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繡這一天可真夠忙碌的,她跟著楊明州在村里上上下下地跑,請祭師,協(xié)調(diào)村里人幫忙擺靈、抬棺,交代其他事宜……
云繡第一次覺得,村長的職責(zé)竟然如此面面俱到。也第一次知道喪葬儀式,尤其是傳統(tǒng)的喪葬儀式如此繁重。
村里各家都來和老爹家?guī)兔?,各有各的事情,云繡很識趣,沒有去打擾他們,只是跟在楊明州身邊觀察他們的準備工作,聽他們聊天。
只是村民私下聊天都喜歡用普米語,云繡靠著語言天賦記下他們說的一些句子,到了下午,待楊明州有些空閑的時候,她便請教楊明州一些句子的意思。
如此下來,記錄了不少的信息。
吃過晚飯后,楊明州表示他要去隔壁村子一趟,那些明天“給羊子”儀式的東西,讓云繡自個兒在村里轉(zhuǎn)轉(zhuǎn),并與云繡約定,第二天早上帶她去見一位隔壁村來的祭師助手,可以聽他講講“給羊子”的事情。
云繡見大家還在忙,又觀察了好一會兒,天黑得看不清了,便決定收工,回去整理筆記。
遠山如墨勾勒輪廓,陰暗不清,天空卻有銀河鍍光,星辰璀璨,星河懸天。
高原的星空堪如炫動之畫,銀河似有光流流淌,果然不負“銀河”之名。綴于其中的大小星辰明光閃爍,靜靜匯入遙遠而深邃的宇宙深處。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fēng)露立中宵。
云繡抬頭看著這些星星,忽而想起越言辛來。
她今日忙于做田野,忙起來的時候竟把這個人拋到九霄云外了……
嗯……
說起來,越言辛一整天都未曾露面,也不知在哪里,做什么。
這么想著,有風(fēng)吹過來,她身子一涼,打了個噴嚏,又打了個噴嚏。
似乎是著涼了。
云繡心中暗道不好,千萬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生病,趕緊回屋子去,加衣服,燒熱水喝。
田野筆記寫到尾聲,云繡越發(fā)覺得身子有些沉,她裹緊了身上的毛衣外套,許是因為太累了,竟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陷入沉睡前,云繡還在拼命地想,好像有什么事忘記了。
到底是什么事……
迷迷糊糊中,云繡又聽到了敲門聲,與昨天的拍門聲似有異曲同工之妙。
云繡驚醒過來,只覺得頭更重了,嘴巴干得發(fā)苦。她想她得吃點藥了。
敲門聲還在繼續(xù),云繡很快聽到了越言辛的聲音:“繡繡!”
天啊,越言辛留在合水村,是專程為了夜晚來敲她的門的嗎?
云繡起身,去將門打開。
“繡繡,你有沒有事?”越言辛的目光與夜色一同垂落在云繡身上,“你嚇死我了?!?p> 云繡眼皮有點重:“怎么了?什么嚇死了?”
“我從九點半開始敲你的門,五分鐘一次,現(xiàn)在十點了。你房間的燈一直開著,卻不來開門,我以為你出了什么事,差點就要撞門了。你是存心要嚇我的嗎?”
越言辛語氣里帶了慌亂,云繡低頭看一眼手腕上的表,原來她趴在桌面上睡了這么久。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睡著了,沒聽見。你找我有什么事?”
“楊村長讓我來跟你說……”越言辛皺起眉,“你臉怎么這么紅?”
云繡抬起手背碰了捧臉頰,是有些熱:“哦,可能有點著涼。楊村長要你跟我說什么?”
“明天一大早他要去箐花村準備點東西,下午再帶你去見祭師助手。他明天走得早,怕耽誤你事情?!痹窖孕两忉尩?,伸過手去抓住云繡衣袖的一角,將她拉到屋里,回頭去關(guān)上了門。
“云繡,你怎么還是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越言辛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