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崢很快睡著了，如他期待的一樣，他來到了那條夢境長廊，見到了在這里無所事事的年輕女巫。
“你似乎不太開心?！?p> 雪莉走過來，女孩子天生敏感的直覺，讓她察覺到了顧崢的情緒。
“我可能要死了?！鳖檷槆@了口氣。
雪莉立刻緊張起來：“別啊，你千萬別死?。∧闼懒?，我也就消失了?！?p> “是生病了嗎？”她關(guān)切地跑過來，對著顧崢一陣亂摸，想要看看他哪里出了問題。
顧崢不禁老臉一紅。
美聯(lián)邦的女孩就是這么奔放，他有些吃不消。
“咳咳...”
顧崢連忙躲開雪莉的“襲擊”，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我沒病。就是有些事情要請教下你?！?p> “你說。”雪莉聽到顧崢沒病，稍稍松了口氣。
顧崢簡單地講解了下自己這些天的經(jīng)歷。人皮書上出現(xiàn)的字跡、被福勒救下、霧隱鎮(zhèn)的怪物....他一直講到了石壁上的如尼文變體，以及自己現(xiàn)在被困在洞穴里的尷尬處境。
“事情就是這樣?！?p> 他嘆了口氣，道：“你能幫到我嗎？”
雪莉認(rèn)真地思考了片刻，開口道：
“如尼文本身就是答案?！?p> “什么意思？”顧崢不解地問道。
雪莉解釋道：“如尼文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古老文字，使用特別的方法將之書寫，可以讓字跡附著上魔力?！?p> “魔力？你的意思是，就像是...你的巫術(shù)嗎？”
“你可以這么理解吧?！?p> 雪莉繼續(xù)道：“石壁上說，只有被選中的人，才能得到寶藏。我認(rèn)為“被選中”這句話的意思其實(shí)是，能夠感應(yīng)到如尼文字跡留下魔力?！?p> 顧崢?biāo)伎贾脑挕?p> 這是一個很巧妙的雙關(guān)，謎題不僅僅是謎題，更是門檻。含義和本身二者結(jié)合，才能給出真正完整的信息。如此看來，雪莉的說法很可能是正確的。
他頓時(shí)激動起來，連忙問道：“那怎么才能感應(yīng)到如尼文的魔力呢？”
“像我這樣的女巫就可以?！?p> 雪莉回答道。
“我可以幫你得到女巫的能力，但是...”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神情似是猶豫不定。
顧崢看出了她的遲疑，忐忑地問道：“這么做…會傷害到你嗎？”
“不。”
雪莉閉上眼睛，像是回憶著某些不愉快地記憶。許久之后，她再度睜開眼睛。
“在人皮書吸收我的時(shí)候，它的力量讓我分裂為兩個不同的人格?，F(xiàn)在的我，擁有著雪莉善良的品格，是一個缺乏力量的普通人格。”
“但還存在著另一個我?！?p> “她代表著雪莉血脈中的夢魘之力，和夢魘之主有著不可分割的牽連。那是一個殘忍、冷漠而狡猾的雪莉。我很害怕她...”
“那個雪莉可以給你女巫的力量，但我不知道，她會不會給你設(shè)下什么陷阱，或者是對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說到這里時(shí)，顧崢明白了。
難怪自己在長廊里看到雪莉的時(shí)候，感到她和白樺木公寓里的本尊完全不一樣。起初，他以為是夢魘之主力量的消退，讓雪莉回歸人類本性；現(xiàn)在他才知道，這是因?yàn)槿似鴦冸x了雪莉性格中的惡念，展現(xiàn)給自己一個善良版本的雪莉。
雪莉沉睡著的黑暗人格...
會是怎樣的呢？
顧崢有些擔(dān)憂。
“我可以替喚醒她，但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幫你。”
雪莉凝重地看向顧崢：
“要不要這么做，你來決定?！?p> 顧崢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如果她蘇醒了，你會消失嗎？”
“不會?！毖├驍D出一個笑容，道：“只是我會虛弱一段時(shí)間，陷入沉睡?！?p> 這樣么？
顧崢有些不忍。
喚醒黑暗雪莉，風(fēng)險(xiǎn)很高。但如果不這么做的話，自己會死在這里，善良雪莉也會消失。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道：
“喚醒她吧?！?p> 決定很難做出，但不難選出。相比于等死，他寧愿喚醒黑暗雪莉，和那個邪惡的女巫進(jìn)行一番博弈。
“好?！?p> 雪莉露出慘慘的一笑，她的身形逐漸變得模糊起來，走廊深處的黑暗里，響起了無數(shù)可怕的呢喃和怪笑著。幾秒種后，無數(shù)的墨汁從地上涌起，重新鑄造起雪莉虛化的肉身。
當(dāng)這個女孩再度睜開眼睛的時(shí)候，那種無法明述的詭異能量立刻充斥了周圍的空間，比在白樺木公寓里所感應(yīng)到的邪惡氣息更加強(qiáng)烈。那時(shí)候的雪莉，還殘留著些許的人性，而此刻的“黑暗雪莉”，卻是完全由她人性中的負(fù)面因素，還有血脈里的夢魘力量，組成的真正的惡魔。
“顧先生，要來找我了嗎？”
黑暗雪莉看著顧崢，輕蔑地調(diào)笑著。
她走到顧崢的身前，妖嬈的身姿柔軟得像條蛇，竟以人類無法做到的姿態(tài)，纏繞上了顧崢的身體。顧崢能夠感受到她皮膚的冰涼，呼出的氣體帶著一股如同死亡般的寒冷。
“如果做姐姐的奴仆，我會考慮幫助你哦。”
雪莉的聲音充滿了蠱惑，顧崢險(xiǎn)些被其攫取了意識。幸好最后關(guān)頭，顧崢控制住了自己，鎮(zhèn)定了下來。
“雪莉，我需要你給我女巫的力量?！?p> 他強(qiáng)迫自己冷靜地看向邪惡的女巫，壓制住聲音里的顫抖。
“呵呵，你拿什么來換呢？愚蠢傲慢的男人？”
雪莉詭異地笑著。
“你的生命?！?p> 顧崢逐漸恢復(fù)了清醒，他從雪莉身體的束縛中掙脫開，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如果你不幫我，我死了的話，你也會消失。”
他威脅道。
黑暗雪莉聽著顧崢的威脅，毫無畏懼，淡然地回答道：
“呵呵，消失的只會是那個單純的小姑娘，我可不在乎?！?p> “只要你死了，人皮書就會釋放我，我就能回到自由的夢魘之鄉(xiāng)。小家伙，我根本不害怕你會死。”
她嘲諷地看著顧崢，像是在看著一個笑話。
“可是，你不想回夢魘之鄉(xiāng)，對嗎？”
顧崢盯著女巫，在看到黑暗雪莉臉上閃過一絲驚慌的時(shí)候，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白樺木公寓里，人皮書阻止夢魘之主降臨的時(shí)候，他聽到了那位存在憤怒的咆哮聲。看來，那些詭異的夢魘生命，渴望在現(xiàn)實(shí)里存在，而不愿意被困在夢魘之鄉(xiāng)的世界。
黑暗雪莉也是如此。
“如果我死了，世界上就不會有人再召喚你過來，對么？你會被困在那個世界里，百無聊賴，直到世界的終結(jié)？對不對？”
顧崢繼續(xù)道。
黑暗雪莉沒有說話。
“有意思?！?p> 良久之后，黑暗雪莉忽然綻放出一個詭異至極的笑容，她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顧崢的面前，握住他的手。
“我很喜歡你，就來幫你一把?！?p> 她用紅色的眼睛凝視著顧崢很久，然后俯下頭來，輕輕地吻在顧崢的手上。
下一刻。
夢境崩塌。
。。。
顧崢醒了過來。
他抬起右手，看到被黑暗雪莉吻過的手背上，出現(xiàn)了一個黑色印記。他能夠感應(yīng)那個印記涌動著某種沉重而邪惡的力量，它們隱藏在自己的身體內(nèi)，會隨著自己的意志被喚醒或者是進(jìn)入沉眠。
一種古老的約定在悄然構(gòu)建，它將顧崢和夢魘之主聯(lián)系起來，連同著某種可怕的能力。
“怎么樣？”
高勝寒走過來，問道。
他知道顧崢向雪莉求助的計(jì)劃，現(xiàn)在看來，顧崢應(yīng)該是有了收獲。
“你看?！?p> 顧崢伸出右手，向高勝寒展示那枚奇異的黑色印記。
高勝寒在看到那印記的時(shí)候，身體忽然打了個寒顫。他竟是下意識地向后退去，因?yàn)槟欠N來自生命本能的恐懼襲擊了他，讓他躲開這種極度危險(xiǎn)的氣息。
“我擁有了一種能力，它被稱作...”
顧崢念出了腦海里出現(xiàn)的那個名字。
“魘蝕?！?p> 這是印記賦予他的能力。
一種如墨汁般凝實(shí)的黑氣從他右手的印記里涌動出來，它們攀附在顧崢的右臂上，像是某種有著生命的怪異生物。
顧崢嘗試操控著一滴墨汁落下，它墜落在一具骸骨上，立刻將其洞穿，凡是被墨汁碰到的地方，都瞬間崩解為灰燼。
“?。 ?p> 與此同時(shí)，一種難以忍受的痛苦刺向了顧崢，就像是有人將濃酸滴在他的身體上，那種肉體腐蝕的疼痛，令他無法忍受地叫喊了出來。
原來如此。
顧崢弄清楚了“魘蝕”是一種怎樣的能力。
他能夠從印記里釋放出“魘蝕”——也就是那種墨汁——并且操控它裂解物體。這種裂解是無差別的，甚至連非實(shí)體的靈物都能予以傷害。但代價(jià)是，魘蝕造成的傷害同樣會反饋到自己的身上。
真正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應(yīng)該是自損一千。
一種同歸于盡式的攻擊手段。
無法抵擋的攻擊，但代價(jià)也無法承受。
剛剛?cè)绻檷樌^續(xù)用魘蝕去裂解骸骨，那他很有可能直接把自己弄死。
“太險(xiǎn)了?！?p> 顧崢心有余悸地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