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計將安出?
“這卻沒有,目前來看,走的似乎只有他畢諶一個人?!辈芎檎Z氣還有些不善。
聽了曹洪的話,曹操放心了不少,忽地注意到身邊侍奉的人。曹操的臉瞬間就變了,對著曹洪大聲呵斥道,“走就走了,何必來告訴我。我昨日就說過,不管是誰?無論他是走是留,我都不阻攔,莫非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嗎?”
曹洪委屈巴巴的,曹操的態(tài)度卻突然軟了下來,“子禮離我而去雖事出有因,可我畢竟痛失一大才。子廉你先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p> 曹操態(tài)度轉(zhuǎn)變?nèi)绱酥?,曹洪有些猝不及防,但見他萎靡不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也不敢打擾,氣鼓鼓的走了。
曹洪四處宣揚畢諶的口是心非,不可理喻,曹操這都能原諒,他可覺得接受不了云云。
眾將士卒既嘆且哀,也覺得畢諶實在過分,曹公都說了,任你去留,你居然還騙人家,現(xiàn)在鬧得大家彼此都不愉快。
很多人都開始同情起曹操來了,識人不明,被人家以怨報德,可憐可憐。
荀彧、程昱、戲志才等人聽了之后,相視一笑。有人問起來,也只是臉現(xiàn)憐憫之色,一個字也不多說。
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樂進諸將分兵收復(fù)東郡、東平國各城,遇到的抵抗很大,戰(zhàn)果不佳。只是收服了兗州北部的五、六座城池,背靠盟友袁紹,作為歇腳之地。
五六日后,取得一定的戰(zhàn)果的曹軍士卒恢復(fù)了一些士氣。在戲志才的建議下,曹操整兵進軍濮陽。
戲志才的理由是,收復(fù)的城池越多,需要分兵駐守的地方也就越多。不如直接與呂布決戰(zhàn),此戰(zhàn)若勝,兗州八郡不過是囊中之物而已。
曹操同意,于是引兵與呂布決戰(zhàn),暗中與濮陽田氏約定里應(yīng)外合。誰料田氏深惡曹操,行反間之計,臨陣倒戈,曹操前軍陷入城中。
呂布兵雖少,卻多是西涼精銳,更有張遼高順八位健將,以逸待勞,銳不可當。
曹操青州兵不敵呂布西涼鐵騎,大敗虧輸,四面奔逃,曹操與眾將走散。各處火起,曹操只能忍著左手的燒傷,單馬突出。
巧遇呂布,二人交錯之時,曹操掩面遮過,呂布竟未認出,但以畫戟指問,“曹賊何在?”
曹有急智,反指城中,情真意切,殺氣騰騰的道,“前面騎黃馬的便是曹操那惡賊!”
呂布聞聲贊服不已,以為同道中人,棄之而去。
曹操脫得性命,又遇上來尋找的典韋,相攜回營。
經(jīng)此敗,曹操認為是田氏無義,自此疑心病更重。
他忍著傷痛巡視諸營,安撫士卒。打造攻城器具。與呂布或戰(zhàn)或守,相持百有余日,仍然未分勝負。
然而曹操卻打不下去了,因為蝗蟲來了。前幾年老天爺賜給曹操的運氣似乎用完了,兗州蝗蟲過境,百姓大饑,餓殍載道。
糧食的價格每石超過了五十貫,就是50000錢。東漢一朝糧價以明章二帝時候的三十錢為最低,后來也有起伏,起的要更多一點。
到漢末天下大亂,災(zāi)害不斷,糧食(粟米、小麥)大多在1000錢左右。五十萬錢可是極為昂貴的價格,食秩千石的官員往日一個月的薪水也不過是5000錢。(董卓濫發(fā)貨幣,導(dǎo)致當時通貨膨脹)
可是現(xiàn)在一石糧食就要五十萬錢,實可謂民不聊生,“白骨蔽平原”,人相食。
曹操的軍糧用盡了,只能退兵回到鄄城。這時候戲志才計策的弊端顯現(xiàn)了出來,呂布軍糧已盡,但是他治下的城池還多,可以彼此周轉(zhuǎn)。
可是曹操不過一郡之地,又到哪里周轉(zhuǎn)呢?
至此絕望之際,袁紹的使者來了。提出了一個條件,只要曹操同意把他的家眷遷往鄴城居住,袁紹可以出兵出糧援助他。
送走了袁紹的使者,曹操緊緊攥著拳頭,內(nèi)心糾結(jié)不已。他當然不想答應(yīng)袁紹,可是眼下又有什么辦法呢?
呂布不久必來相攻,那是軍糧已盡的曹操豈不是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今日把家眷送到鄴城,來日未必沒有重新接回來的機會?
放棄太容易了,堅持才是最難的。
這個決定只能由曹操一個人來做,荀彧、戲志才這些謀士只能提建議,最后做決斷的還是曹操自己。他們能做的,只是推舉出一個人,讓他盡量去說服曹操。
所以程昱來了,一個人來的,臉上恨恨之色讓曹操都有些抬不起頭來。
“我聽說明公想把家小送到鄴城,自此和袁紹聯(lián)合,有這件事嗎?”程昱的語氣不像一個下屬,簡直是在指責(zé)曹操。
曹操一個字也不敢多說,他知道放棄的壞處,可是更知道堅持的困難。
“是?!?p> “糊涂?。 背剃排洳粻?,忿然作色。
曹操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將軍一世英名,怎么遇到事情反而被嚇壞了?否則怎么會做出如此昏聵的決斷。
袁紹此人,據(jù)有廣闊的燕趙之地仍不知足,還有吞并天下的雄心,但他智識短淺,不足以成就大事。
將軍您掂量自己,能夠屈身于袁紹之下嗎?您能做袁紹的韓信和彭越嗎?
如今兗州雖然暫時丟失,可是仍有鄄城在內(nèi)的數(shù)座城池。能征善戰(zhàn)之士,不下萬人。
以您的才干,再加上文若、志才和我程昱的智謀,還怕不能夠成就王霸之業(yè)嗎?”
曹操思忖良久,搖了搖頭,“先生說的我都明白,可是如今軍中無三日之糧,為之奈何?”
程昱又道,“秦末,齊地有一人名叫田橫,是齊國王族。兄弟幾人接連做了齊王,擁百萬之眾,并列諸侯。
但是一朝高祖得了天下,田橫等人卻憂心成了降臣。易地而處,換田橫在您如今的情況下會怎么做?”
“是啊,對大丈夫而言,屈身人下實在是恥辱?!?p> “不錯。我程昱愚鈍,不懂什么道理??晌乙詾閷④娔闹鞠虿蝗缣餀M,田橫不過是齊國一個壯士,卻羞為漢臣。
將軍您今日把家小送到鄴城,就意味著您要從此侍奉袁紹了。您才干雖然在田橫之上,卻愿意屈居袁紹之下,我程昱都替您感到羞恥?!?p> 程昱的話很大膽,幾乎是指著曹操的鼻子罵娘,曹操卻沒有還嘴。
這就是荀彧和戲志才讓程昱來的原因,他們倆有這個膽量,也沒有這份圓潤自然的態(tài)度。一個處理不好,可就是激怒曹操的下場。
程昱不一樣,他整天配著一柄長劍,面露兇色,在曹操心里的人設(shè)很不一樣。再加上程昱年過六旬,由他開口,曹操態(tài)度上更能接受。
程昱復(fù)又開口道,“軍糧的事情,將軍不必憂心,由我來解決。您只需要思考怎么擊敗呂布的事,怎么一雪袁紹之恥的事情?!?p> 曹操陡然抬頭,他雖然不相信程昱能解決這件事情,卻愿意為自己搏一搏。
“善。”
半饑半飽了好幾天的梁大聽到了一個消息,大營里貼出告示,說軍糧馬上就能夠解決。梁大最關(guān)心的就是這件事,至于其他的什么再敢提投靠袁紹的人,一律殺無赦。
他不太懂,也不想懂,投靠誰都是混口飯吃。
有吃的就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