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繡看著眼前一身濕漉漉的越言辛,又嘆了口氣:“現(xiàn)在雨小了,你要回去嗎?”
越言辛沉默稍許,臉上神色忽明忽暗,最后悶悶地吐出一個“哦”字。
可真是委屈啊。
云繡還是心軟了,退了一步:“要是……你想留下,可以睡別的房間,江申今天把所有臥室都收拾好了?!苯Y(jié)果江申自己都沒能住一宿。
越言辛瞬間變了臉,眉開眼笑:“好?!?p> 云繡:“……”
兩人默然對視,淺淺的手電筒光芒在兩人之間交織出朦朧的夢境來。云繡緩了緩神,說道:“這里沒有衣服給你換,你……”
“你給我一條床單就好了。”越言辛道。
云繡知道他的用意,拿了閑置的床單給他,他進(jìn)了隔壁房間,沒一會兒便換下濕衣服,裹了條床單出來。
真沒眼看。
云繡撓撓頭,又給了他一條棉被:“再裹條棉被吧,你這樣容易著涼。把你濕衣服給我。”
她每回下田野都會帶幾個便攜的折疊衣架,便于晾衣服。找出幾個來,將越言辛的衣服掛起,晾在柜子邊緣。
“只能先這樣了,要是明天干不了……”后面的話云繡沒說。
你就光著身子回去吧。
越言辛乖巧地點頭。
“你……你就這么跑過來,楊村長那邊怎么交代?”云繡問。
越言辛眨眨眼:“就說我睡不著,出來雨中漫步。”
云繡:“……”
“算了,沒所謂了?!痹评C嘆氣,“你在這間屋子睡吧,我走了?!?p> “繡繡。”越言辛開口攔她,“你沒有別的話?”
云繡微怔。
她不是孩童了,她雖并不知曉越言辛早已關(guān)注她,這次是因她來了怒江,可她從今日越言辛的一些舉動中,多少能看出點東西來。
“越言辛,我……”云繡默了片刻,坐到越言辛身側(cè)的椅子上,“我能感覺到一點?!?p> “可是,還是不要繼續(xù)了吧?!痹评C說道。
越言辛急了:“為什么?”
“有什么用呢?”云繡笑笑,“再來一次,也只是重復(fù)之前的悲劇?!?p> 時逾四年,云繡的心智已成熟許多,也在日復(fù)一日的思念與挽不回的遺憾里想明白了因緣際會,聚散終有時。
云繡讀書早,上大學(xué)的那一年才十七歲,雖因從小寄人籬下而早早學(xué)會獨立,可感情上依舊是不成熟的。她與越言辛談戀愛的時候剛成年,懵懂又天真,以為一場戀愛就是一輩子,所以傾心以待,也不曾想過會有越言辛分開。
初戀的美好如同天上皎潔的月,月色或許不是黑暗中最明亮的那抹光,卻是人生中最溫柔的那道景。
可它被撕裂之時,撕開的傷口也會更疼,更難以愈合。
“這些年,我還會想起你,也想起我們的過去?!痹评C的聲音溫柔而克制,“我想我當(dāng)初做得不夠好,總是讓你主動,也常常會忽略你的感受。”
那時云繡確實不知道該怎么戀愛,她很少主動去表達(dá)對越言辛的愛意,也很少表達(dá)自己的情緒。她因舅舅的原因下不了決心考研,可心里一直存著繼續(xù)母親遺志的理想,于是拼命學(xué)習(xí),下田野時幾個月不見人影。
那時的通信條件遠(yuǎn)不及如今,很多田野點沒有信號塔,沒有公用電話,每次云繡一去,就仿佛失蹤了一般。云繡當(dāng)時還太年輕了,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這是她的常態(tài),越言辛也應(yīng)當(dāng)毫無芥蒂地接受她的常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