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張子房、唐宣明正在覲見呂娥須。呂娥須見到二人,喜不自勝,立馬起身相迎,滿臉含笑的說道:“兩位先生,快請坐。我最近忙,好些時日沒去拜訪二位。多有怠慢,還請二位海涵。”旋即,呂娥須命人備好美酒佳肴,設(shè)宴款待二人。
席間,呂娥須見張子房一直沒有動筷進食,就苦口婆心的勸道:“人生在世,如白駒過隙,子房先生何必自苦如此?你遠離是非,一心修道,成日吃那些不知名堂的丹藥,都瘦成皮包骨了。你讓我怎么過意的去?”
張子房拗不過呂娥須,勉強拿起筷子,吃了幾口,隨即說道:“今天,我與唐老前來,是想與您道別。我與唐老請求告老還鄉(xiāng),歸隱山林。”
呂娥須連忙誠懇的挽留道:“我兒子能夠順利登基,我能有今日的尊榮,都是靠您的計策,以及唐老的扶持。我正想重謝你們,讓你們安享富貴,蔭澤子孫;你們?yōu)楹我獰o故離去?”
唐宣明回稟:“我輔佐劉盈,并非是為了功名利祿。如今,我的使命已完成,是時候離去了。歸隱山林是我的畢生夙愿,還請?zhí)蟪扇??!眳味痦氁姀堊臃?、唐宣明二人心意已決,不便強留,只得無奈的答應(yīng)了二人的請求。
宴會不歡而散,臨別時,張子房叮囑呂娥須:“我還有一事稟報,請?zhí)髣?wù)必多加留意。”
呂娥須好奇的問道:“何事?”
張子房:“劉盈成天耽于酒樂,極為傷身,還望太后善加規(guī)勸,讓他保重身體?!眳味痦毬犃耍质腔诤?,又是感傷,竟無言以對。
幾日后,王旭、莫負(fù)、曹敬伯啟程,三人在長安郊外的涼亭互道珍重,依依惜別,各奔前程。曹敬伯到了臨淄后,擔(dān)任齊國相,輔弼齊王劉肥。此時,齊地還是一片凋敝,曹敬伯就召集當(dāng)?shù)氐拈L老、學(xué)者,請教治理齊地的辦法。這些長老、學(xué)者一人一張嘴,各持己見。曹敬伯正拿不定主意,突然門外通傳有故人求見。曹敬伯命人將來客領(lǐng)進書房,單獨會見。曹敬伯等來客進了書房,抬眼望去,竟是張子房與唐宣明二人。
曹敬伯早先與王旭、莫負(fù)通過氣,對張子房早有防備,卻不曾想他竟然千里迢迢跟到了臨淄,一時之間竟不知所措。張子房見曹敬伯局促不安的模樣,心中猜出個七八分,微笑著說道:“我與唐老前來,不是來揭你老底,反倒是來給你出謀劃策,協(xié)助你治理齊地?!?p> 曹敬伯將信將疑,問道:“有何良策?”
唐宣明侃侃而談:“齊地殘破,百廢待興。不如效仿蕭何,無為而治,休養(yǎng)生息。。。。。?!碧菩饕源祟愅?,對治國的各個方面一一詳述。
曹敬伯聽完,深以為然,想把府邸的正廳讓給張子房、唐宣明居住。張子房婉拒:“我們是老相識了,不必多禮。之前跟呂后說好,我與唐老是來歸隱的。住在你這里,反而礙事。如若你遇到麻煩,我們定然相幫。”說完,張子房與唐宣明就要離去。
曹敬伯望著張子房的背影,問道:“倘若有事相求,我去哪里找你?”
張子房頭也不回,淡淡的說道:“你不必找我,我自會找到你。”
曹敬伯自打到了齊地,就忙的不可開交。一日,有一百多個百姓吵吵嚷嚷的沖入官府,控訴齊王劉肥奪取他們的錢財。曹敬伯知道以后,命人逮捕了為首鬧事的二十幾個老百姓,各打手心二十下,還貌似很生氣的呵斥道:“齊王是你們的主子,你們怎么敢以下犯上,說這種話?!”
齊王劉肥聽說以后,非常羞愧,乖乖拿出王府的庫銀,交給曹敬伯,讓他還給這些百姓。曹敬伯卻拒而不受:“大王您應(yīng)該自己帶人把這些錢還給那些百姓。否則,就變成了大王您做壞事,我做好事?!饼R王劉肥連連向曹敬伯道謝,旋即派人把這些錢還給了那些百姓。
又有一日,曹敬伯正在府中辦公,突然府中侍從押著一個年輕人進了大堂。曹敬伯詢問緣由,侍從回道:“前幾日我們就發(fā)現(xiàn),府中傭人尚未清掃,府邸門前的路面卻異常干凈,連日來都是如此。我就起了疑心,剛才我躲在暗處窺探,才發(fā)現(xiàn)是這小子搞的鬼。”
曹敬伯心中一凜,懷疑此人是呂后派來的奸細,厲聲質(zhì)問道:“誰派你來的,在我府前鬼鬼祟祟的干嘛?你趕緊從實招來,不然大刑伺候。”
那人連忙解釋:“我叫魏勃,我只是想拜見您,沒有別的用意。只是我家境貧困,無人肯為我引見。我只得每天到您府前掃地,就是想引起您的注意?!辈芫床畬ξ翰直P問了一番,未看出破綻,這才打消了顧慮。曹敬伯還了解了魏勃的一樁趣事:
以前,魏勃家境貧寒,有一次得了重病,家中又沒有棉被,魏勃只得用牛欄中的亂麻蓋在身上保暖。這時,魏勃萬念俱灰,哭哭啼啼的與妻子訣別。妻子很生氣的斥責(zé)他:“放眼當(dāng)今天下,能有幾個人的才學(xué)比得上你?!現(xiàn)在你抱病在身,不過就是一時的困頓。你不想著奮發(fā)圖強,卻跟個娘們似的哭哭啼啼,你羞不羞?!”魏勃被妻子一罵,登時振作起來。
曹敬伯等魏勃說完,不禁對他的妻子連連贊嘆。兩人又交談了許久,曹敬伯發(fā)覺魏勃頗具才干,就把他推薦給齊王劉肥,任命為內(nèi)史。就這樣,魏勃終于升官發(fā)財,于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回鄉(xiāng)探視。他的親朋好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事先聽到消息,跑了一百多里地,一齊去迎接他。魏勃遇到這些迎接他的人,也不多說,領(lǐng)著他們就徑直回到自己的老宅。魏勃命人抬出幾個大箱子,打開一看,竟然裝滿了黃燦燦的金條。魏勃志得意滿的對眾人說道:“以前,你們都瞧不起我,嫌我沒出息。我這次回來,本來想教訓(xùn)教訓(xùn)你們,沒曾想你們居然跑那么大老遠來迎接我。也罷,念在我們往日有些交情,我就既往不咎了。這里有五百兩黃金,就當(dāng)是我送給你們的見面禮。你們把黃金拿走,從此我們一刀兩斷,再無瓜葛?!闭f完,魏勃命人把這幾箱黃金散落在地上,圍觀的人群顧不得許多,像瘋了一般撲倒地上爭搶。魏勃俯視著地上那群如同螻蟻一般的人,肆無忌憚的大笑不止。
自從與曹敬伯在長安一別,王旭、莫負(fù)經(jīng)過連日跋涉,終于抵達晉陽。王旭、莫負(fù)正要前往代王劉恒的王宮,剛巧碰到一批宮女,都是呂后從長安送來的。其中一個宮女哭哭啼啼,嘴上還碎碎念:“徐甲那個混蛋,拿錢不辦事,出爾反爾,說好了派我去齊地,卻把我弄到代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這地方是人待的嗎?”
王旭覺得好笑,上前搭訕:“姑娘,你叫啥?宦官徐甲怎么欺負(fù)你了?”
那個姑娘一邊抽泣,一邊答道:“我叫竇漪房,本是長安皇宮內(nèi)的一名宮女。呂后把我們趕出宮,送到各個諸侯王府上。出宮前,我拿了五十兩白銀賄賂徐甲,叫他送我去齊王劉肥那兒。他嘴上滿口答應(yīng),事后又嫌我的五十兩太少,竟然把我送到這個偏遠的晉陽來。他太不地道了,還講不講江湖規(guī)矩!”
王旭覺得好笑,說道:“沒想到你一個小小的宮女,還知道江湖規(guī)矩。你還是安心的到代王宮中去吧,以后有機會,我再幫你向徐甲討教討教,到底什么叫江湖規(guī)矩?!?p> 王旭、莫負(fù)繼續(xù)前行,薄蘇早已收到風(fēng)聲,提早領(lǐng)著劉恒、薄昭,在王府門前恭候相迎。薄蘇對莫負(fù)說道:“莫姑娘,我正記掛著你,朝廷就把你調(diào)來代地,真是太好了?!?p> 隨后,薄蘇將莫負(fù)、王旭迎進大堂,設(shè)宴款待。席間,莫負(fù)示意薄蘇屏退下人,旋即問道:“您聽說了戚夫人、趙王劉如意的事了嗎?”薄蘇默默點頭,堂上的氣氛頓時凝固了。
莫負(fù)寬慰道:“大家不必過分憂慮,相信我們能夠一起渡過難關(guān)。從今以后,也請諸位小心行事?!?p> 酒宴繼續(xù),王旭問薄夫人:“我們初來乍到,對代地不甚了解,不知有什么可以效勞的?”
薄蘇說道:“代地瀕臨勛育,遠離中原,民眾桀驁不馴。代地有三多,強盜多,騙子多,兇案多。我們已經(jīng)被這“三多”攪騰的焦頭爛額,還望王將軍與莫姑娘不吝賜教。”
薄昭不以為然的說道:“姐,你真是多慮了,我麾下有一員猛將,名叫李廣,英勇無匹。就這些個小毛賊完全不在話下,哪里還需要勞動王將軍和莫姑娘?!闭f著,堂外來報,李廣覲見。薄昭連忙命人請進李廣,等李廣進了大堂,眾人抬眼望去,不禁大吃一驚。只見李廣滿臉炭灰,一身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