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睜開眼,四周除了黑只剩黑,唯有頂頭灑下來的微弱光輝,照在他們身上。
這里是哪里?
地獄?
對了,年年哪去了!
小白剛想起身尋找知年,身下便傳來動靜。
“啊——”
知年揉著耳朵坐起身。
“小白,大晚上的不要一驚一乍的好嗎?”
小白被滾落在地,趴在地面。
“你才是呢,烏漆麻黑的別嚇狗行不行!”
知年揉揉眼睛,打個哈欠,朝四周巡視。
“這是哪?”
小白借著微弱的光輝走回到知年身邊。
“不知道?!?p> 知年攤開掌心,一團火紅的火焰蹭地從她掌心冒出。
知年周邊的黑暗被稍稍驅(qū)散。
黑暗的后面,依舊是黑暗。
知年驚呼:“這里莫不是無盡地獄?小白,咱們好像死了!”
小白:“……”
既然死了,至少要有死人的覺悟吧。怎么他覺得知年十分興奮呢。
知年抱起小白站起身,端著火焰朝前行進。
黑暗吞噬的周圍,安靜得只有知年的腳步聲,以及她和小白的呼吸聲。
前方,是未知的道路,不知終點的盡頭。
知年嘴角微微上揚。
眼下,估計是驚喜要比驚嚇多得多。
小白趴在知年地肩膀上,警惕著四周。起初他以為這是地獄,年年也說是地獄,現(xiàn)下看來,這里不似地獄這般簡單。說不定,周圍全是危險。
知年不似小白這般緊張,她隨性走在黑暗中,像是飯后消食,悠閑散步。
黑暗里,無論知年往哪里走,都是平坦的道路。
小白受不了知年在未知的環(huán)境中這般隨意,道:“年年,你這般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也不是辦法。”
知年挑眉:“怎么,害怕了?”
知小白者,莫過于知年。
小白狗驅(qū)一震,緊張地辯解道:“才……才沒有呢!莫不是年年你……你害怕!才……才說是……是我害怕???”
小狗狗能有什么壞心思呢,他只不過是怕黑而已。
知年忍笑:“真是只心口不一的狗狗。小白,你可要抓好我哦,這里這么黑,你若是走丟了,我怎么尋你?”
小黑狗在黑夜中,宛如一體。
小白登時從知年的肩膀鉆進她的百寶袋。這樣,起碼安全些。
小白道:“年年,要不你把袋口封了?”
知年輕笑:“小白,你狗雖小,但膽子可不可以大些?瞧你被嚇得?!?p> “我……我才沒有被嚇到!”
賭……賭上狗生的尊嚴。
“得得得,小白最勇敢,那~接下來,小白還會不會勇敢呢?”
小白無邪地眨眨眼。
接下來?
接下來……是要做什么……嗎?
知年停下腳步。這里,比她想象中要大上許多,的確要聽小白的話,不能漫無目的地走。
知年深吸一口氣。
小白從百寶袋探出頭,瞧見知年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模樣。接著,就是貫耳的聲音。
“有——人——嗎——”
黑暗被聲浪震起漣漪,散成霧氣。
小白擰著眉頭緊捂耳朵,直到聲浪漸漸散去,他仍覺得腦袋眩暈得厲害。
“年年!”小白甩甩腦袋,朝知年抱怨:“下次你要喊,麻煩提前告訴我一聲?!?p> 好讓他有所準備。
知年掩嘴故作驚訝:“誒呀!我忘了!”
故意忘的。
小白這么膽小,該喊幾聲給他壯壯膽。
小白欲哭無淚。
這不是給他壯膽,這是要他狗命。
今夜的小白,是徹底被驚嚇的小白。
知年的聲浪消散不久,他開始隱約聽見從四周傳來滲骨的聲音。
聲音分不清是男是女,帶著無盡的悲涼與絕望,漸漸在小白的耳邊擴散蔓延。
小白漸漸地聽清聲音說的話。
他在說——
我在~。
小白一個激靈從百寶袋中蹦出來,手腳并用地緊緊抱住知年的手腕。
“年年,你可有聽見什么聲音?”
知年垂頭看了眼掛在手腕上的小白,忍俊不禁道:“聽見了。怎么,害怕了?”
小白嘴硬:“才……才沒有!我……我在鍛煉,鍛煉我的……我的抓合力!”
知年沒有戳破小白。她站在原地仔細聽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她面朝西北方向,仔細聽了半會兒,自言自語道:“聲音好像是從這邊傳來?!?p> 小白咽了口唾沫,望著前方無盡的黑暗,想阻止卻口是心非地問道:“年年,咱們朝這個方向走是為何?”
知年笑著反問:“那我往另一個方向走?”
小白搖搖頭:“咱們能停在這里那也不去嗎?”
知年將小白抱在懷中:“哪也不去怎么離開這里。小白,放輕松,別害怕?!?p> “我……我才沒有害怕!”
小白在知年的懷中不由自主地瑟瑟發(fā)抖,耳旁絕望空洞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知年越朝前邁進,身旁的黑暗愈發(fā)的濃郁,火焰照出的光圈在漸漸縮小。
知年收回掌心的火焰,短暫的黑暗之后,是向四周擴散迸進的火光。
知年的身后,漂浮著十朵火焰,宛如光圈,神圣且溫暖,驅(qū)散黑暗,驅(qū)散寒冷,驅(qū)散恐懼。
知年的步伐緩慢且平穩(wěn),約莫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在蔓延而出的光圈的映射下,她和小白隱約瞧見立在前方的身影。
知年微微加快步伐,走到那道身影面前。
身影虛幻,被綁在十字架上,他垂著頭,看不見面容,他身著襤褸的衣衫,頭發(fā)蒼白凌亂,他發(fā)出嘶啞悲絕的聲音,宛如一灘死水在“呼救”。
十字架上的人似乎感知到知年的到來,他停下“呼救”,緩慢地抬起頭。枯槁的面容,被瘦出高高的顴骨,眼眶下,是如周邊一般漆黑的空洞。
小白被嚇得一個激靈,在知年懷里炸起毛。
那人張了張嘴,寒氣從他嘴里呼出,眼眶爬出了一條血紅的蜈蚣,沿著他的后背,快速沒入黑暗。
知年開門見山:“你是誰?在此多久?”
那人看見知年,答非所問。他哈哈大笑幾聲,嘲諷道:“又是來了一個,很好,很好?!?p> 知年微微挑眉:“又?難道在我之前還有其他人?”
“若是沒有其他人,我又怎會在此。”
知年沿著十字架走了一圈,順帶打量架上的人。
虛無的身影,想必實體定在某處。
知年問:“你可知這里有沒有一位名叫丹絳的姑娘?”
小白疑惑。
丹絳不是在絮兒身旁嗎?
桃夫人就是丹絳。
那人冷笑:“這里人這么多,我哪里記得這么清楚?!?p> 知年耐人尋味地笑了笑。
裝瘋賣傻嗎?
不過,令知年感到意外的是絮兒的胃口,比她想象中還要大。
知年問那人:“你想不想離開這里?”
那人許是太久沒有活動,連搖頭都十分僵硬:“沒人可以離開這里?!?p> 知年略帶打趣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過是沒遇見能離開這里的人,怎就妄下結(jié)論說沒人能離開這里?”
那人仰頭哈哈大笑幾聲,嘶啞的聲音莫名給四周的氛圍添上幾分恐懼。
“既然這樣,那你便試試看。試試看能不能找到我,試試看能不能帶我離開這里?!?p> 知年看著漸漸消失的十字架及上面的身影,雙手環(huán)胸,露出自信的笑容。
試試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