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把胳膊壓在我肩上,一杯又一杯地給我倒酒,阿九已經(jīng)喝得不行了,兄弟們都喝得很盡興。餐廳大廳的燈暗了下來,只剩下我們單間里幾把幽黃的燈,照射在玻璃杯上。光在桌面上倒影著層層數(shù)不清的光斑。
鷹的臉頰隱隱有些紅,但耳根已是紅熱,我頭暈乎乎的,想故作鎮(zhèn)定地沉默不語,但鷹三言兩語怎么也繞不過那個名字——蘇安。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蘇安當時和你呆在一起?”
“蘇安和你真沒聯(lián)系?”
“她在哪里?聽說她很久沒有回來了?!?p> “......”
如此之類。
阿九已經(jīng)依靠著左手,把臉側躺在桌子上了,聽到鷹時不時提起蘇安,轉過頭來半開玩笑地說:“鷹哥!看上她就早說嘛,當時你就應該代替永去和蘇安接近的。太可惜了哈哈哈?!?p> “你少來,”鷹轉頭望向我,“是她選擇了你。”
我寧愿不要。“我不知道,我不很懂,”我拿起酒杯對鷹說,“喝酒?!?p> 每個人的回憶都與眾不同、獨特一份,鷹的青春或許是不羈的、放曠的,但我的讀書時代截然相反。相比社交,我更喜歡一個人呆著,獨處的時候更能聽到自己心里的聲音,那份寧靜會讓我更自由,我原本會這樣簡簡單單地升學長大。
如果我沒有遇到過蘇安、如果不是“她選擇了我”。
事情的開始好像總是平常,或者非常模糊,這樣的記憶被丟到落滿灰塵的角落,埋進土里。過程卻是冗長繁復,結局戛然而止。
想起最初的蘇安,我只記得她的笑容。是清脆的笑聲,伴著偶爾高聲的大笑;還有許多時候是無聲的微微的笑意。她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好似洞察了不為人知的秘密,就像游戲的小孩。
與她相關的記憶從,我和飛飛一起在樹下掃地清理公區(qū)的時候出現(xiàn),到畢業(yè)典禮的操場結束。開始得莫名其妙,結束得無比干脆徹底,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那天我在樹下,望著那個坐在樹旁邊發(fā)呆的女孩,雪白的皮膚,眼神很溫柔?!昂孟窠刑K安?!憋w飛湊到我耳邊說。我轉過頭去對飛飛搖了搖頭,表示我也不認識。于是離開。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個月每天在那棵樹下都看到她。或者在讀書背書,或者發(fā)呆。她在這,我和飛飛只好掃樹葉以掩蓋心中疑惑。時間一久我們都默認了她的存在。過了幾天飛飛告訴我說,她是我們樓下班級的同級同學,在班上好像也沒有什么交好的人,不知道為什么不交朋友。
于是我們對她竟心生憐憫:“可憐的人啊,朋友都沒有?!?p> 過了幾天聽到一些傳聞,說什么那個蘇安行為古怪,不愛理人。又有些說法說她初中一貫如此,說她成績很好,是美女學霸;再有甚者說她家里關系很硬,于是又有人說她家里破產(chǎn)欠債。一時間聽到好些風言風語。我不經(jīng)感嘆,果然八卦只屬于好看的人的。
過了幾天,一個大風的早晨里,我非常不情愿地去掃公區(qū),飛飛請假了不在,于是到了樹下只剩下我一個人,喔對了,還有我們的八卦主角——蘇安??吹剿鴮嵃盐覈樍艘惶?,幾片大大的樹葉飄落在她的頭頂,她整個人抱著膝蓋坐在樹邊,坐在風里??礃幼颖穷^紅紅的。我下意識地問:“同學你怎么了?”
她看我一眼,我才發(fā)現(xiàn)她眼角含著淚。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也懵在那。風吹過,葉子成片成片地掉落。我慢慢地挪回掃帚旁邊,還是開始掃地,剛掃干凈,風一吹,葉子就又落一大片。我嘆息一聲,于是接著掃,無濟于事。
我往蘇安望了一眼,看到她一直望著我掃地,于是問:“你要幫我掃么?”
我們對視了一會兒,我轉過頭去嘆氣,再轉過頭去的時候看到這位八卦主角已經(jīng)起身,徑直向掃帚走去。于是我們就這樣一直掃,不說話地一直掃。又一陣風吹過,她停了下來,問我:“又落了那么多葉子,我們還要掃么?”
“哎,算了算了,要不等樹禿了再一起掃吧!”我想都沒想暴躁地說。
沒想到她卻笑了起來,頭發(fā)被風吹起,樹葉又從高高的樹頂飄下來,她微笑著往樹頂望去,我望著她。心里覺著她長得確實蠻好看的,但是笑點有點奇怪。
魏濾灣
感謝您的閱讀。我是灣,過往的思索和經(jīng)歷促使我提筆寫下此文。與你的相遇,也是我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