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忽悠郭開(4.5k)
穿著這身諸葛亮同款去郭府,吳駒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種運籌帷幄之中的感覺。
走下馬車,吳駒手持羽扇對門房說道:“煩請通報一聲,我有事求見郭公,請與他說,我可為其解憂!”
門房上下打量了吳駒幾眼,興許是真被吳駒這身打扮唬住了,也并未多說什么,屁顛屁顛的跑去稟報了,不一會回來將吳駒迎入郭府。
郭開如今是趙國的大夫,并且中大夫而非上大夫,地位中等偏上,但遠沒有進入決策層。
其主要原因,是決策層座無虛席,平原君趙勝、平陽君趙豹、假相廉頗、武襄君樂乘,個個要實力有實力,要背景有背景,郭開擠破腦袋也進不去。
其次要原因,大抵便是他自身了,趙孝成王頗有識人之明,在郭開初次進入其視野時,趙孝成王本能的不喜歡他的阿諛奉承,偏偏郭開此人外強中干,拿不出什么實打?qū)嵉恼?,官位自然也就升不上去了?p> 進入郭府后,吳駒才發(fā)現(xiàn)外部看著府邸很小,規(guī)格上絲毫不逾越,不會超過比他官位更高的人,但內(nèi)部別有洞天,十分豪華。
一路被帶至?xí)?,吳駒終于見到了郭開。
此人臉長如馬,小眼睛中閃爍著精明,蓄著兩撇八字胡,身材瘦高。
“拜見郭公!”吳駒拱手一揖。
郭開抬頭,打量了吳駒一番。
這羽扇綸巾的氣質(zhì),令郭開也驚訝了一剎,多年察言觀色的功底讓他當(dāng)即判斷出這是個有身份的人,再不濟也是有學(xué)之士,于是給予了一定尊重,起身說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吳駒拱手一揖:“在下復(fù)姓諸葛,單名一個亮字。”
“原來是諸葛先生,適才閣下說能為郭某解憂,可我并不知道自己有何煩憂?。 惫_微笑道。
吳駒呵呵一笑:“亮來到邯鄲不久,偶然聽聞郭公在市間收購奇珍異寶,想來定是為太子偃慶生?”
郭開恍然:“原來是這件事,倒是確實困擾郭某多時,那諸葛先生要如何為我解憂呢?”
“亮走南闖北,手中積攢了幾件寶物,今日特來獻寶!”吳駒說。
“哦?可否一觀?”郭開頓時來了興致。
坦白講,為太子生日送禮物這件事他提前一個月就在做,也網(wǎng)羅到了許多寶物,可是始終沒有找到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寶物。
什么美玉、名劍,太子偃貴為一國太子,怎么會缺?就算缺,也是缺和氏璧那樣的美玉,湛盧那樣的名劍,而那樣的蓋世寶物連諸侯都很寶貴,郭開顯然弄不來,于是只能另辟蹊徑,主打一個“奇”字。
但“奇物”那可就更不好尋了!
吳駒將自己一同帶來的三只箱子,放在書房的桌案上。
打開第一只箱子。
呈現(xiàn)出來的是一只瓷瓶。
“這是一只霽藍釉鏤空云紋梅瓶,出自于吳駒瓷器廠,色澤深沉濃煙,雕刻的云紋十分大氣,工匠手藝堪稱爐火純青,整體而言雅致而不失簡潔!這種瓷器需要用在石灰堿釉中加入Co作為著色劑,一次性燒制而成,十分困難,簡直就是現(xiàn)在瓷器燒制技術(shù)的巔峰之作!而且這種鏤空樣式的梅瓶,目前天下僅有一件,舉世無雙!”
“依郭公來看,可否作為為太子慶生的禮物?”吳駒問。
郭開被他這一通話術(shù)說懵了,什么石灰堿釉,什么誰哦,說的他一愣一愣的,但不得不否認,這瓷器太漂亮,郭開就算沒什么鑒賞水平也能看得出來其價值寶貴,他把梅瓶拿在手中把玩著,兩眼都放出貪婪的光,說:“行!太行了!哈哈哈!諸葛先生解我燃眉之急??!”
吳駒暗自笑,小樣,哥還唬不住你?
這種瓷瓶,他那里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是不是舉世無雙只在他一念之間。
不過郭開當(dāng)然不知道,吳駒瓷器廠的瓷器如今在趙國才剛剛流行起來,并且還大多是量產(chǎn)的青白瓷,瓷器廠的這些新瓷器因為色澤簡潔高雅,遠比以前的原始青瓷好看,所以備受公卿喜愛,但稀有釉色就十分少見了。
更何況霽藍釉哪怕在秦國也沒流通,僅僅是試驗品。
郭開果然問起吳駒是從何得到這件瓷器的,吳駒的解釋是咸陽那邊拿了一批瓷器出來售賣,他沒說謊,臨走前他確實囑咐瓷器廠取幾件放出去,但具體信息通通保密,走的內(nèi)部消化的路子,沒人知道那些瓷器是什么釉色。
郭開倒也沒有生疑,又問:“那這另外兩件又是什么?”
問得好!
吳駒打開第二支盒子,從中取出一只金屬長筒。
“此物名為萬花筒,郭公請觀!只需將其對外眼睛上,閉上另一只眼,便可窺見其中奧妙!”吳駒遞了過去。
郭開照做,當(dāng)看見萬花筒中景象時不由得大駭!
里面五顏六色,十分神異?。?p> 吳駒這回不扯高科技了,開始搞底蘊背景那一套,說:“此物最重要的就是筒中奇石,此石晶瑩剔透,乃是世外之地,蓬萊山上天生地養(yǎng)的神石,昔日有高人出海,從仙山取回,窺之可見五彩斑斕之景,乃是世間第一等奇物!”
郭開連連點頭,笑得合不攏嘴:“妙哉!妙哉!秦國的瓷瓶,海外的奇石,這等寶物諸葛先生都可擁有,真是神通廣大??!”
“哈哈哈哈哈,郭公謬贊,在下并無長處,行走多年,主打的無非是一個朋友多而已?!眳邱x說完,扯回正題。
“這兩件禮物,郭公可以送給太子偃,定可討其歡心!”
郭開好奇的問:“那這第三個盒子里是什么?”
“當(dāng)然是送給郭公的禮物了,登門拜訪,亮怎會沒有備禮?”吳駒搖著羽扇。
“哦?!”郭開頓時來了興致。
吳駒便示意他將盒子打開。
郭開將其打開,竟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物?
郭開詫異:“諸葛先生這是何意?”
吳駒微微一笑,用羽扇指著盒子,說:“我要送的東西不是這盒子能盛得下的。”
說到這里,他也不賣關(guān)子了。
“我想送給郭公的,乃是高官厚祿,榮華富貴!”
郭開眼中閃過異色。
“這話倒是令郭某十分感興趣了,那不知諸葛先生打算如何做?”
吳駒說:“這便說來話長了,但第一步我已為郭公準(zhǔn)備好,正是先將這禮送出去?!?p> 郭開頷首:“郭某明白,但也不明白?!?p> “郭某自認為身無長物,又有何吸引諸葛先生送我榮華富貴呢?”
吳駒微微一笑:“亮初來邯鄲,人生地不熟,自認為有幾分才華卻無處施展,恰逢郭公,愿意為郭公門客,為郭公謀!”
郭開雖然貪婪,但也不是笨人,還沒得意忘形到離譜的程度,知道吳駒這么做必有所圖。
于是故作訝然:“諸葛先生神通廣大,自可有更好的去處,何以來找我?平原君喜好養(yǎng)士,號稱門客三千,門下曾有毛遂等人,如今皆入朝為高官,投入平原君門下豈不更好?”
吳駒腹誹,你也算有點自知之明。
他說:“平原君垂垂老矣,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我投入他的門下,過不了多久便要改換門庭了?!?p> 吳駒的回答很有說服力。
郭開又問:“信平君廉頗,貴為假相,待平原君故去,他便是趙相,有何不可?”
若不通曉其中事由的人,可能會有別的回答,但吳駒卻知道郭開與廉頗素有間隙,并針對這件事進行了詳細的調(diào)查,搞清楚了來龍去脈,乃是郭開阿諛奉承的性格令性格直來直去的廉頗厭惡,數(shù)次出言譏諷,于是便結(jié)下了梁子,于是故意說道:“廉頗一武人,粗俗不已,還常常擺出冠冕堂皇之色,我素來不喜?!?p> 郭開眼睛一亮,瞬間找到了認同感。
于是連連點頭,拉著吳駒的手說:“英雄所見略同??!郭某也很是厭惡廉頗此人,他難道就是什么好人嗎?非要說得好像天下人都不如他正直,令人作嘔!”
吳駒被他拉著手,不免有些嫌棄,好在郭開隨即便松開了,又問:“信陵君魏無忌名震天下,正值壯年,同樣廣收門客,昔日有侯贏、朱亥等門客,有何不可?”
“信陵君如今并不在朝中為官,他是魏國臣,是魏王的弟弟,可是竊符救趙事件后便不敢回國,怕遭到魏王報復(fù),常年居住在趙國,夾在兩國之間,治理趙國予他的封地,而不再帶兵打仗,也不治理國家。”
“我與郭公一見如故,也無需遮攔,為人門客,最終當(dāng)然還是要自己入朝為官,做一番事業(yè)的,可是在信陵君門下,我無法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吳駒做出一副誠摯之色。
他打了一通真誠牌,郭開十分受用,畢竟他自己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倘若
他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又問:“平陽君趙豹呢?”
“平陽君很有主見,對事情有自己的看法,并且十分堅定自己的第一反應(yīng),所以收門客不多,我去他那可能要吃閉門羹。”吳駒呵呵一笑,搖著羽扇。
他說道:“平原君垂垂老矣;信陵君終究是魏人,無法為趙國謀,說不定哪天還能與魏王冰釋前嫌,繼而回國;平陽君趙豹年紀(jì)同樣不小,甚至……趙王也已經(jīng)老了!”
郭開此時已經(jīng)完全被吳駒的思維牽著走。
吳駒繼續(xù)說道:“所以我們不必急于當(dāng)下,而是要將目光放長遠,投資下一代!郭公正值壯年,在現(xiàn)任趙王手下沒有身居高位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您與太子偃打好關(guān)系,來日高官厚祿,豈不唾手可得?”
郭開被他說得眼睛發(fā)亮,仿佛已經(jīng)看到丞相之位近在眼前,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呆呆的說道:“是極!是極!”
吳駒觀其神態(tài),便知自己的計劃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如此,郭公若不棄,請受亮一拜,亮從此便是郭公門客了!”
說罷便要作揖。
郭開連忙將他扶起:“諸葛先生快快請起,這是說的什么話,我又怎會嫌棄你?郭某得您這樣一位高人指點,高興還來不及??!”
他嘆氣:“慨嘆我半生并未有大作為,郁郁不得志,今日被諸葛先生這么一說,才覺得豁然開朗??!”
“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吳駒說完,自己都不由得感慨把這么一句千古名句拿出來忽悠對方,實在是太便宜對方了。
“是極!便是這么一個道理!”郭開見對方出口成章,更堅信自己是撿到寶了!
吳駒說:“實不相瞞,在下還略懂一些相面之術(shù),雖然不如傳聞中的唐舉那邊神奇,卻也小有成就,郭公天庭飽滿,必然兒女雙全,父母長壽,雙眸之中的‘勢’十分長,必然有大作為,只是立業(yè)的時間要偏晚,早年蹉跎不斷,四處碰壁,中年小有成就,之后才開始飛黃騰達,乃是中年得志!”
郭開回顧自己一生,發(fā)現(xiàn)都能對得上,恨不得當(dāng)場喊一句諸葛半仙!
“況且現(xiàn)在有我助郭公——不知郭公信我否?”吳駒問。
“信!當(dāng)然是信的!”郭開連連點頭。
吳駒頷首:“那便行了,在下定會助你實現(xiàn)愿望,成就一番大業(yè)!”
郭開激動不已,拜道:“郭某一切聽從先生言!”
他說:“諸葛先生是為郭某謀劃,郭某又怎能收你寶物,這霽藍釉鏤空云紋梅瓶和萬花筒,郭某會折算成錢財給先生,這是我對外搜羅寶物的時候就約定好的。”
吳駒制止,說:“郭公此言差矣,這禮物是為郭公換取榮華富貴的入場券,我一眼便看出郭公是忠義之人,我今日助郭公,郭公來日必然也會助我,這何嘗不是一種投資呢?所以錢財便無需再提了,來日我必然有需要郭公助我的地方,屆時郭公莫要推脫便好?!?p> 他把郭開的身世經(jīng)歷查了個底朝天,此人生性貪婪,十分愛財,所以他又怎么可能讓對方出錢呢?
何況一個梅瓶,一個萬花筒,前者制作還會復(fù)雜一些,后者根本就是個三棱鏡,對他而言本就不是什么大的成本,主打的就是一個以小博大,事半功倍!
這個投資和回報的概念,郭開覺得很是中聽。
總結(jié)下來就仨字,不用花錢!
這可太符合他的本意了,這兩樣?xùn)|西皆稀世奇珍,他覺得必然價值不菲,要是真讓郭開掏錢,他是要心疼好一陣子的。
而現(xiàn)在吳駒拿出一套說辭,還擺出一副堅持不收錢的架勢,這就讓郭開很舒服了。
他擺出一副這怎么好意思呢的扭捏架勢,裝模作樣的躊躇了好一會,才“艱難”的說道:“那好吧,今日諸葛先生的投資,來日我定百倍奉還!”
吳駒點頭,笑道:“話說,在下初來邯鄲,旅店又多有不便,不知……”
“這好說,我這就讓下人收拾房間,先生今日就搬到我的府邸上來??!我要設(shè)宴款待先生,正好我這里有幾壇上好的燒刀子,我們今天把酒言歡!”郭開十分豪氣的說道。
“哈哈哈,好說好說!”
此時的郭開,絲毫沒有意識到面前這個人的目的會讓邯鄲為之大亂。
更不會無端聯(lián)想到這位“諸葛亮”的身份竟然會是吳駒。
吳駒露出笑容。
他的計劃,初步成功了。
此時正值上午。
邯鄲城中,販夫走卒在叫賣,酒肆茶莊在忙碌,趙王丹、平原君趙勝各自在宮中和自己的府邸上處理政務(wù),嬴政在院子里苦讀文章,休息時便站在庭院中看著那棵枯樹久久失神,憧憬著離開邯鄲的那一天。
邯鄲的一切都在正常運轉(zhuǎn),沒有發(fā)生任何意外。
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一個自稱“諸葛孔明”的老硬幣,此時光明正大的潛伏在了邯鄲,獲取了郭開的信任,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步計劃!
愛笑的杯子
寫到三點,搞了個四千字大章。 該說不說,我這生物鐘好像就比較習(xí)慣在夜里發(fā)力。 不說了,睡覺去了,晚安。 求大家多投票,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