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眼,茫然地打量著四周入眼所及,盡是一些殘破的白色石柱。這是什么地方?
我湊近去看其中一根,發(fā)現(xiàn)這上面用金色紋路描繪著一些華麗,復(fù)雜,但并不繁瑣的神秘圖案,自上而下覆蓋整個柱子,旁邊幾根也是如此。我確信這圖案一定傳達著某種我無法理解的信息。
這些柱子是如此雄偉,在很久之前一定支撐過更加雄偉的建筑,但我的記憶中從未有過這種地方,我抬頭,蒼藍的天空沒有一絲云彩。
我在一旁發(fā)現(xiàn)了一道臺階,出于好奇,我走了上去,當(dāng)我踏上那臺階的一剎那,我突然知道了這個建筑是什么——或者曾經(jīng)是什么了,這個念頭出現(xiàn)的是如此自然而然,讓我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本就知道。
這是一座神廟,用以供奉神明。曾經(jīng)無比輝煌的神廟,現(xiàn)在卻余一片殘垣斷壁,來不及為此傷感,而因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更為重要的問題正擺在面前:我是誰?
是的,我是誰?我回想不起任何和自己有關(guān)的記憶。愈是努力搜尋,就愈是一片空白,順著直覺的指引,我開始沿著階梯向神廟最高處走去,在那兒我可以一覽無余地看清整個建筑。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長,這階梯好似無窮無盡,一直延伸。我已然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但天色一直沒有任何改變,我在天空上找不到任何可辯認(rèn)的天體,奇怪的是,我感受不到絲毫疲憊與饑渴,依舊如先前一般精力充沛。
終于我眼前再也沒有了臺階,而是一片開闊平臺,我深知自己已然來到了神廟的頂部,便向下俯視整個神廟。只見最底部有些零星的建筑,而我看不清這是什么.
越往上,其建筑便越發(fā)清晰,但大多只是殘垣斷壁,甚至有幾片區(qū)域只剩一堆碎石,我先前的推測竟是錯誤的,這原來應(yīng)該是一個大型建筑群,而我現(xiàn)所在的神廟正是其核心。我無法想象在其鼎盛時期它的模樣該有多么輝煌:光線照射那白色柱子上的影子,這臺階上走滿了前來朝拜的度誠信徒……一幅幅畫面浮光掠影地掠過腦海,讓我感覺想到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沒想起。
這種明明觸手可及,卻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覺非常讓人狂躁,為了疏緩這種狂躁,我開始在平臺上漫步,在走到一個看上去有點像祭壇的東西前時,我發(fā)現(xiàn)在祭壇前立著一個白影。
我一下警覺起來,這個白影是什么?是一個存續(xù)至今并一直在此游蕩的古代幽靈嗎,而它又會對我這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抱有怎樣的態(tài)度?第一時間我便想退避,但很快我便認(rèn)識到了這個辦法的不可行,我和那個未知的白影之間無遮無擋,壓根無處規(guī)避,而就在我思索之時,它已然注意到了我。
與此同時,我也注視著它,我該用什么形容詞呢,怪誕?詭異?非人?恐怖?不,人類的所創(chuàng)造的詞語無法來形容它,我甚至不知道應(yīng)用何種人稱來稱呼。我壓根無法形容其形態(tài),外表及其別的什么特征,無論我怎樣回想他的形容,都無法記起分毫,哪怕我正在注視著它,我也記不住其特征,似乎在記憶的同時便已被遺忘。我所能確定,唯一確定的,就是他此時此刻是實實在在地存在于此地的,正如我存在于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