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又是箭羽破空而來,二人連忙從樹干上跳下,向著箭羽射來的方向撲了過去。不多時,二人看著身邊倒下的尸體,疲乏感涌上心頭。二人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滅了不止一伙,除了有次逃脫一人,每次都是十五人。“斥候,十五人隊。這是北蠻軍制,可以確定前面那寨子根本不是什么匪寨,那確確實實是個北蠻的軍寨?!倍四拘邦D覺頭大如斗,先前二人血戰(zhàn)撤走的不止五十人,這些殘余人等有在來路上被收拾的,卻還有些不止所蹤?!拔叶艘呀?jīng)暴露,定是會有更多人向著我們這里進發(fā)。若是來的人中有高手,我二人危矣?!痹朴^擦著手上的鮮血,小聲對著端木邪說道?!芭率且呀?jīng)來不及了?!倍四拘翱粗廊缓芰恋奶焐肫鹄蠋熕瘫☉?zhàn)策,隨即又說道:“這些朝著我二人來的斥候并非發(fā)現(xiàn)了我們,而是碰巧發(fā)現(xiàn)了我們,待其他方向斥候歸營,而獨獨不見這方人馬回去,我二人必然就會暴露位置,然而已然過了這么久,現(xiàn)在你我除了冒險突圍,再無他法?!?p> 天色逐漸變暗,樹林里偶爾有急促腳步和馬蹄聲快速掠過,卻無一個火把點起。端木邪喘著粗氣,持刀的手臂顫抖不止。他擦著臉上的血水,身上已經(jīng)有了幾處刀傷。端木邪將一支射在左肩的箭矢猛然向后一送,箭頭便從后肩冒了出來。他折斷箭桿,右手反手從左后肩挑出穿透肩膀的箭頭。做完這些,端木邪脫下上衣,扯下身邊一具尸體的一條衣擺。隨后又從懷中掏出藥粉倒在自己肩膀上。痛的一頭冷汗的端木邪正欲用布條包扎肩膀,猛然揮起手中的快刀擋住一直陰影中砍來的重刀。他隨著刀勢向后一退,手中刀光一閃,只聽得皮肉撕裂的聲音伴著一聲慘呼。隨后撲通一聲便不再有響動。端木邪起身便走,不多時又有幾人向著端木邪所在的地方撲了過來。看到地上的死尸沉吟片刻又不知所蹤。
“也不知云小道逃出去沒有?!倍四拘皬囊痪咚朗硐碌囊粚萑~中爬了出來,快速處理了左肩的傷口,隨后又鉆了回去。二人一路上且戰(zhàn)且退,終于退無可退被二百余人的追兵逼到一處空曠地。隨著眾人一擁而上,二人也不顧其他,沒有任何廢話,林子只能聽見刀兵碰撞聲,慘叫聲和尸體倒地的悶響。就像一個個破口袋被扔在了地上,揚起塵土和落葉。直到接近黃昏,天空猛然一亮隨即暗沉,林中斑斕的陽光終于失去色彩。殺的找不到北的端木邪此刻已然開始運起金烏圣典功法,一直沉默的眾人看到這異狀,突然有人喊道:“金烏邪魔!勢必滅殺!”待得從這群人之中突出去,端木邪已然渾身血污,當然,大部分是別人的。而此時再回首巡視,云觀卻不知去向。
端木邪在枯葉堆里將功法循環(huán)幾個來回,又從那死尸身上摸出些肉干就著腰間葫蘆里的酒水嚼了起來。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離他僅僅一里的地方,這時也有一具死尸躺的甚是筆直,雙目圓睜,一臉驚駭。不能瞑目的雙眼直勾勾瞪著自己上方的樹干,而樹干上,兩個隱晦的身影,正一動不動的蹲在那里?!败娭芯尤挥嘘嚲车暮檬郑@地方怕是有些古怪。”樹上一個干瘦的老頭抽著旱煙,雙眼瞇縫看著深沉的夜色,似是看到了什么?!案毁F,你察覺到?jīng)]有?那烏魚山腹有一股很晦澀的氣息。”一個很肥碩的身形跳下樹干,居然輕盈的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懊酚绣X,不要叫我的名字好不好?我最討厭別人喊我富貴?!睒渖系母墒堇项^也落了下來,瞪了眼那方才說話的胖子,繼續(xù)說道:“閑事莫管,看顧少主要緊。”
云觀打了打火石,點亮一個火折子,看著面前黑乎乎的山洞,又看了眼上方的天空,卻什么都沒有看到。與端木邪二人被圍獵在林中后,云觀隨著端木邪一路向著來時的路突圍,沒成想打著打著離端木邪越來越遠。云觀一發(fā)狠接連用劍翻挑,周邊爆起一片片血霧。就在這時,一道黃色的刀芒向著云觀飛速劈了過來。云觀連挑三劍,絞碎了那一道刀芒。向后退了兩步,看無法退走,便準備上前拼殺,卻不想腳下一空便急速下墜。對手的輕甲校尉看到欲要上前拼殺的小道士突然閃身不見,二話不說便向著云觀消失處連劈兩刀,刀芒所到之處,樹枝齊斷,野草全無。雖是黑夜,借著月光卻也是無法在這處藏住一個大活人。校尉持刀正要上前,卻聽到不遠處士兵大喊:“是金烏邪魔,勢必滅殺!”然后聽到那端木邪鬼叫著冒著黑光在人群里肆虐。這校尉看了眼這面,回頭向著端木邪那面殺了過去。
再說這云觀,一腳踩空后掉入草叢中一個天然溶洞之中。這溶洞本身還未完全通透,然而這北蠻烏魚山溶巖眾多,許多溶洞都是由于地下水長期腐蝕形成。這地面本來尚未溶穿,云觀向前一踏之力,地面終于是承受不住塌陷了下去。云觀見上去無望,本有些擔心端木邪,想起之前某件事,又安心下來。觀察四周后,點亮了火折子隨著地下洞穴行走。這洞穴內(nèi)鐘乳石林立,滴滴答答的水聲不絕于耳。看著延伸不知幾里,又不知去往何方的洞穴,他竟有些心生懼意。定了定神后,繼續(xù)隨著洞穴行走,不知走了幾里,手中的火折子逐漸變得微弱起來??粗媲俺霈F(xiàn)的兩條隧道,云觀頭上逐漸出現(xiàn)細密的汗珠。正在此刻,那火折子猛然亮了幾下,朝著左邊的洞穴晃了幾下后熄滅。云觀想也不想向著左邊的洞穴加速跑了起來?!坝酗L!那便是有出口!”云觀松了一口氣,向著前方快速奔跑。由于已經(jīng)沒有了光亮,有幾次險些跌倒。跑了一里后,空氣逐漸流動起來,隨之而來的便是徐徐的微風。
云觀深吸一口氣,臉上終是有了笑容?!昂?,嚇死老子了!”云觀用無人可查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澳闶钦l老子???”云觀悚然一驚,定睛看去,發(fā)現(xiàn)洞穴盡頭是一個見方十幾丈的大洞窟。那洞窟中央,赫然有一個很大的牢籠。待他緩緩上前,借著洞窟上方一個一丈大小的洞口射下的月光,終于看清那牢籠里發(fā)出聲音的人?!澳憧茨愦鬆斈兀俊边@人身上未著寸縷,口中叼著一根細小木簽,靠著牢籠雙手抱頭看著洞口??赡请p顯得有些狡黠格外明亮的雙眼卻是盯著云觀?!澳闶呛稳?,為何關(guān)在這里?”這人坐直身子,雙手按在膝蓋上,有些憊懶的說道:“我上哪知道去?本來在那什么飛熊國旅...浪蕩來著,一個多月之前到了這里,這些孫子愣說我是那飛熊的奸細,剝光就扔這兒了。”“額...”云觀也不知如何回答,暗暗覺得有些好笑,看著這比女子還白的男人,有些莫名其妙?!耙荒沩樖志任页鰜韱h?”那男子也不客氣,看著云觀好整以暇的說道。云觀也沒見過如此怪人,被關(guān)起來還這么悠閑,當自己是住店呢?
“叮!哐當!“大鎖掉到地上,牢門也被緩緩打開?!爸x啦!”這人走了出來,向著一處山壁走了過去。待走到近前,抬起大腳丫子就是一下?!班?!”那面墻壁居然應(yīng)聲發(fā)出金鐵之聲來?!鞍?,那個小道士,你的劍不錯,對著這門來幾下唄?難不成你還想從頭頂那洞口爬出去不成?對了,你叫什么名字?”云觀自到了此處,一直也不怎么生氣,不知是因為從地底那亂七八糟的迷宮逃出來高興的,還是因為這人實在是太古怪忘了生氣這茬?!拔医性朴^,閣下呢?”云觀少見的用了尊稱,自己也不知是為何?!翱蜌?,小爺我叫張凡。”云觀微一抱拳,算是打了招呼。上前去抽出長劍,一劍劈下,厚重的生鐵門出現(xiàn)一條整齊的切口。下一刻,便重重的倒了下來。
名叫張帆的青年赤條條的走了出去,沒走幾步便聽到眾多繁雜的腳步向著這人力開鑿的隧道跑了過來。這青年不管其他,光著就迎了出去。只聽得外面想起噼里啪啦的打斗聲和慘呼的聲音。云觀也跟著沖了出去,卻看見那堪堪兩人并肩寬窄的隧道內(nèi)東倒西歪躺著五六個北蠻士卒。張凡將一個還在抽搐的士卒脫了過來,窸窸窣窣幾下扒了個金光,自己躬身穿上那套衣服后,又順手撿起一把匕首插在腰間。云觀看著這一套操作,有些嘆為觀止?!耙豢淳褪菦]少干這偷雞摸狗打家劫舍的勾當?!彼缡窍氲健?p> 二人又走了幾步便出了隧道。看向火光點點的山寨,云觀一頭黑線:“我們這是在那大營內(nèi)?”“要不然呢?”張凡無所謂的說著,然后又看著大營中軍營帳,淡然說道:“這些鱉孫關(guān)了我這么久,也該找些樂子收些成本了,至少得把我的東西找回來?!闭f完一個縱躍跑了起來,速度快得驚人?!?!”云觀此刻才明白自己為什么覺古怪且毫無憤怒:他根本看不透此人修為!面對強者,他壓根就生不出那些心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