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叫陳揚 (二)
負三.
我摸著下巴沉思道:“從何說起呢,這還真有點頭疼了?!?p> “不如就從陳瀛海說起吧?!标惸疽捉ㄗh道,“這家伙到底是怎么修煉出這么一身恐怖的實力的?”
我苦笑道:“說實話,其實我都不知道他的一身實力到底是怎么來的。”
陳木易道:“你真的不知道?以前路西這么說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在逗我?!?p> “這說來就話長了,嗯,我想得從故事的構(gòu)思說起了?!蔽亦?。
“我是做科研的,對于文學(xué)其實不太擅長,也不知道那些專業(yè)寫小說的人是如何構(gòu)思一個故事的。
我最開始規(guī)劃這部小說的大綱之時,這部小說的主角是沈鴻蒙,故事的主線劇情就是沈鴻蒙一路開掛進階合道境界干翻大反派,在歸滅來臨之際拯救世界。
定下了這個主線以后,我便為此創(chuàng)造了一個故事世界,然后在這個框架下不斷加入一些東西,慢慢的世界觀就建立起來。
可是作為一部小說,光有世界框架是遠遠不夠的,沈鴻蒙要成長就必須得有朋友和敵人,于是我便在自己的腦海里想象出一些人物,并且將這些人物投入到那個世界的框架里去。
然后我把他們的故事默默記下來,等到故事漸漸形成的時候,我便會選擇一個切入點,將整件事情一點點的描述出來。
怎么說呢,就好像,好像……”
“就好像,一個沙盒中的世界一樣?”陳木易試探道。
“對!”我眼前一亮道,“就像一個沙盒中的虛擬世界一樣,我就站在沙盒之外,靜靜的看著這個沙盒里發(fā)生的事情,找一個切入點拿筆記下來。
在這個沙盒里,有天圓地方,有合道,有歸滅,有白澤,有路西,還有故事的最大反派陳瀛海?!?p> 我一邊說,腦中一邊想起了最初構(gòu)思故事的年月,不禁有些心馳神往,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繼續(xù)說道:“其實最初構(gòu)思這個故事的時候,我的計劃里是沒有陳瀛海這么一號人的。
但是隨著構(gòu)思慢慢變大,我突然發(fā)現(xiàn),路西,白澤,還有剩下的一眾合道強者都站在同一邊。
也就是說,整個故事體系中只有一個陣營,這個陣營對于其他勢力具有壓倒性優(yōu)勢。
這對于一個故事而言是致命的,因為在這樣的框架下根本不存在激烈的矛盾沖突,故事也就成了索然無味的流水賬。
無奈之下,我需要一個非常強力的大反派登場來改變這種現(xiàn)狀,于是我便創(chuàng)造了陳瀛海這個角色把他送進了故事中。
可是我卻發(fā)現(xiàn),事情開始變得失控了?!?p> “失控?”陳木易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我輕輕嘆了口氣繼續(xù)道:“失控的意思就是,我想讓故事向東發(fā)展,可是故事里的角色卻想讓故事向西,結(jié)果多方拉扯之下故事最終在東西之間搖擺不定。
這本小說的主線也一再變更,從‘沈鴻蒙進階合道干翻陳瀛海’一路變成你在優(yōu)盤里看到的模樣?!?p> 陳木易驚訝道:“那你為什么不威脅故事里的人,以你作者的身份就算那些合道強者也不敢反對吧。”
我搖搖頭道:“故事里的合道強者雖然很強,但我還不放在眼里,可是故事里卻有一些超凡入圣之人已經(jīng)強大到可以威脅我的人身安全,就算我也不愿意與他們發(fā)生直接沖突。
退一步講,就算我能完全壓制他們,我也不會這樣做,為我不喜歡干涉故事中人的意志。
所以我在設(shè)下了一些前提后,便看著這些人自己在故事中生活,而我只是一個觀察者和記錄者,我可以選擇把哪些情節(jié)和哪些對話放進故事里,但我卻不能強迫故事中的人物說什么做什么。
當(dāng)初我創(chuàng)造陳瀛海這個角色的時候,只是想盡可能真實的塑造他,隨著我在陳瀛海身上投入的時間和精力越來越多,他的一舉一動,性格舉止在我的腦海里越來越清晰。
我甚至覺得,陳瀛海有的時候會站在我的腦海里看著我,就這么不悲不喜的看著我,然后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陳瀛海他活了?!?p> “可他不一直就是活的么?”陳木易道,“而且其他角色不也是活的么?”
我搖搖頭有些嚴(yán)肅的說道:“其他角色的活,不過是在故事世界里,也就是活在那個沙盒之中。
但是陳瀛海的活,卻遠遠的超出了這個范疇。
他活了,就活在我的眼前,就在我家里以一副穿著黑色潛水服的小孩子形象出現(xiàn)。
有時我正在吃午飯,一抬頭就突然看到了他,還有的時候我半夜起床上廁所,走過黑漆漆的客廳卻突然看見一個身穿黑衣的小孩站在角落里,每次都嚇得我一激靈。
我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就算我的神經(jīng)比別人大條一些,這種事情對我而言也絕不是什么愉快的經(jīng)歷,所以我勸陳瀛海不要再來了。
但是你也知道,在所有陳瀛海之中只有那個首領(lǐng)可以正常講話,別人是沒法正常溝通的,而到我這里來的偏偏是個孩子。
你和他認真聊天,他也不答話,只是一個勁的笑,笑的讓人后背發(fā)涼。
試過幾次之后,我也只能無奈的接受這個孩子隔三差五出現(xiàn)的事實。
于是我就在屋中擺上一杯飲料放在那,就像中國古人紀(jì)念亡者擺放的貢品一樣?!?p> 陳木易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下意識的看了看他面前這杯果汁。
我趕緊補了一句:“放心,陳瀛海喝不到這世上的東西,而且這果汁也是我剛倒的,不是給他的那一杯?!?p> 陳木易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看,喃喃道:“但是這杯子卻是祭奠陳瀛海的那一只了。”
杯子是宜家普通款式的玻璃杯,說實話我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那一只了,只能閉口不言。
陳木易有些郁悶的拍了拍他的光頭,嘆了口氣轉(zhuǎn)移話題道:“既然陳瀛海讓你這么頭疼,而且還能威脅到你,那你為什么不直接將他從故事里直接抹去呢?作為故事的作者這你還是做得到的吧?!?p> 我點點頭道:“若是撕破臉的話,我的確做得到這一點,可是做到之后又如何呢?”
“做到之后就繼續(xù)寫故事唄?!?p> “那沒有了反派我該如何寫呢?”
“那就再造一個……”
陳木易突然明白了,閉了嘴。
我嘆息道:“就算我刪掉陳瀛海,可是故事始終還是需要反派的,那誰知道下一個反派會不會又變成陳瀛海這樣呢?無論我選擇刪除與否,事情的結(jié)果都不會改變的?!?p> “那……那你總可以限制一下他的實力吧,他現(xiàn)在幾乎強到逆天,甚至整個故事所有強者一起上都未必打的過他。
你把他的能力寫的這么bug,就不怕影響了故事的平衡么?”
陳木易憤憤道。
我無奈道:“我能理解你的憤怒,如果我是你,我恐怕也會指著故事的作者罵娘。
可是你現(xiàn)在看到的,已經(jīng)是我在盡力限制陳瀛海的結(jié)果了。
陳瀛海的能力是世人眼中最弱的兩種能力之一,如果我稍微再削弱一點,比如限制陳瀛海召喚分身的數(shù)量,他立刻就會變成一個菜雞。
那么路西和白澤還有十萬魚人族戰(zhàn)士,會毫不猶豫的下死力氣將陳瀛海斬草除根徹底斬殺。
陳瀛海沒有進階合道境界,他在這樣的追殺下是必死無疑的。
這樣一來和直接刪掉陳瀛海沒有半點區(qū)別,然后我又得頭疼怎么在故事里引入一個反派角色。
所以我不得不容忍陳瀛海擁有強大逆天的實力,至少得能夠自保才行,否則故事根本就沒法展開。
他現(xiàn)在雖然強了一些,但是他除了徹底毀滅掉故事世界以外,也沒有辦法完全抹殺掉已經(jīng)進階合道境界的白澤和路西,這好歹給了我可以將故事繼續(xù)下去的余地。
我只能忍著,哪怕他三天兩頭跑到我這里煩我我也只能忍著。
只是我心中一直都很奇怪,陳瀛海是個聰明人,他為什么要放一個小孩子經(jīng)常來騷擾我呢?這樣折騰故事的作者似乎對他沒有半點好處的。
隨著我將故事一點點寫下,我卻突然開始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他把一個孩子送過來就是想要提醒我,他才是最適合這個故事的主角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