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兩日,朱誼汐每處理完醫(yī)署事務后,都會來金仙觀上香,極為虔誠。
黃昏時,離去,總會留下一朵野花于臺階。
妙仙見之,頗為冷靜,也不趕人,看著野花就直接插入瓶中養(yǎng)起。
妙法主持則瞧出了不對勁,她拉扯著妙仙,說道:“這位少年郎,你認識吧,是不是為你而來?”
“我不知道!”妙仙輕聲道:“只是之前救了我一次?!?p> “我也打聽清楚了?!?p> 妙法輕聲道:“他是宗室出身,雖然之前落魄,但如今得總督的賞識,算是有些前途?!?p> “不過,如今亂世,軍中更是征伐甚多,你若有意,怕是吃不盡的苦頭?!?p> 妙仙聞言,好看的眼睛眨了眨,說道:“師父說什么?認識幾天的男子就要嫁嗎?”
“那就好!”
妙法這才松了口氣,道:“還是嫁與個平常人家為好?!?p> 妙仙默然,沒有回應。
這天,朱誼汐走在大街上,望著市面漸漸有了活力,他不由得說道:“如今,這市面,才算是真正的穩(wěn)定下來?!?p> 持續(xù)升高的糧價,自然影響整個西安城,隨即影響到孫總督的生產(chǎn)練兵大業(yè)。
于是,經(jīng)過朱誼汐的建議,以及一番密謀,四月十八那天,十萬石陳糧傾泄,西安城內(nèi)糧價腰斬,崩至如今的三兩每石。
雖然依舊高昂,但卻讓民心穩(wěn)定不少。
于是,孫總督的人緣,又差了幾分。
不過,像他這種強勢的人,一切為了平叛,他并不在意這些。
所以,朱誼汐密謀時,就不準備邀功,揚名。
還是他這個軍中神醫(yī)的名聲最好。
而且,如今對于朱誼汐來說,糧價的降低,這就代表他手里的錢,越發(fā)的值錢了。
也不算沒有好處。
通貨膨脹要不得。
“孫總督也是有魄力的,更是精細的主。”
朱謀在一旁,則滿臉的佩服:“孫總督的十萬石糧出來,糧價大跌,但歸根結底,出糧價依舊高于三兩,這下子,不知賺了幾萬兩呢!”
“十幾萬兩罷了?!?p> 朱誼汐擺擺手,輕笑道。
孫傳庭發(fā)賣的糧價是從五兩五分錢開始的,到三兩,攏共三天時間。
隨即,他又以三兩每石的價格,慢慢在市場上買回。
到了最后,糧食不僅完好,還賺了十二萬兩。
這一番操作,直接震驚了孫傳庭。
高賣低買,血賺十幾萬兩。
至此,孫傳庭再次加深了對他的信任,地位升高。
而為了擺脫嫌疑,朱誼汐才日日登觀,裝作一副癡迷美色的假象。
眾所周知,對于美女,他從來不假辭色。
果然,西安城幾乎沒人懷疑他,都把怨氣甩給了孫傳庭。
“天吶!”朱謀捂著嘴,滿眼的震驚,幾天時間,十幾萬兩,撿錢也沒那么快吧!
“走,去總督府看看,咱們的孫總督,可是賺了不少錢?!?p> 獻了計謀,朱誼汐深藏身與名,但獎賞什么的,還是要有的。
今天,就是收獲的時刻。
來到總督府,一切都那么通暢。
“景明,你來了!”
見到為自己賺取大錢的朱誼汐,孫傳庭難得的露出了笑容。
“夫人,去準備幾個好菜,今天要喝上幾杯!”
“早就聽聞你的名字,今日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才,你們慢慢聊。”
張氏笑著說道,然后去往后面準備。
朱誼汐受寵若驚,都帶見老婆了,看來自己已經(jīng)完全受到信任了。
落座后,孫傳庭面上帶著笑,說道:“如今西安大治,景明你功勛卓著啊,可惜,不能上稟你的功勞?!?p> “督憲謬贊了!”
朱誼汐謙虛道:“尺寸之功罷了,再說,我這樣的宗室,還是低調(diào)一些為好,太過張揚,反倒是不妙?!?p> “也是!”
孫傳庭點點頭,對于面前這個年輕又頭腦機靈的下屬,頗為滿意。
謙虛,有智謀,能辦事,關鍵,人家還是宗室出身,天然就忠于朝廷。
一個欣賞,一個尊敬,互相之間喝著酒,就聊了起來。
男人嘛,基本上的共同話題,在于政治。
“你對闖賊怎么看?”
孫傳庭思慮一會兒,問道,眼眸中,頗為期待。
“督憲,在我看來,今年的闖賊,與去年,不可同日而語?!?p> 朱誼汐想著這幾個月傳來的消息,毫不猶豫地說道,
“哦?怎么說?”
孫傳庭來了興致。
“去年闖賊,伐洛陽,淹開封,不可一世,甚至傳聞烹煮了福王,喚作福祿肉,但這一切,顯示其只是流匪罷了,雖然厲害,但到底是賊匪?!?p> “但是,今年正月,其占據(jù)了襄陽,自稱大元帥,建朝立制,架設百官,甚至厚待宗室,虛待為將軍,這是明晃晃的反賊呀!”
“其用意,已從求食,變成了顛覆大明江山?!?p> “沒錯——”孫傳庭拍了拍桌子,面色嚴肅:“闖賊,已經(jīng)尾大甩不掉了,這也是為何朝廷會派遣監(jiān)軍,督促某出潼關。”
“你有這份見識,已然不錯?!?p> 孫總督眼中,滿是欣賞。
“某雖然有些小氣,但獎罰分明,錢財還是官職,你有何追求?”
這話,太過于大氣,讓朱誼汐渾身一震,肉戲終于來了。
思量再三,朱誼汐緩緩道:
“以在下的宗室身份,總是帶不得兵的,但卻不能眼見著國勢沉淪,自然想為朝廷,為剿賊,做出一分努力?!?p> “如今,長江以北,闖賊為最,而軍力中,又以秦軍為要,下官想在秦軍中,盡些綿薄之力?!?p> “嗯?”孫傳庭聽著這左拐右拐的話語,不由得皺起眉頭,從軍多年,他倒是有些直來直去。
“景明,你別在我面前拐彎抹角,直說無妨?!?p> “屬下,深以為,如今能對付闖賊,關外建奴,唯有火器。”
朱誼汐這才直言道:“下官愿掌匠營,增強我軍火器優(yōu)勢?!?p> “匠營?”孫傳庭一楞,狐疑地看了一眼,見一臉認真,這才相信是真話,不由得老懷大慰:“哈哈哈,景明啊,我沒看錯你,你真是大明的千里駒啊?!?p> “如果朝野多些你這般的人物,何愁闖賊肆虐?”
士農(nóng)工商,雖然火器重要,但工匠終究是低人一等,就算是總醫(yī)官,比之匠首,高了不止一籌。
而朱誼汐能屈身入匠營,可謂是為國而不惜身,值得贊嘆。
“這怕不是太委屈了你吧!”孫傳庭有些不忍道。
“沒事,為了大明,何談委屈?”
朱誼汐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