涯缓熇?。
謝帕德看著格蕾無奈的表情問:“那是誰?”
格蕾臉上的無奈更明顯了:“精神科轉(zhuǎn)過來的,他能通靈。”
“什么?我有精神問題嗎?”躺在床上的沃克吃驚的喊。
“不,沒有!”謝帕德趕快過去安撫他。“我要去預(yù)約一個深層核磁共振,我們會查出病因的?!敝x帕德拍拍病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另外一間病房,有一對母女正在對峙。
“你知道這對我有多重要?”戴沃扶著輸液架站在床邊朝母親大喊。
戴沃的母親苦口婆心的說:“寶貝,這只是為了救你的命······”
“你根本不尊重我的信仰,也不尊重我!”戴沃激動得大喊:“你居然允許他們往我的身體里,往我心臟里放一只臭豬!一只不符合猶太戒律的哺乳動物!心臟可是我的生命之源?!辈撕桶@锟怂拐驹谂赃厽o奈的看著她發(fā)飆。
埃里克斯解釋說:“其實只是豬瓣膜而已。”
“我不管它到底是什么,”戴沃拉著輸液架向埃里克斯的方向走了幾步,她的火力轉(zhuǎn)向了埃里克斯:“往我身上安豬的部件,還不如讓我去死!”
她的父親說話了:“我就說過,不該讓她加入正統(tǒng)教派。跟大家一樣入新教有什么不好?”
“你們周五晚上連蠟燭都不點!”戴沃更激動了:“逾越節(jié)十災(zāi)你們都記不全?!?p> “瘡災(zāi)、蝗災(zāi)、疫災(zāi),連我都知道?!卑@锟怂剐χ遄煺f,他本想活躍活躍凝重的氣氛。戴沃父母看了他一眼。
“弗里德小姐,”伯克說:“我理解你對信仰的極端虔誠。但是簡單來說,不做手術(shù)你就會死。”埃里克斯還在小聲的嘀咕著:“······冰雹,火災(zāi)······”
戴沃聽完伯克的話,轉(zhuǎn)向埃里克斯尖刻的說:“你們都是炙手可熱的名醫(yī),會想出別的法子的。只要它不沖著威爾伯(《夏洛的網(wǎng)》中一只小豬的名字)哼哼唧唧地說話。我才不管它是什么?!?p> 核磁共振室,伊茲幫達夫蓋上床單,安排他躺好。
“你欲火焚身了?!边_夫突然對伊茲說。
“我才沒有?!币疗澐裾J(rèn)。
“你迷上我了,我看得出來?!彼⌒〉恼{(diào)戲她一下。“那個小個子的暴躁醫(yī)生就是一道開胃菜,你可是情欲彌漫的自助大餐?!?p> “達夫先生,你這是自不量力?!?p> “你會為我降低標(biāo)準(zhǔn)嗎?”他問。
伊茲整理著達夫的病床和枕頭岔開話題:“希望你沒有幽閉恐懼癥?!彼皖^看了他一眼:“你盯著我干嘛?別看了?!?p> 達夫拉住伊茲的手說:“我看的是你,甜心,可奇怪的是我餓了,想吃巧克力紙杯蛋糕?!?p> 伊茲抽出自己的手:“你說什么?”神情一下子有點不太對勁。
“巧克力紙杯蛋糕?!边_夫說?!耙粔K包含乳脂的,糖霜頂上帶著細(xì)白條的,賞我一個好嗎?”
伊茲咬了咬嘴唇:“怎么?是不是還有巧克力粘在我臉上或者頭發(fā)上?”
“你在說什么?”
“你們這種人?!币疗澱f:“你這個套路我清楚,接著來啊。下一步你就要給我解塔羅牌,說我死去的叔叔在這房間里。”
達夫一下子驚慌起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他在嗎?”
“我叔叔還沒死。”伊茲說完按下按鍵讓核磁共振床啟動:“我看著你呢?!?p> 達夫揮揮手指,床緩緩移動到機器里面了。
護士站
克瑞斯緹娜坐在桌子前寫報告,格蕾在資料架上找資料。喬治和埃里克斯從病房回來了。
喬治問克瑞斯緹娜:“那是火雞嗎?分給我一點行嗎?”
“都泡軟了。”克瑞斯緹娜說。
“會毒死你的,不過那樣天下就太平了?!卑@锟怂挂槐檎f著一邊往嘴里塞面包。
“我本來可以完成插管的,”喬治辯解說:“我很擅長插管!”
格蕾拿起吃的本想放進嘴里,放到嘴邊聞了一下又放下,嫌棄的說:“醫(yī)院里的東西怎么全是醫(yī)院味兒!”
伊茲溫和的安慰喬治:“別對自己要求太高,喬治,誰都會犯錯······”
喬治打斷她的安慰:“我的特長多著呢!”
克瑞斯緹娜一臉嘲諷的說:“你知道嗎?聽我一句話,喬治,你缺少女人暖床了?!彼霉P的按鍵指著窗邊跟人說話的女護士說:“看到那邊的護士沒?單身、紅頭發(fā)那個,約她出去?!?p> “你別搞錯了,我是插進食管了?!眴讨蔚穆曇艉艽?。
埃里克斯說:“哥們,你是該泄泄火了?;蛟S你應(yīng)該找哪個靈媒聊聊?!闭f完拿著病歷回病房。
伊茲端著杯子喊:“達夫先生才不是靈媒!”
克瑞斯緹娜跟喬治說:“我這是想幫你?!彼闷鹗澄锖筒v也準(zhǔn)備走了:“去給她買杯拿鐵,放松放松性腺,求你了。”
伊茲坐在桌子上晃著腳笑,她拿著手機一直不停摩挲思量,看著喬治想張嘴就先說:“別說!”
“現(xiàn)在打給她還不晚?!眴讨芜€是說了:“生日驚喜嘛,當(dāng)媽媽的都喜歡。你知道嗎那很有范兒?!?p> 伊茲輕輕的搖著頭,最后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
病房里
“我47歲了你知道嗎?”躺在床上的乳腺癌患者格拉斯夫人說:“47歲了還能懷孕,簡直就是個奇跡,卻又那么倒霉。你懂我的意思。”
克瑞斯緹娜在給她抽血準(zhǔn)備做檢驗。
“事實上,我們一年前就放棄受孕的嘗試了?!备窭狗蛉私又f:“受孕治療啊,在眼睛上針灸啊,我夸張了,不過感覺差不多。我那時想‘去他媽的,我要好好過日子’!可后來我們在那沙灘上美酒良宵·····”
克瑞斯緹娜摘下手套打斷她:“我?guī)讉€小時后就能知道檢查結(jié)果了?!?p> “你懂的,是吧?”格拉斯夫人問。“我的猶豫不決?!彼粗巳鹚咕熌润@嘆:“這不是個容易的決定。我的意思是說我居然懷上孩子了?!?p> 克瑞斯緹娜沉默了一下,說:“你患有晚期癌癥,你現(xiàn)在47歲,所以從統(tǒng)計學(xué)上講你有很大的生存幾率。但放棄治療你有可能都無法看到你的孩子上幼兒園。這樣你想保住誰的生命呢?”格拉斯夫人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失陪了?!彼脱獦悠溆鄼z驗科。
集體病房里
“先是腿部,然后是腹部,天哪?!辈∪讼仁亲约亨止?,后來驚慌的大喊:“醫(yī)生,醫(yī)生,我的手動也不了了!”
謝帕德趕緊走過去:“握住我的手指?!?、
“我動不了了。”病人驚慌的說。謝帕德立刻觸碰著他的上肢:“這兒呢?也動不了嗎?如果你有感覺請告訴我?!彼米⑸淦髟诓∪松砩宵c測:“這里有感覺嗎?這半邊都沒知覺嗎?”病人的妻子小跑著回來了。
“好的,我去去就回?!敝x帕德走過去對護士說:“護士,取消第二次核磁共振,立即準(zhǔn)備一間手術(shù)室?!?p> “你要做手術(shù)?為什么?”格蕾聽見謝帕德的要求疑惑的問?!叭绻惺裁疵〉脑捨覀儜?yīng)該會發(fā)現(xiàn)的啊?!?p> 謝帕德說:“核磁共振遺漏了他脊髓上部的栓塞。我要切開看看,我要做手術(shù)了?!?p> “萬一你猜錯了呢?”格蕾問:“不必要的脊髓手術(shù)不是會造成更大的傷害嗎?”
謝帕德把筆放回胸口的筆袋里,“如果再這么耗下去癱瘓蔓延會使他呼吸困難,相信我的直覺。有時為了拯救生命,你得放手一搏?!?p> 夜幕降臨了。
埃里克斯在給戴沃做超聲波:“你的二尖瓣回流加劇了,瓣膜關(guān)閉不全現(xiàn)象越發(fā)嚴(yán)重?!彼P(guān)上儀器,拿起毛巾幫戴沃擦掉緩沖液。
“你在泡我嗎?”戴沃好奇的看著埃里克斯問。
“如果你想的話?!彬}話這種事從來都難不倒埃里克斯。
“我聽別人叫你‘惡魔之子醫(yī)生’?!?p> “那是因為他們喜歡我?!?p> “我想是因為你缺乏信仰吧?!贝魑忠蛔忠痪涞恼f。
“你知道,我覺得自己有點像異教徒。”埃里克斯幫她整理著,不認(rèn)為這樣說有什么不好:“可我就是這樣?!?p> “你知道如今的年輕人都是什么樣的嗎?”戴沃說:“我的朋友們成天就是沾花惹草醉生夢死。至少我還有上帝相伴?!?p> 埃里克斯仔細(xì)的聆聽著,但吐出殘酷的事實:“那上帝想你死,對嗎?”
“他希望我對自己的信仰懷有激情?!彼車?yán)肅的說:“你沒有信仰。”
“我母親曾替我向圣猶大祈禱?!彼柭柤绾敛辉谝?。
“真貼切。”戴沃笑著說:“絕望的守護神?!?p> 埃里克斯也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