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海面上,一艘雙桅帆船平靜的行駛著。一個船員爬上桅桿看著剛升上海平面的太陽,又看了眼西面,只見西面天空之中黑壓壓一大片,空中的云層厚重無比,幾乎與海面相接,這名水手本來還有些惺忪的睡眼猛然睜開:“暴雨云!”前日里掌舵的漢子推開艙門,一臉凝重的看著西邊的天空,看到云層中時不時還閃動著的黑紫色雷電,他果斷轉(zhuǎn)頭喊道:“關閉甲板艙!左滿舵,展開風帆!舵手下倉搖漿!快?。 倍四拘皼]頭沒腦的沖出船艙,當看到西面那可怖的景象后,自小在海邊長大的小魔頭也是立馬幫著水手們拉起船帆的繩子。裴一白看著西邊,眼神中滿是憂慮神色。同時也在心中感嘆道:“一個人的武功就算再通天,仍然不及自然之力萬一啊?!?p> 看似遙遠的烏云不到半個時辰便滾滾而來,裹挾著海水瞬間吞沒了帆船方才所在的位置。隨著風力越來越強,海面上逐漸出現(xiàn)十幾卷龍吸水的奇妙景觀,海面上早已巨浪滔天,十數(shù)丈的海浪蘊含著巨大的能量朝著這艘單薄的帆船急速攆了過來。一個水手回頭看了眼,恐懼瞬間沾滿了面龐,因恐懼而扭曲的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汗珠,他抱緊了身邊唯一感覺牢靠的桅桿,絕望的閉上了雙眼?!皠e回頭看!快劃!”掌舵的漢子大聲嘶吼,也不顧是否有人聽,管不管用,他只是死命的抓緊了舵盤,咬著牙堅持著。端木邪緊緊抓住欄桿,神色也很難看。他苦笑著看了眼在身邊的裴一白,強壓心中的慌亂平淡說道:“裴劍仙,實在不行了,您就自行離去,我這人高馬大的,您也帶不動啊,犯不著把您也搭上?!迸嵋话装櫭迹f什么,卻又被端木邪打斷:“漁民們說的好,該死的魚兒底朝天。這次能不能活著就看造化了?!迸嵋话卓炊四拘斑谘佬χ册屓涣?。裴一白只是張口說道:“一會等浪頭來了,跟緊我。”端木邪嗯了一聲,抓緊一旁捆綁在欄桿上的麻繩,隨著船身起伏搖擺。
空中的雨勢猛然加劇,其中竟然有不少的大魚從天而降,不等端木邪驚訝完,除了海魚從天而降以外,又陸續(xù)出現(xiàn)斷木、碎石、船只殘骸以及破破爛爛的尸體噼里啪啦的落在帆船周圍,有幾次這些殘骸即將砸到船只時被裴一白化去危機。眾人忙活完這一波,再看向之前發(fā)現(xiàn)的那些吸水龍卷時,它們早已融合成為一個巨大的風眼。這圓筒一般的風眼寬約莫有數(shù)里,席卷了他所遇到的一切物件?!斑诶?”帆船的白帆終是被沒有方向胡亂吹動的風給扯爛了,船身一頓,前進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一個不大也不小浪頭立馬到達近前,嘩啦一聲拍到了船體之上。眾人隨著撞擊都是一個趔趄,有的人摔倒在甲板上。船艙里拼命搖漿的眾人此刻也一涌而出,掉入海里也許還有得救,跟著船沉入海底可就真的完蛋了。奈何天道無情,還不等眾人站直身子,比之前更大的浪濤便一個接一個紛沓而至,所有人死命的抓著身邊可以抓牢的地方,海水在甲板上一遍又一遍的沖刷,時不時有人脫力,慘叫著被海浪卷入深藍狂暴的大海。裴一白此刻已然拽著端木邪升入半中之中,這些之前還有些忌憚裴劍仙的盜匪漁民為了活著,此刻也顧不上那么許多了,都哀求呼喊著裴一白,祈求這位劍仙救救他們。領頭的漢子此刻卻是沉默著緊緊抱著船舵,一臉沉靜的看著遠處的海浪,無力嘆息一聲低頭任命。裴一白懸停在甲板上空,一手抓著端木邪,一手掐訣控制著飛劍劈砍砸向二人的各種殘骸,表情越來越難看。此刻的船身早就被這些海浪排的破爛不堪,船體已經(jīng)有破裂的跡象。端木邪感受到裴一白抓著自己的手已經(jīng)開始微微顫抖起來,眼看著那個仿佛要吞噬天下如惡龍一般的風眼越來越近。有些絕望了的水手看著已經(jīng)到了近前的風眼,向著海中跳了下去,瞬間就被滔天的海浪吞沒然后不見蹤影。端木邪長出一口氣,看著左支右拙愈來愈不堪的裴一白,他開口對著裴一白說道:“裴前輩,您不必顧慮太多,若是有命,回頭咱再一起喝酒?!迸嵋话咨裆蛔?,小友你要作甚還未說出口,就看端木邪身子一擰,抽刀斬斷了自己后背裴一白抓著的衣物。裴一白還要再抓,端木邪落在甲板上,豪不猶豫一躍跳入海潮之中,瞬時不見人影。“哎呀??!”裴一白惱怒的嘆叫一聲,似是在怪罪自己本事不濟。然而此刻風眼已經(jīng)到了面前,海面的浪花逐漸下降,然后呈螺旋隨著風眼扶搖直上。船身受到拉扯,緩緩向著風眼飄了過去,而后越來越快。越來越多的船員跳入海中,只有那漢子隨著船只一同被卷上了半空之中。裴一白感受著這巨大的吸力,又看了眼端木邪跳海的地方,嘆了口氣不再猶豫轉(zhuǎn)身快速逃離了風眼席卷的范圍。然后他懸停在不遠的空中,表情復雜難明,眼神閃爍不定。
而此時的碧落海,卻是萬里無云,碧波如洗。寧靜的空中此時猛然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咆哮,一只巨大的雙齒翼龍快速掠過天空,隨后鳴叫之聲雜亂不堪,震天動地。一大群翼龍緊隨其后快速飛了過去。而這些可怖的生物離開的地方,一個郁郁蔥蔥的島上此刻也是異常的喧鬧。而這島嶼周圍的海面,卻被染成一片紅色。海中各類鯊魚尋著血水在周圍海域瘋狂的游弋,岸上時不時有一些身著黑紅色鱗狀甲衣的士卒將一些尸體拋向海中。而大部分的士卒卻是已經(jīng)開始整備軍需搭建軍帳,而那些將校們則是挑選了一些看上去比較不錯的房舍,陸續(xù)住了進去。半山腰上一處頗有些規(guī)模的府邸內(nèi),一些軍士將十幾具尸體搬往府外,而另一些軍士正在清洗著廳堂內(nèi)石板上的血跡。大廳正中鋪著虎皮的寬大座椅上,大荒帝國永王陛下端著一杯茶,看著臺下跪著的幾個妖嬈嫵媚的女子,喝了口茶水問道:“這座府邸的主人呢?”這些女子似是見慣了這般場景,竟是一點也不害怕,其中一個穿著暴露的豐腴女子開口調(diào)笑道:“如今您就是我們的主人,這里哪里還有其他的主人?”永王聽得哈哈一笑,然后繼續(xù)問道:“這里的主人呢?”聲音依然平淡,可在場的人卻都感到一絲寒意,那女子又開口說道:“尊貴的主上,此前的主人乃是這不法之地的王,擁有四十艘戰(zhàn)船的海盜頭子歐薛力,早前他聽聞遠處有大軍來襲,帶著我等進入了密道,一路到了小島的后方一處峽灣之中,途中幾個被他搶來的姐妹不愿跟隨他一路逃走,都被宰了,我們見了害怕,自然是四散逃走,他便不再管我們,自己帶著手下駕船逃了?!庇劳踺p嗯一聲,對她的回答姑且還算滿意。然后他站起身,走到那名豐腴女子身邊,捏起另外一名女子的下巴,看著她碧綠色的眼眸,用大荒官話說道:“你們都是被搶來的么?”那女子連忙跪下哭訴道:“稟王上,民女幾人皆是漁人子女,商賈之后,我等被海盜劫掠至此,家人又都被殺,王上救我等于水火之中,為我等報了仇,我等愿意以死謝恩!”“呲啦!”這女子剛剛說完,臉上便被濺滿了血水,她愣怔了一下,看到身旁之前說話的豐腴女子捂著脖子,喉嚨發(fā)出‘呵呵呵’的聲音,雙眼大睜著看著一襲黑衣的永王,她伸手抓住永王腰間刻有金色龍徽的腰帶。永王陛下也不管她,自顧自把玩著手中的一柄短刀,拿起一塊手絹擦拭這刀刃上的血跡。他另一只手任然端著茶杯,對著周圍士卒開心說道:“見到了吧?!這就是咱大荒人的氣節(jié)!”那名女子并未擦去臉上的血跡,而是緩緩跪伏下去,親吻著永王陛下的靴面。這時那豐腴的女子才啪嗒一聲軟倒在地,身體抽搐不已。幾名碧眼的大荒女子已經(jīng)隨著那名女子跪伏行禮,而那些聽不懂大荒官話的女子此時卻已經(jīng)開始顫抖,不用永王陛下發(fā)話,那些女子皆是被士卒們拖了出去,一名女子欲要嚎叫,卻被一名士卒用刀鞘打暈了過去,而這些被拖出去的這些女子,傻子也知曉他們的命運。
而此時的歐薛力呢,正一臉的癡呆表情,雙眼上翻的飛在半空之中,而在他的脖頸之下,只有一根碩大的龍騎槍。一名龍騎挑著他的頭顱,正向身邊另一頭翼龍身上的金甲將軍說話:“稟寧王,之前私下逃竄的海盜皆已追絞!”寧王點點頭,繼續(xù)問道:“可有任何異常?”那名龍騎想了想,繼續(xù)答道:“有一路海盜船只甚是奇怪,船只并非帆船,兩側皆是由水車一般的板輪推進,船上之人已全部斬殺,未尋到任何書信。”寧王又是點點頭,滿意說道:“很好,我們就是在找這些潛藏在龍蜥島的柳氏間客,你繼續(xù)派遣飛龍軍私下搜尋,不可放過此片海域任何一艘船只?!薄白駥幫趿睿 饼堯T領命而去,大荒寧王駕馭翼龍,緩緩向著龍蜥島滑翔而去。而此時的海面,一只不起眼的鷂鷹正從海面快速掠過,向著龍湖柳氏的祖地快速飛去,它的腿上,綁著一卷血跡斑斑的書信。鷂鷹身后的天空之中,風暴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