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留在學校怕同學良莠不齊便只能回家吃午飯了,怎么回家呢?
一種辦法是開車接送,從家到校不遠不近4公里令人萬分糾結——道路擁堵且停車難。最關鍵車不能無人駕駛呀,得要有人開呀。
另一種辦法便是在附近租房陪讀,差不多也是萬分糾結,一則未必能就近租到房,或價高,或太遠;二因群里有人不斷組織家長去上訪——不去新校區(qū)上學,我無法確定在什么地方租房陪讀。
之于乘公交車,我想過,但被毫不費力的否定了。
步行是不錯的辦法,還能鍛煉身體,缺點耗時。我想帶兒子實測幾趟,若暑假能多走幾趟,養(yǎng)成習慣就不覺得遠了。
2018年8月6日晚,一家三口出門散步。出小區(qū)大門后,老婆不愿去新校區(qū),恰遇趙德珩媽媽也在散步,倆人便結伴而行。
兒子還真給力,腳下生風,有說有笑。35分鐘后,他滿頭大汗說:“下午在醫(yī)院看肚子疼時醫(yī)生講我不能劇烈運動?!?p> 我說:“那我們走慢點。”
他又發(fā)牢騷:“現在去干什么呀!”
我說:“可以稍慢點,但不要停,堅持一下,快到了!”
又走5分鐘,兒子煩躁不已,腳踢電線桿,手捂肚子喊疼,又說要喝水。
我說:“可以再慢點,轉過這個彎就到了,到學校門口超市買水喝?!?p> 又走5分鐘,終于到了燈火通明正加緊施工興建的新校區(qū),休息時兒子仍牢騷不斷。
我兌現承諾帶他進超市買水,讓他隨便挑,他沒選飲料選了一元一瓶的礦泉水?;丶衣飞希亲右膊惶哿?,連蹦帶跳也能劇烈運動了,又有說有笑了。
我和兒子回到小區(qū)門口時,正好遇到老婆也散步歸來。
兒子對媽媽說:“累死了!”
他媽媽說:“誰讓你跟他去呢?!?p> 我說:“其實,頂不住的是心理而不是體能。閃爍的霓虹,無盡的道路,令他心生恐慌。實測步行去學校大約45分鐘,當真不近呀!”
2018年8月8日上午,大妹打電話問:“回老家擺幾桌升學酒,專為不太方便出門的老一輩們,行不行?”
我笑道:“當然行啦。”
大妹說:“不準備收他們人情了?!?p> 我說:“就請他們吃頓飯,不收人情也可以,像大姑媽、三舅等大熱天出門確實不方便,他們基本也沒收入了。”
大妹又說起陳武文老領導又一次希望能調他去上海工作,還為此向集團相關領導提了,相關領導也約談了他。何去何從,他正在為此糾結。
大妹還說小妹被調到龍江省北方城市去了,要工作三年才能回來,而佳穎開學上高三,關鍵的一年。公司限她下周一去新崗位報道,她正進退兩難中。
兒子上初中離家遠,正愁將耗一個人接送照看,兄妹三家都面臨變化,于是我說:“你們晚上都來我家聚聚,正好聊聊吧?!?p> 大妹堅持邀我們去她家聚,最后我說:“那好,你就在家里做幾個菜吧!”
晚上,我攜妻帶子趕到大妹家,見是媽開門便問:“媽你們早到啦!”大妹搶先說:“上午給毓蘭打電話時,她正從秋池接大大媽回家,準備明天帶他倆去體檢,聽我請她吃晚飯干脆把大大媽和佳穎直接送我家來了。”
大妹廚藝的確不錯,燒十幾個菜擺滿餐桌,至親相聚,其樂融融。
席間,陳武文說準備答復老領導去上海,現在職位雖是總編,但原一把手出事被調走后,現在新調來的一把手一起帶過來兩位副總,關系有點微妙。集團里比較器重他的分管領導正調往發(fā)行社。上海老領導希望他過去帶起個業(yè)務班子,那邊沒有總編。
大家也都認為是個機會,正平上大學了,陳武文也方便出去了。
小妹說她的工作調動屬保險行業(yè)常規(guī)操作,事實上前幾年就準備調她去了,已經拖延好幾年了,這次必須服從調動去赴任了。至于,三年后回來讓她進省總公司的許諾,姑且聽聽,先放一邊。
小妹不去赴任就得辭職,我表態(tài)——若陳武文接佳穎來不及可通知我去幫忙。
得空,我問小妹:“正慧分班的事打聽如何了?”
小妹說:“找人問了,66中西校今年設5個重點班,校長不帶班了,分班不考試?!?p> 我說:“若能說上話,就請分到男班主任的重點班,需要用錢跟我說一聲?!?p> 小妹說:“好?!?p> 我說:“我們和趙玉蘭的關系正所謂‘半生不熟’,她班作為沒辦法時的備選,甚至要避開她的課。”
陳武文笑道:“你真是‘患得患失’呀!”。
我笑笑算是默認,暗忖也許“得隴望蜀”更貼切,誰又不是呢?
貪乃人之本性,亦是痛苦之源泉。
2018年8月13日傍晚,我再帶兒子步行去新校區(qū),鍛煉身體之余,讓他熟悉新校周邊環(huán)境。這次他心情不錯,一路有說有笑,似乎一下子長大許多。
新校圍墻外、大門口有幾撥人,應該是新生家長,對校園里的工地指指點點,工人們在工地上揮汗如雨。
我對兒子說:“這就是你們的學校耶?!?p> 他說:“啊,真倒霉,這么破呀!還不如上聞山中學呢?!?p> 我知他故意,便也故意說:“你同學不是說你上聞山中學屈才嗎?”
他說:“哪知今年是這樣呀!”
離開新校往家走,剛過第二個路口巧遇趙玉蘭,她正和一個背著大雙肩包學生模樣的小伙子在指指點點說著什么。
等小伙子離開,我上前向她招呼道:“玉蘭姐,這么巧呀!”并伸出右手。
她一驚,立即哈哈大笑,握住我的手說:“你好老弟!”
靠近握手,我才真切感到趙玉蘭夠矮,看來李青山拍照技術不錯,也才得以看清她滿是雀斑的臉,以及近視眼鏡后一雙雖小卻很亮的眼睛。
我指著小伙子背影問:“你學生呀?”
她搖搖頭說:“不是,問路的?!?p> 我笑道:“看你們指點城市,相談甚歡,還以為是你學生呢?!?p> 她轉身看看正慧,笑道:“乖乖,你家兒子暑假上化肥啦,長這么好,太帥了!”
正慧靦腆的向她打招呼:“阿姨好!”
我笑道:“長勢著實喜人,不過沒上化肥,上的是農家有機肥?!?p> 她又哈哈大笑,然后說:“過兩天請你們兄妹幾個吃飯?!?p> 我連忙表態(tài):“應該我請你和李哥?!?p> 她話鋒一轉說:“周末要喝你大妹家陸正平升學酒吧?!?p> 我笑道:“是哦,那就讓她先請吧?!?p> 她說:“20號以后就有空了?!?p> 我說:“好,20號以后再請你?!?p> 她說:“現在還不行,要去掙點小錢?!?p> 我笑:“好的,明白了?!?p> 她說:“我要去掙小錢了,再見!”
我說:“好的,再見!”
我望著趙玉蘭的背影,不長的馬尾辮甩來蕩去似半截殘舵,藍碎花半長裙下兩條粗壯短腿像兩截灰色的槳,三劃兩劃,消失在熙來攘往的人流中。我轉身向西帶著兒子往家走去,我知道她所謂“掙點小錢”便是給學生補課。
我們心照不宣,非常默契,都沒提正慧上學與分班。我不想兒子分到她班,甚至擔心她先提起。不過,若她真提分班的事,說明還念舊情,我可能據此改變初衷,就沖著她這點良心,順勢求她道:“如有可能,請玉蘭姐幫忙將你小侄要到你班里,需要疏通什么關系請指點一二?!?p> “賈杰呀,不怪關老師總說你是‘賈夫子’、‘賈書生’,想多啦!”我不禁在心中暗暗自嘲。
一路上,我在心里反反復復修訂對趙玉蘭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