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陸舟摘下惡魔面具,在明亮的路燈下緩緩的踱著步。
回想起今晚的狩獵,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依舊對殺戮不怎么抵觸。
只不過相比于之前,他現(xiàn)在的殺戮有了更多的理由。
為了早日有能力幫阿青去除詛咒,為了替天行道,還是為了自己心中那份潛在的對于力量的欲望?
似乎都是,但那又如何呢?
陸舟抬頭看向天空的月亮,仿佛之前的殺戮和戰(zhàn)斗都是虛幻的,唯有此刻的寧靜才是真正的人生。
就在此時,他的耳朵動了動。
他聽到了笛聲。
那笛聲悠揚(yáng)動聽,卻又蘊(yùn)含著無盡的孤獨(dú)。
仿佛受到了某種靈魂中的牽引,陸舟不由自主的順著聲音走了過去。
走過一條又一條街道,穿過一處處城區(qū),陸舟最終來到了一處不起眼的破舊老房子外面。
笛聲正是從這老房子里面?zhèn)鱽淼摹?p> 老房子旁邊是一處垃圾場,四周十分空寂,連只老鼠都沒看見。
陸舟站在老房子外面,靜靜的聽著里面的笛聲。
幾分鐘后,里面的笛聲戛然而止,旋即一道滄桑的聲音傳來:
“年輕人,不要站在外面了,進(jìn)屋里坐吧?!?p> 陸舟回過神來,猶豫了片刻,伸手去推那扇老舊的門。
門沒有鎖,只是虛掩著,推開之后,露出屋內(nèi)的景象。
一張老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還有一臺老舊的電風(fēng)扇。墻角放著水缸,墻上掛著一副前年的掛歷。
椅子上坐著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者,干瘦手臂上的皮膚如同枯樹皮,桌上放著一支長笛。
老者看著門外的陸舟,面露慈祥的笑容。
陸舟走進(jìn)了屋子,見屋里沒有多余的凳子,便索性站在那里。
“你是第一個能聽到我笛聲的人。”老者對陸舟說道:“只有與我心境相似之人才能聽到我的笛聲。”
“老先生能再吹一遍嗎?”陸舟說道。
老者欣然一笑道:“當(dāng)然可以,難得有一個聽眾?!?p> 說著,老者再次拿起長笛,很快,和之前一樣的笛聲響了起來。
陸舟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的心又靜了下來,整個的的靈魂仿佛伴著笛聲進(jìn)入了一種無比空靈的境界。
此時的他,渾身飄然,有一種靈魂脫體的感覺。
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真的飄了起來,并且越飄越高。
低頭一看,居然看到了站在屋內(nèi)的自己。
自己這是真的靈魂脫體了?
陸舟心中驚訝,但是卻沒有慌亂,反而有些享受這種不斷升高的感覺。
他的視野越來越廣闊,開始穿透屋頂,緊接著不斷升高,穿透云層。
整座江海市都盡收眼底。
隨后江海市開始變得如同米粒一般大小,陸舟看見了陸地和海洋,漸漸的,一整顆星球都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他的四周浮現(xiàn)出宇宙星空,無數(shù)的星辰遵循著軌跡運(yùn)行著。
宇宙中的一切此刻仿佛全部展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陸舟的視線穿透無數(shù)的星海,最終看到了一雙眼睛。
一雙冷漠無情,完全不似人類的眼睛。
那雙眼睛巨大無比,星系在它面前猶如塵埃。
只是簡單的對視一眼,陸舟便感覺自己的意識要被碾壓成碎片,有一種無比弱小的感覺。
他發(fā)覺自己開始墜落,周圍的一切開始變換,最終他又看到了那顆星球,看到了陸地海洋,看到了江海市,看到了那座破舊的老房子。
笛聲停止,陸舟緩緩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意識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軀體內(nèi)。
此刻他渾身發(fā)冷,身上冒汗,腦海中不斷的浮現(xiàn)出那雙可怕的眼睛。
到底是怎樣的存在才會擁有那樣的眼睛!
自己對于那樣的存在來說又算是什么?
“你看見了?”
就在陸舟心中思索的時候,老者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看見了?!标懼埸c(diǎn)頭。
“你害怕它嗎?”老者放下長笛。
“怕,但又好奇。”陸舟
“我當(dāng)初也是這樣的?!崩险呶⑿Φ?。
陸舟看向老者,詢問道:“那到底是什么?”
“那是這個世界的裁決者。”老者緩緩說道。
“世界的裁決者?”陸舟顯然沒有理解。
“它對現(xiàn)在的你來說還太遙遠(yuǎn)了?!崩险呔徛鹕?,對陸舟說道:“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出門走動過了,你能陪我出去走一走嗎?”
陸舟見老者沒有繼續(xù)回答的意思,上前伸手?jǐn)v扶著老者。
兩人一起走出破舊的老房子,老者看著外面的天空,感慨道:“這里已經(jīng)看不見星星了,三百年前這里的星空是最美麗的?!?p> “三百年前?”陸舟有些驚訝。
“我已經(jīng)活了太久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我也該走了?!崩险哒Z氣平靜的說道。
“你想去哪里看看?”陸舟感應(yīng)到了什么,轉(zhuǎn)頭問道。
“去盛陽山吧?!崩险哒f道。
陸舟攔了一輛出租車,帶著老者坐了上去。
出租車司機(jī)問道:“小兄弟,這么晚了一個人要去哪里啊?”
一個人?
陸舟看了一眼身邊的老者。
難道對方看不見這個老者?
“去盛陽山?!标懼壅f道。
半個小時后,出租車來到了盛陽山腳。
盛陽山的山腰處錯落建造著豪華別墅,此刻那些別墅內(nèi)都熄了燈,唯有一座位置最佳的別墅內(nèi)依舊燈火通明。
穆云鵬此刻正在與蘇靈纏綿,忽然神情一凜,推開蘇靈,翻身坐了起來。
“少爺,怎么了?”穿著蠶絲睡衣的蘇靈起身摟著穆云鵬的脖子問道。
穆云鵬神情嚴(yán)肅的說道:“剛剛我突然有股心驚肉跳的感覺,不知道是為什么?!?p> 蘇靈連忙安慰道:“少爺你是最強(qiáng)的,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事情能讓你害怕呢?”
穆云鵬聞言笑了笑,“說的也是,我有系統(tǒng)傍身,誰能威脅得了我?”
……
陸舟攙扶著老者一路從山腳走到山頂,兩人一起坐在山頂一塊半懸空的崖巖上。
雖然自己就在身邊陪伴著,但陸舟卻能感受到老者心中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dú)。
兩人就這樣無言的坐了幾個小時,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謝謝你,年輕人?!?p> 老者目光看向遠(yuǎn)處的地平線,伴隨著朝陽的升起,老者的身形開始緩緩的消散,化作點(diǎn)點(diǎn)金色的光芒。
一者如朝陽,一者似夕陽。
陸舟坐在一旁,默默陪伴著這位孤獨(dú)的老者最后一程。
當(dāng)老者徹底消散之后,陸舟的身邊多了一支長笛。
沐浴著金色的朝陽,陸舟將長笛收起,起身對著老者坐過的地方彎腰一拜,然后便離開了盛陽山。
他特意又去了那個垃圾場附近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座破舊的老房子也消失不見了,就好像它從未存在過一般。
昨晚的一切如夢似幻,唯有身上這支長笛可以證明老者與舊屋都曾經(jīng)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