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一臉迷惘地推門,正好看見威廉隊長坐在一張椅子上,左手拿碗右手拿調(diào)羹,滿臉無奈地看著自己。
“快過來,你自己抓過來的犯人自己處理。”,威廉站起身來,強行將碗和調(diào)羹塞在了安東尼的手里:“她這一天都沒吃過飯,如果誰想要靠近她,就會一直哭喊,我是沒什么辦法了?!?p> “什么意思?”,安東尼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少女,發(fā)現(xiàn)此刻她也正睜著那雙琉璃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自己。
“她不吃東西...”,威廉嘆了口長長的氣:“總不能讓犯人在還沒進行審判的時候就在守夜人里餓死吧?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名聲?!?p> “好”,安東尼明白了威廉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他坐在了少女的床頭,將手中的碗和調(diào)羹遞給少女,以一種命令的口氣說道:“吃東西?!?p> “該死,我好不容才讓她平靜下來,你小子...”
威廉轉(zhuǎn)過頭來,正要發(fā)作,卻發(fā)現(xiàn)那個女孩在安東尼的命令下,非常安靜地拿起了碗和調(diào)羹,開始小口小口地吃著里面已經(jīng)有些涼了的流食。
“我一般挺招小孩子喜歡的?!?,安東尼聳了聳肩,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可能是因為他們喜歡長的漂亮的?”
“滾蛋!”,威廉沒好氣地呸了一聲,然后將一個棒狀的東西丟給了安東尼:“這是魔音棒,可以錄制下一個小時左右的聲音?!?p> “既然小孩子都和你親近的話,那么接下來審訊的工作就也交給你了。”
沒等安東尼的回答,威廉直接走出了房間,微微猶豫了一下后,輕輕帶上了房門。
他被靠著木質(zhì)的房門,仰天深深吸了口氣。
被打擊到了。
“可我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新手啊...”
房間內(nèi)一頭霧水的安東尼撓了撓頭,看向面前正在認真吃著東西的少女,伸手打開了魔音棒上面的那個按鈕,然后愉悅地開口:“你叫什么名字?”
“阿琳娜”,少女將口中的流食咽下,輕聲說道:“他們都這樣叫我?!?p> 其實安東尼給她起的是一個非常北方的名字,普遍地被使用于雪國,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之間都非常常見,在克洛伊的語言中,這個名字寓意著光明。
“他們?”,安東尼順著少女的話開始問道:“他們是誰?”
“穿著盔甲的...叔叔們。”
非常明顯地,在說出“叔叔們”這個后綴的時候,少女猶豫了一下,但安東尼并沒有逮住這個地方進行追問,而是換了個問題:“那么,阿琳娜,你為什么要操控人偶去殺人?”
“阿琳娜不知道?!?p> 阿琳娜說出了一個讓安東尼事先為她準備好的答案。
“阿琳娜在做夢的時候,感覺到自己來到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那里有很多阿琳娜不認識的東西,一切都很新鮮,阿琳娜想要去碰一碰它們,可是一旦阿琳娜離開了現(xiàn)在所在的那個地方,身上就會特別痛?!?p> 阿琳娜慢慢地說道:“直到周圍全都變黑了,阿琳娜才能離開那里,但是那些手里拿著好看東西的人們和會跑動的大盒子全都沒有了,原來很熱鬧的地方也變得空空的,也變得冷冷的,就像阿琳娜住的地方一樣。”
聽著少女的回答,門外偷聽的威廉隊長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將自己代入了阿琳娜所描述的夢境之中,開始他并沒有想到阿琳娜所說的“非常奇怪的地方”到底是指的什么,但是聽到了“會跑動的大盒子”的描述以后,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維林諾的列車。
但立刻他又否定了這樣的猜測,因為結合到前面所說的“離開現(xiàn)在的地方,身上就會特別的痛”的描述的話,那么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阿琳娜在夢中,與那個犯下殺人罪的“吸血鬼”有了通感?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推理,但威廉卻不太愿意去相信這個推理的真實性。
因為如果他所推論的東西都是成立的話,那么這就意味著,面前的這個少女,不僅是梅林街21號殺人犯的犯人。
而且她可能從出生到現(xiàn)在,都沒有過一次出門的機會,因此她才會在看到普通的街道的時候,覺得那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
“那后來呢?你在夢里又做了些什么事情?”
安東尼垂下長長的睫毛,他看著手中那支正在運行著的魔音棒,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對阿琳娜的表現(xiàn)十分滿意。
“阿琳娜想要找朋友?!保⒘漳壤^續(xù)說道:“看到了兩個和阿琳娜一樣的孩子,阿琳娜就想要找她玩,但是有兩個叔叔很討厭阿琳娜的樣子,阿琳娜讓他們不要說話了?!?p> “好,我知道了,就先到這里吧?!?p> 安東尼按停了魔音棒,伸手摘下自己頭上的魔術禮帽,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阿琳娜看著這個男人,那雙琉璃色的眼睛中流轉(zhuǎn)著一種畏懼的光芒。
“你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吃點東西?”,安東尼轉(zhuǎn)過頭去,背對著少女。
“吃飽了。”
阿琳娜點了點頭,眼神中露出一絲滿足的神色:“阿琳娜從來都沒有吃過這么飽?!?p> “是嗎?!?p> 安東尼抬起頭來,看了幾眼天花板,這才再次轉(zhuǎn)身,掀開了被褥,輕輕伸手捏住了少女的胳膊,甚至摸不到一點的肉。
“最近你天天都能吃到飽的”,安東尼輕輕摸了摸阿琳娜的額頭:“如果有機會的話,以后也可以?!?p> “叔叔,叔叔叫什么名字?”,阿琳娜沒有反感安東尼的觸碰,而是眨巴著眼睛,認真地看著安東尼。
作為“無面人”,她飛速的代入了自己的身份——盡管要扮演的是看起來很簡單的女孩,但是就是在這之中才能體現(xiàn)出“扮演”的水平。
只有小孩才喜歡在說話的時候,一口一個自己的名字。
也只有小孩,才會用“叔叔”與“哥哥”兩個詞來區(qū)分眼中的壞人與好人。
“我叫安東尼?!?,安東尼輕聲說道,這一刻,他的眼中仿佛有著極淡的哀傷,讓人看不出來,卻又有著無比清晰地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