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威廉是第二天發(fā)現(xiàn)賬戶被提空的,訂單成功的獎勵頃刻成為泡沫,讓他心驚膽寒的喊聲和畫面充塞了他的腦袋,這是新人成長套餐,如果失了訂單,總要有成長的“烙印”不是,沒人敢輕易那這個開玩笑,就好比車禍偷生,除了感恩與后怕,誰敢取笑?即便笑話自己,估計也心有余悸,狗威廉膽顫心驚地尋找出路,剛好路露打電話給舍友,有辦法了。
路露被關(guān)了起來,除了狗威廉的口頭指控,沒有證據(jù),他們沒有打他,但是到晚上都沒有給飯了。按說路露比狗威廉層次高多了,但也脫離不了工具人的命運。尤其是外國人,有什么區(qū)別。想到路露和自己一般,狗威廉就無法入睡。到第三天的晚上,狗威廉感覺自己要走出去收回自己的指控:他沒有聯(lián)合魚騙獎勵;自己關(guān)于路露和毛曉燕是朋友的說辭都是因為害怕挨打編造的。狗威廉在那堵墻前走了一圈回來了,在宿舍又轉(zhuǎn)了一圈,他想有更多的說辭,突然在第二次轉(zhuǎn)到那個禁閉室門口時,路露被抬了出來,兩只胳膊如空袖筒般耷拉下來,推到地上,膝蓋接觸著地面,兩條腿拖在后面,狗威廉一時間腿軟,扶著墻躲在墻角,他死了?或者暈了?聽說過的,有逃跑的人被拖出去的,叮叮叮叮電話響了,來吧,來小會議室,什么意思?連我也要處置?狗威廉連煙都抽不出來,手抖得厲害,好不容易抽出一根還掉地了,一連撿了兩次都沒塞到嘴里,找打火機時又他媽不聽話地掉在了腳邊,要殺要剮也沒轍了,路露都這下場,我還有啥存活想法,他抬腳使勁踩在煙上,像捻滅帶火的煙頭一樣捻了一下,估計自己也就這下場,他鼓起勇氣走向會議室。平常不到兩分鐘的距離,狗威廉感覺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他回憶了從前的日子,那些特殊的記憶一幕幕閃現(xiàn),有什么用呢?反正都要向老天交卷的,可憐悲憫的螞蟻一般,為什么這么草草就要交卷?狗威廉滿心不甘與委屈推門進去。啪,一巴掌,狗威廉吃出了咸味,啪又一巴掌,刀子甩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怎么玩誰呢?”,這是路露助理,也是總助理,他把刀子利落拿起在狗威廉手臂劃了一下,正午的原因還是緊張的原因,血汩汩地流,“你弄你的單子,耍哥們干什么?你私底下的事耍我們干什么?”又一刀劃過臉頰,血一顆顆迸出來,狗威廉想保命不成得搭上一條,“你那單今早又讓你上本金了,哥們太不厚道,沒點耐心,還耍這招,路露都餓暈過去了”,狗威廉腦子一下空白沒站穩(wěn)坐了下去。接下去狗威廉沒了耐心,他就像突然受寵的狗,有了得意的資本,賬戶又進錢了?沒人揭穿我的騙局?真的,看見助理聞臭般厭惡的表情也能看出欣喜。不同的是路露剛在醫(yī)院醒來,他聽了毛曉燕又打錢的事,胃里翻騰地直想一股腦吐,可是肚子里已經(jīng)幾天沒有米水了。
這邊毛曉燕也在醫(yī)院,她昨晚打了錢后,今早又來了。想聽另一個大夫親口給自己說自己懷孕了,那個中年男人,也就是昨天的大夫,雖然他一定經(jīng)驗不少,可是他可能因過度勞累眼睛花了,或者拍片子的人弄錯了,常有的事,昨天晚上一時想不開,把手頭點錢帶湊的全扔進那個賬戶,報復的快感現(xiàn)在使她有點恐慌,一定得先問問大夫,即便是沒有懷孕,自己的錢打了水漂她也愿意??拷t(yī)院的時候毛曉燕心跳就很清晰,以前都沒覺察到心臟的存在,好像突然才開始跳。直到保安把她連拉帶推送下樓,她的心跳才默默在劇痛中麻木,大廳人來人往,他們都繞開她走,雖然是婦科醫(yī)生,但他的話還是響應(yīng)的剛才樓道里等候看病的人,“真的是懷孕?有沒有可能看錯了或拍錯了,或者是瘤子?”
“沒問題,就是懷孕快兩個月了”,
“大夫你確定你不會看錯,診斷的沒問題?它怎么就可能懷孕?不可能你弄錯了”,毛曉燕哆嗦著嘴唇哽咽地反復問,
“有病吧”,很快保安就推開人群進來了,他們不聽他說,就像從來沒人在意一個瘋子說的話,
有一個老人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他嘟囔著什么聽不清,慢慢又圍過來兩三個人,毛曉燕先用手抹了眼角的淚水,抬頭想振作一下,你看這些東倒西歪的人不也好好的嗎?再說之前不是難懷孕嗎?想到和肖文在一起時懷不上孩子,離了倒懷了,多可笑,噗嗤一聲她咧著嘴笑著出來,圍過來的人顯然被嚇到了,臉還朝著她,但腳步明顯是后撤了。就這樣剛才放松了的保安又被叫了回來,毛曉燕自己主動走出了醫(yī)院,木木的腦袋始終想不明白命運這樣安排是因為自己之前人生太過于順遂了嗎?醫(yī)院門口人來人往,一個人托著下頜過去了,前面坐輪椅的人大聲咒罵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他弓腰駝背,顫顫巍巍地幫輪椅上的年輕人蓋好毛毯,下面露出一直干凈的皮鞋。對面過來一對年輕人,相互挽著胳膊,男人臉上掛著烏云,嘴唇緊閉,女人笑的燦爛,指點著來來往往,眼睛清澈的像甩在背后的藍天。不如把孩子生下來,怎么也是一種陪伴,或者怎么說也是一個生命,爸爸媽媽會同意嗎?以后要一個人帶娃還是再結(jié)婚?他會被另一個男人接受嗎?突然間因為肚子里的小生命,糾結(jié)痛苦迷茫分裂成一條條走向不同的道路。不管怎么說,之前關(guān)于死亡的想法已經(jīng)轉(zhuǎn)變了,但伴隨而來的是對于痛失所有錢的懊惱與愧疚,一旦想到生存,金錢又恢復了意義,可以買一個小車,租個房子,買足夠的尿布,哎呀,現(xiàn)在這些只能靠借錢了。在和爸媽通話之前,毛曉燕以為金錢會是最大的難處,誰知她們還等不到第二天,晚上十一點就開車過來了。那時剛下定覺心要走單親媽媽這條路的毛曉燕剛有睡意,一陣腳步聲與開門聲把她驚醒了,他們揚言要把這個不孝女打死,不過毛曉燕覺得她們已經(jīng)把她打的像篩子似的,他們的話比刀子還鋒利,“你死了都比這場面好看,你們離婚都多久了?讓人怎么抬頭做人?”后面的話毛曉燕沒有聽下去,她顫抖的鎖了門,把音樂開到最大。這讓毛曉燕很煩,畢竟混亂的人生和這嘈雜的音樂一旦開啟就不能隨便關(guān)的,再說爸爸媽媽的聲音太大了,話難聽的讓自己懷疑是不是親生的。手機亮了,鄰居打來了電話,請求把聲音調(diào)小,家里有病人要休息,末了她一再保證家人最近忙于老人腦溢血的事,不會四處八卦她們的吵鬧,千萬要把聲音調(diào)小。那一刻毛曉燕真希望這一切只是腦子里的惡性腫瘤,可以一刀切去?!昂⒆右欢ú荒芤?,要了孩子你以咋辦?”可是一個聲音堅定地在耳畔縈繞,孩子就是自己的希望。鄰居關(guān)門的聲音就像電腦關(guān)機音一般開啟了沉默模式,或許大家都太失望了,毛曉燕想,就像自己對現(xiàn)在的生活不想多說話一樣,說什么?明天該怎么面對太陽,說實話毛曉燕很發(fā)愁,她還沒發(fā)告訴她們自己把所有存款都打水漂的事。大清早的天剛亮,毛曉燕頭脹的難受,一晚上沒睡著覺,她想去買彩票,想借錢整容好傍個有錢人,實在不行可以賣個腎,這些沒法說出她多么希望生活有個奇跡,或是一個突破口。狗威廉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再次發(fā)來信息的,說不來是因為路露的自殺還是因為那幾萬元的獎勵,噌噌,錢一張一張翻過去,看這厚敦敦地像石塊一般壓在他的胸口,吐出一口氣都難,他聽過被騙的人有從高層一躍而下的,有喝藥的,神經(jīng)一直緊繃,毛曉燕沒有回復,天色開始暗下來,一抹一抹,路露是吞槍走的,狗威廉想的頭皮嗡嗡發(fā)麻,毛曉燕也自殺了,狗威廉能想象那畫面,鮮血就像碗里的湯水,對面河流也可以隱約看見褐色的波紋蕩漾,馬上就會有尸體浮出來,他不得不發(fā)信息,那些錢花出去花不出去都扎手,扎心,火拼之后的新領(lǐng)導咧著嘴笑,狗威廉覺得他這么得意,待會兒剔牙會用牙線從牙縫劃出路露的肉,自己還得給他遞紙上去,像呈上賣身合同。他不敢想以后了,嘻嘻哈哈和同伴們坐在酒吧夜場買醉,大家給他慶祝賺錢生意開張了,他一仰頭喝了一大杯,嚓杯子摔在地上,一起開張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