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知道嗎?”余大勇把煙頭碾滅在煙灰缸里,臉上擔憂的神情依舊沒有退下:“難贗,就是那個南家的二公子,請我吃了頓飯。飯局上他和我說了一些事情,讓我有些擔心?!?p> “什么事情?”
“他告訴我,這起強奸案鬧得很大,太大了,大到聯(lián)邦可能借此來攻擊和勇毅的地步。他沒有明說,但也暗示了組織可能為了自己的利益……去把我的那幾個兄弟殺死?!庇啻笥乱е溃滩蛔u頭道:“我知道,這可能是最直接的銷毀罪證的方法,但我無法接受,他們畢竟是我的兄弟,不管犯了多大的事情都是如此??墒恰纾阆胂?,現在連聯(lián)邦都找不到他們,六個人,一夜間就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在這個城市,只有我們,只有社團有這個能力?!?p> 余大志寬慰道:“放心吧,這個世上并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社團也不至于冷血到這個地步,都是發(fā)過誓,拜過把子的兄弟,社團會好好對待他們的?!?p> “可是……”
余大勇還要說話,但此時一陣敲門聲傳來,兄弟二人皺起眉頭望向玄關處。
余大志站起身,小心地走到門口,問道:“誰啊。”
“聯(lián)邦檢查局,開門?!?p> 檢查局。
兩人心臟仿佛是漏了一拍,這么敏感的節(jié)點,檢查局來做什么?
但余大志畢竟是見多大世面的人,能在和勇毅混到這個位置的誰不是個人精。他自然知道“檢查局”三個字代表的含義之重,這個門他是一定要開的了。
余大勇緩緩站起,似乎想在這時為兄長撐腰,但余大志頭也不回地做了個手勢讓他座下。尚且不清楚檢查局為何到來之際,絕不能讓門外的人察覺到自己一方有任何敵意,否則自己兄弟二人誰都保不住。
余大志打開門,門外陸河和徐生兩個年輕人站在前頭,目光灼灼,令人生畏,身后則是一眾幾乎擠滿了樓道的檢查局探員,就這個架勢,就算余大勇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奏效。
“幾位遠道而來,不知道有什么要事?!庇啻笾攫B(yǎng)氣功夫到位,即使面對這么一群來勢不善的探員也沒有流露出驚懼的神情,反而是率先開口道。
“余大志?!?p> 陸河聲音如同鐵定一般,一顆顆敲打入余大志的心臟處:“即刻起,聯(lián)邦檢查局以挪用公款,教唆強奸,謀殺,謀殺未遂,販毒等十三項罪名將你逮捕,這是剛剛簽署的逮捕令,請你過目?!?p> “怎有可能?”余大志還未出聲,余大勇先站不住腳。這次連他的兄長都攔不住他,余大勇一個箭步擋在兄長面前,“你們想做什么?”
見到此景,徐生一皺眉,向前踏出一步,正好踏進門內,身上凌厲氣勢顯露無余,就算是余大勇這位一向以悍勇著稱的黑幫分子亦被他的氣勢嚇到,擋在余大志身前的手也忍不住顫抖。
“讓開?!毙焐f話簡短異常。
余大勇牙齒打顫,但保護兄長的決心依舊占了上風,多年來在江湖上拼殺的血性也被激發(fā)出來,剛要放兩句狠話,便被余大志搭出了肩膀。
“大勇,不要沖動?!?p> “可是,哥……”
“聽我的,先退下吧。”
余大志年紀雖大,說話還是管用,畢竟三十多年深厚的兄弟情誼間,余大志一直都是出于一個較為強勢的指導角色。積威猶在,余大勇雖然不愿,還是聽從兄長的命令退下。
余大志上前一步,從陸河手中結果逮捕令細細看了一遍后嘖了一聲,道:“還是逃不過啊?!?p> 一位探員走到余大志身側,為他拷上手銬,看得一邊的余大勇眼皮顫動。
“這邊請。”陸河讓開一條道,余大志點了點頭,回頭再看弟弟一眼,最終什么也沒有說,跟在陸河身后在探員的包圍下離開此地。
已經近二十年了,自從余大勇進入和勇毅以來,他從未感到如此的無力。原來如此,原來他立足于社團的真正根基,在這二十年里依舊沒有變過,他永遠是一個依靠兄長庇護的弟弟。
失去兄長,遇到如潮般的不安,諸事加身。余大勇喘著粗氣捂住頭痛欲裂的腦袋,癱坐在地上。
……
“名字。”
“余大志?!?p> “年齡?”
“五十歲?!?p> “籍貫?”
“天北域元祿市,高深鎮(zhèn)生人?!?p> “你名下是不是有一家產業(yè),名叫鉆石名流,是一家夜總會?”
“是?!?p> “這家夜總會是你在十三年前和朋友聯(lián)合創(chuàng)立的對不對?”
“沒錯,是我們當時合資創(chuàng)立的?!?p> “但你的股份最多。”
“因為我創(chuàng)立的時候投資最多?!?p> “很好,但現在有個問題,我們對你的夜總會進行了一次緊急排查,排查過程我們發(fā)現有一對年輕情侶在你的夜總會中吸毒,你知不知情?”
余大志眉頭一挑,沒有過多思考便回答道:“不清楚,夜總會每天來來往往的人這么多,我不可能全部記住。就算有人在其中吸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p> “吸毒的人在二樓,是你們的貴賓。”
“只要辦了卡就是貴賓?!庇啻笾韭柫寺柤?,“我尊重客戶的隱私,不會對他們進行什么不必要的搜查,自然無從得知他們有沒有吸毒史,有沒有獲得毒品的渠道,很多客戶的信息我們是一概不知的,當然,獲取這些信息也不在我們的業(yè)務范圍之內?!?p> “說的不錯,但……如果說,其實我們有辦法證明你知道自己的客戶在夜總會吸毒呢?”
“什么意思?”余大志皺起眉頭。
“根據被抓獲的那對男女聲稱,你作為夜總會的股東之一,聯(lián)合其他股東給他們這些癮君子提供了一條穩(wěn)定長久的毒品供應通道,而且將夜總會二樓的包間作為他們定期吸毒的場所。根據這兩人的證詞,檢查局有充分理由以販毒的罪名起訴你?!?p> “這是子虛烏有的構陷,我不承認以上所說的一切罪名指控。”
“也就是說,你簡稱自己沒做過這些事咯?!?p> “先生,天北是法治社會,遵循的一貫法理也是疑罪從無,在沒有完美的證據,只憑著兩個癮君子的一派胡言的情況下,我怎么可能認罪呢?”余大志攤開手掌,似笑非笑道。
“說的有理,那這件事情呢?”
“什么?”
“三年前,十二月八日,一位全身赤裸的女性從你的夜總會的包間墜下,當場死亡,這件事情你還記得嗎?”
“記得,但我想這和此次案件沒有關系。而且這起時間在當時就已經解決了,警方判決證明這是那名女子意圖自殺,和我并沒有什么關系?!?p> “她吸毒了?!?p> “我不清楚?!?p> “你知道?!?p> “你有什么證據?”
“證據就是你賄賂了當時探查這件事情的警官和尸檢人員,讓他們將真實的尸檢結果掉包了。關于這件事情你不用懷疑其真實性,因為我們已經找到了三年前負責裸女墜樓案的警官,他對自己受賄的一切罪行供認不諱。”
余大志放在膝蓋上的手掌猛然一縮,他沒有想到檢查局已經將事情查到了這一地步,而這簡單的“沒想到”已經幾乎令他敗局已定。
不愧是聯(lián)邦,不愧是聯(lián)邦調查局,當他們真的露出獠牙之時,別說是單單一個和勇毅,就算整個天北都難攖其鋒。
……
審訊室外,兩道人影并肩站立。
葉遠情喝著咖啡,陸河則不喜歡喝這帶苦味的東西,一臉嚴肅地盯著審訊室內的情景。
“怎么樣?”
“還在嘴硬,是個硬骨頭。不過他應該也知道,自己沒有多少勝算了?!标懞诱f道。
“證據確鑿,只要將他下罪,之后對和勇毅毒品銷售這方面的挖掘就可以順利進行下去了。”
“得虧你找到了當時受賄的官員,不然我們還真沒有一擊必殺的證據?!?p> “我說過,天北警方和黑道勾結的現象尤為嚴重,至少在長達半個世紀里,天北的警察都是半黑半白的形象。一些黑道老大的權勢驚人到連天北的行政長官都不敢動他們,還記得一部電視劇里,一個警署署長對著黑幫老大說過什么嗎?”
“說什么?”
“他說,他們警察的任務,就是確保白粉能安全的銷售出去?!?p> 滑稽的臺詞,卻是天北域殘酷的事實。陸河想笑,但聯(lián)想到自己在地下的遭遇,最終他也沒能笑出聲來。
“對了,徐生呢?他現在是我們這兒重要的戰(zhàn)力,可不能一會在一會不在的?!比~遠情問道。
陸河揮了揮手,道:“他去黑霧城了。”
“那么偏遠的城市,他去那兒干嘛?”
“偏遠,但和勇毅可不會放過任何有利可圖的地方,在一些大城市他們還會收斂點,但在一些偏遠的小地方,天高皇帝遠,他們行事更是肆無忌憚,當然,這樣他們的首尾也更容易被抓出。只是去這樣的地方,危險性也不少,算來算去,也只有我的這位兄弟能做到單兵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