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開天 (三)
四.
陳木易伸著手指,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禿頂老頭坐在桌子的另一頭,舉著刀叉正津津有味的吃著牛排。
陳木易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看,這才走過去坐在老頭對面說道:“乾坤前輩,你怎么跑到這來了?!?p> “我為啥不能跑到這來呢?”乾坤說道。
陳木易腦子有點亂,好像覺得哪里不對卻又一時間沒有抓到,喃喃道:“不是,我是說你咋沒到隔壁去一起吃呢?”
乾坤咽下了一口牛排淡淡道:“你們吃的東西我不愛吃,我又不會用筷子,干嘛跟你去受那個罪。”
“你不會用筷子?”
乾坤卻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你不會以為我是華人吧?”
陳木易剛閉上的嘴又長的老大,仔細上下打量了一下乾坤。
禿頂,半圈花白的頭發(fā),眼睛有些渾濁,淺褐色,臉上的皺紋不少,還真看不出來到底是不是華人。
乾坤笑了笑說道:“我是匈牙利人,大概有八分之一的中亞血統(tǒng),因為穿著這身白大褂加上中文說的好,很少有人意識到我是歐洲人?!?p> 陳木易苦笑著撓撓頭,要是這樣的話不愛吃中餐不會用筷子也就不稀奇了。
乾坤又道:“你們開會都說了點啥,給我透透風?!?p> 陳木易心想,乾坤身為殤字門門主也不是外人,于是就把剛才老六說的那些事情簡單的說了說,提到精五門的職責時,他突然看了乾坤一眼,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了。
他猛地站起來問道:“你……你不是守著貫頭山的牢籠么?你現(xiàn)在跑到這里來,那貫頭山那家伙豈不是……”
“自然是出來了?!鼻て届o的說。
“那當年那些門人豈不是白死了?”陳木易怒道。
“門規(guī)所限,他們必須出手,當然不是白死的?!鼻さ徽f道。
“那現(xiàn)在門規(guī)呢?門規(guī)變了么?”陳木易追問道,“還是你們叛門了?”
他將你們的“們”字咬的很重,死死的盯著乾坤。
如果乾坤故意放那人出來,那么這個決定肯定不是乾坤一個人能做出的,至少老六這個官字門的話事人也必定參與了。
陳木易心中有些糾結。
老六雖說不怎么愛說實話,但為了朋友敢拼命,又在門主會上極力保下了他,所以他把老六當兄弟。
可是如果老六真的為了和海字門開戰(zhàn)搶奪上古文獻,就放出貫頭山里那個一次殺了精五門上千人的兇物,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和原諒的。
乾坤有些驚訝的看了陳木易一眼道:“你這家伙,這才多久不見,怎么張口門規(guī)閉口叛門的,他們給你灌了什么藥了?”
陳木易卻根本不想轉移話題,又加重語氣重復了一遍:“你們真的叛門了?”
“叛門?精五門門規(guī)說的明白,嚴禁同門相殘。
你們代表官運異殤外四門去和海字門比斗,生死不論,就不算是叛門了?”
乾坤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立刻就讓他泄了氣。
乾坤哼了一聲繼續(xù)說道:“若真說叛門,當年貫頭山一戰(zhàn),海字門隔岸觀火坐看我們打生打死,就不算是叛門了?”
陳木易沒話說了,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可是那個兇人若是出來,只怕要死很多人吧?!?p> “兇人?”乾坤笑了笑,“你想多了吧,他是海字門的叛徒不假,可是誰說叛徒就一定要是兇人了?
若論濫殺無辜,恐怕你那師娘殺的無辜之人都要比他多吧。
我絲毫不擔心他會濫殺無辜,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p> 聽了這話,陳木易稍微松了一口氣。
乾坤繼續(xù)說道:“但是有一點我卻擔心的很,剛才無名要你帶歐陽天上山,其中的原因你現(xiàn)在還是一頭霧水吧?”
陳木易點了點頭心中一動,莫非乾坤知道一些底細不成,他正想著如何套話的時候,乾坤放下了叉子堯有興致的說道:
“算了,看在你對我還算孝敬的份上,我老人家指點一下你吧。
這事情說來話長,還得從多年前說起。
二十年前,歐陽天曾經(jīng)求我對補天石做了點手腳,然后他跑到了傳說中的神話時代,等他回來以后就消沉了下去。
其間發(fā)生了什么,他是怎么問都不說,但其實我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猜到大半了。
肯定是他到了上古時候,見到了那個叛徒全勝時期的樣子,心中絕望這才消沉下去的。
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直到我又想起一件怪事。
那是在他讓我對補天石動手腳之前,我們和那個叛徒在貫頭山中大戰(zhàn)的時候,那個叛徒見了歐陽天就像是瘋了一樣,玩命的追著他打。
我們死的頂尖高手里,有兩個都是為了救歐陽天被對方攻擊的余波生生震死的。
不過歐陽天那老家伙實力非凡,身處被攻擊的中心竟然硬撐著一口氣活了下來。
后來我才從別人口里知道,原來歐陽天當年跑到上古的時候,不僅把人家的媳婦給打了不說,還把人給逼死了?!?p> 乾坤強忍著笑意看了陳木易一眼,卻見陳木易沒有絲毫吃驚的神色,臉上反倒露出一些恍然。
乾坤奇怪問道:“你知道這件事?”
陳木易道:“知道一些,但我不知道貫頭山壓著的強者竟然是女媧的丈夫?!?p> 乾坤一臉壞笑的看著陳木易又問道:“那你也一定知道歐陽天那老色痞非禮女媧的事情了?”
陳木易尷尬的點點頭。
乾坤笑著說道:“你說那個強者要是從貫頭山里跑出來,歐陽天是不是得趕緊找個地方躲一躲呢?”
陳木易眼睛一直,臉色立刻變得非常難看。
“你是說歐陽天上方丈山是去逃難了?這么說我又應了個非常危險的活啊?!标惸疽卓嘈α似饋?,“老話說的好,奸盡殺賭盡盜,要是人家丈夫跑來找歐陽天拼命,我被夾在中間可咋辦?
你也說了,上次一戰(zhàn)頂尖高手都被震死了兩個,估計我這樣的水平當炮灰都沒資格吧。”
“可是這次,還真是非你去不可?!鼻o奈的搖搖頭。
“為什么又是我?”陳木易的表情都快哭了,“我長的看起來很像送死的樣子么?”
“我跟你說實話,若是別人陪著去,就算我這種老家伙去了也是送死,可唯獨有兩個人去是一定不會死的?!鼻ど衩氐恼f道。
“哦?還有一個?”陳木易來了精神。
“嗯是啊,其中一個是你,還有一個是和你們一起吃飯的沈鴻蒙?!鼻ふf道,“他是那個叛徒的徒弟?!?p> 陳木易一驚。
原來沈鴻蒙心心念念的師父就是那個家伙啊。
陳木易心中嘆息,原以為還有一個人可以替他頂缸,這樣看是肯定沒戲了。
當初沈鴻蒙只是看到關于他師父的一點線索,就已經(jīng)拼了命的去追查了,想必他對他師父的感情不一般。
要是給他知道歐陽天把他師娘逼死了,別說陪著去避難,恐怕他多半會先拔刀捅歐陽天幾下吧。
或者要是不小心讓他知道,整個精五門集結全門之力將他師父壓在了山下,沈鴻蒙還不得立刻就暴走叛門。
如此說來,讓沈鴻蒙去是肯定不行了。
不僅不能讓他去,只怕整件事情都得瞞著他。
陳木易又問道:“那我呢?我又不認得那個家伙,憑啥說我去會沒事?”
“你和那人沒關系也沒交情,可是你和那人的老大可有不少交情的。”乾坤大有深意的說道。
“那人的老大?”
“是啊,那人的老大親自托我給你帶話,讓你放心去呢?!鼻c點頭道。
“那是誰???”陳木易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個叫路西的胖子?!?p> “他?”陳木易臉色發(fā)白蹭的就站起來了,“這混蛋又出來了?我被他坑的夠慘了,可不想和他再扯上什么關系?!?p> “他還在里面關著呢,你放心吧?!鼻さ?。
陳木易聽到這話才心中稍安,長長吐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
“貫頭山壓著的那個家伙是他的小弟?我記得不是同伙么?”
“對啊。”乾坤有些不耐煩,“別那家伙那家伙的叫了,人家堂堂絕代強者好歹也是有名字的,而且名字你還很熟呢。”
“很熟?”
“嗯,你一聽就知道了,他叫白澤?!?p> “白澤?那我那一飯盒白澤血豈不都是他的血?”
乾坤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陳木易道。
“路西說,你血管里流著人家的血,見上一面是應該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