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紅蓮寺立寺千年,幾多興衰,幾經(jīng)變遷,但絕不是在我手中衰弱,如是反噬,吾欣然受之?!?p> 回想著師傅在眾長老面前,坦然又決絕的話語,悟通主持對師傅當時的選擇,又有一層新的體悟。
或許,師傅他,他老人家早已經(jīng)作了最壞的打算......
本因和尚看看陷入沉思沉思的悟通主持,微微頷首。
有些東西,悟通不能知曉。
有些事情,悟通不能去做。
不是本因和尚不想說,而是不能。
經(jīng)過本因和尚早上‘消毒’,天地變異被他推遲大約百年,除非悟通能晉升大宗師,悟通是看不到那時候的情景了。
......歷代紅蓮寺主持,很少有達到宗師境界的,只是近幾代才有。
至于了因神僧那等大宗師,更是鳳毛麟角。
何也?
無它,耗費心力爾。
紅蓮寺主持,可不是吉祥物啊。
主持要做的事可多著呢,別說修煉內(nèi)息,能‘念經(jīng)’的時間,都需要精確控制。
本因和尚不想給悟通再增加煩惱,還是悟通主持無法解決的煩惱。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
連本因和尚自己都不知道,百年后是什么情況,又如何讓悟通來提前布局?
再說到那時,或許他還能控制局面也說不定......
告訴悟通主持,只會憑白為悟通增添煩惱,甚至影響對當今局勢的判斷。
說到底,他本因和尚,還是愿意當個甩手掌柜。
除了修煉,不想管太多雜事。
他所針對的,是影響他修煉的事情。
大汗既然想干擾他修煉,那么打死就好。
本因和尚的行為邏輯,就是這樣簡單。
他如今做的,也是讓悟通主持能更好的處理紅蓮寺事務(wù),為他提供良好的修煉環(huán)境罷了。
本因和尚,就是個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啊。
......
張領(lǐng)班回頭望去,哪怕是在山下,紅蓮寺金頂依舊耀眼,反射著燦爛陽光。
仿佛從未改變,以后也會一直如此。
“張公公這是要回去了?”
問話之人,正是等候多時的崔純之。
張領(lǐng)班臉色閃過一絲尷尬,轉(zhuǎn)又恢復(fù)正常。
他笑問:“崔大人不游覽一番?這大陽山景色呀,可是別具一格呢?!?p> 崔純之看著不遠處船只,也笑。
“卻是有事,可否行個方便,送崔某一程?”
這點小事,張領(lǐng)班自然一口應(yīng)下。
“這是當然,崔大人請。”
兩人不再對話,以他們腳程,很快便來到船上。
三月江風(fēng)吹起船帆,張、崔二人扶欄而立,將兩岸青翠盡收眼底。
“這些百姓要做什么?”
張領(lǐng)班指著岸上的百姓問道。
這些百姓都是青壯,肩抗手推,拉出長長一片,少說也有千人。
崔純之垂下眼來。
“這個我確是知曉,如今冰霧散去,紅蓮寺不忍那些冰尸暴露于野,組織百姓前往掩埋......這附近百姓算是少的,那些從北邊逃難的流民,可是積極著呢?!?p> 張領(lǐng)班瞪大了眼。
“這些賤......咳,咳,咳,這些百姓愿意?”
崔純之眼角微抽,還是答道:“紅蓮寺出糧?!?p> 以工代酬?
以工代酬!
張領(lǐng)班馬上想到這個‘名詞’,接著便是本能的生出厭惡。
“他們怎么敢?”
他現(xiàn)在才能體會到,圣上對紅蓮寺的防備。
不止是本因和尚,也不止是宗教對人心的控制,更是這替代州府的職權(quán)。
紅蓮寺所展現(xiàn)出來的無畏與......野心。
讓張領(lǐng)班連想到四個字,那便是:
地,上,佛,國。
張領(lǐng)班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崔純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怪不得要跟他回去。
無論紅蓮寺是怎么想的,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怎么做的!
顯然,紅蓮寺已經(jīng)給出答案。
盡管這個答案,不會讓所有人滿意便是。
......
大船順流直下,不消三日,張領(lǐng)班便回到揚州。
東華苑。
......之前王宮與王宮周遭皆被靈石(魔晶)炮毀滅,此地卻是新建,作為慶帝臨時居所,故稱‘東華苑’。
“見過圣上?!?p> 太師盧俊一身常服,對建業(yè)帝朱友真躬身行禮。
......除了大朝會等重要場合,有品級大臣都不會行大禮,更別說三公之一。
再說,天天磕頭,誰來做事?
“太師請坐......張總管?!?p> 張領(lǐng)班......不,現(xiàn)在的張總管連忙出列,跪拜。
“小的在。”
“你將紅蓮寺所見所聞,主要是與那本因和尚見面時間,再說一遍。”
“這......是?!?p> 張總管稍一遲疑,還是將與本因和尚對話,原原本本的復(fù)述出來,之后便退回建業(yè)帝朱友真身后,一言不發(fā)。
“陳卿,怎么樣?”
建業(yè)帝朱友真沉聲問道。
中書舍人陳宮連忙起身,再次于張總管確認時間后,閉目感應(yīng)著什么。
約莫半盞茶時間,才睜開眼睛。
“那臣獻丑了?!?p> “嗯,開始吧......都退下?!?p> 建業(yè)帝朱友真興致勃勃的說道。
似乎想要賣弄,也可能是講解,中書舍人陳宮來到場中,踱著步侃侃而言。
“吾三歲被師傅引入山門,五歲氣感,十二歲成為道種,修得上清絕學(xué)《通天寶鑒》?!?p> 張總管傳音道:
“好叫圣上知道,這《通天寶鑒》乃上古大能傳下道典,《真境太衛(wèi)玉晨道典》中的一部?!?p> “......而這《真境太衛(wèi)玉晨道典》,在絕學(xué)榜排位第五,更有傳言說,若三宮所藏三部道典合一,便是能超越絕學(xué)榜一,那神秘莫測的《太歲經(jīng)》?!?p> 建業(yè)帝朱友真微微頷首,依舊目光炯炯的看向場中。
中書舍人陳宮的話語還在繼續(xù)。
“吾五十三歲修至大成,成就大宗師境界,其后二十年日日苦修,練至至境,初遇天地枷鎖?!?p> “又二十年,吾訪盡高人,閱破經(jīng)典,踏遍山海,終不得進!”
只是寥寥三句,一個苦苦尋修大道的苦修士形象,便躍然紙上。
中書舍人陳宮對建業(yè)帝朱友真深深鞠躬。
“上天憐我,使我有扶助龍廷之機,圣上成龍,也使臣找到突破契機,《通天寶鑒》再進半步,修成‘大羅洞明’神通,得此神通者,能觀遍歷史,只要發(fā)生,便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