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在懸崖邊上來回踱步,心中滿是擔(dān)憂。
“年年,咱們要不下去看看他現(xiàn)下究竟如何?雖說他是山神,可瞧他那樣,怕是摔下去也難活命。”
知年枕著手躺在橫石上,陽光有些刺眼,她喝了些小酒,有些昏昏欲睡。
“年年!”小白跳到知年的耳邊,大聲喊道。
知年睡意頓無,揉著耳朵坐起:“小白,說話大聲的狗,耳朵一般都不咋行?!?p> 小白氣得臉紅:“要你管!你現(xiàn)在趕緊下去!”
知年不解:“為何?你若是擔(dān)心,你可以自己下去?!?p> 小白道:“可我無法將他帶上來?!?p> 他只是一只小狗狗,何來那么大的力氣。
知年搖頭發(fā)出一聲嘆息,語重心長地說道:“小白,生命很可貴,記住,你一定要珍惜生命,不然你會后悔的。”
小白乜眼看著知年:“第一,你不要岔開話題;第二,你不要借此機(jī)會來教我做事。”
知年提起小白:“小狗狗長大了?是不是可以下鍋燉了?”
小白炸毛:“長大了和下鍋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你快些下去,說不定山神需要幫忙?!?p> “幫忙”二字說出口,小白登時后悔。
想想剛才知年的一舉一動,“幫忙”二字,自大她到祈愿齋后,其意思在她那里好似是別的概念。
果不其然,知年放下小白,從百寶袋里掏出一把匕首,無邪地問:“下去補(bǔ)刀?”
“不是!”小白被氣得直喘粗氣。這樣下去,他們何時才能取得圓滿?何時才能重返天庭?
失落從知年眼底一閃而過:“小白啊,我覺得你理解錯山神的意思了?!?p> 小白眨了眨純凈明亮的大眼:“此話何意?!?p> 知年道:“山神說不定是想體驗(yàn)凡人尋短見的感覺,我若是現(xiàn)在不讓他體驗(yàn)透徹,到時候他還要再受一次罪,這樣豈不是更殘忍?”
小白:“······”
絕對不會,能這樣想的,世間唯獨(dú)你一個。
小白在心中腹誹。他清清嗓子:“總而言之,年年你不能再傷害山神了,萬一你弒神了怎么辦?小心又被天庭的眾神彈劾。到時候,別說祈愿齋的工錢永遠(yuǎn)拿不著,連命也保不住。”
知年怡然一笑:“那我就守在南天門門前,看誰來彈劾我,我就將他揍得連南天門都進(jìn)不去?!?p> 小白:“……”
單獨(dú)做對手,天庭那些神仙未必是知年的對手。以知年對天庭眾神的憤恨,他們?nèi)羰潜蛔幔烙?jì)百年都難以下床。
行嵐一個冷顫。
上方似乎來了個了不得的主。他……他還是繞路,從別處上去算了。
知年收回匕首,從容地笑道:“都差不多上來了,還繞什么路,行嵐。”
行嵐?
小白詫異。
那他不就是……
這次居然歪打正著!
行嵐:“……”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快要上來了?
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你是誰?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行嵐迫于無形的壓迫感,乖乖地爬上山頂。他的后背,有一條除去祈愿使,誰也看不見的白色鏈子。鏈子如鐵鏈一般粗,鏈體度著一層淡淡的藍(lán)光,朝虛空飄去,沒入云層中,捆綁著未知。
知年眉眼帶笑地走到行嵐面前。她看似嫵媚,看似不可一世,看似不容侵犯,實(shí)際眼底的那絲凄涼,誰也抹滅不掉。
“我是祈愿齋的知年,助你達(dá)成愿望的祈愿使,自然知道你的名字?!?p> 行嵐震驚,無比認(rèn)真地打量知年。
知年的身上,沒有凡人的氣息,亦沒有神仙妖魔鬼怪的氣息。
非人,非神,非妖,非魔,非鬼,非怪。
超出六道之外。
行嵐震悚:“你……你便是那被貶至祈愿齋的知年!?”
知年挑眉,語氣略帶一絲自嘲:“正是?!?p> 行嵐看向知年肩膀上那只身體胖嘟嘟,模樣憨態(tài)可掬的小黑狗:“那這位就是……”
托知年的福,小白如今也是赫赫有名:“我是天狗小白。你的祈愿,祈愿齋已經(jīng)收到,你放心,以咱們的效率,很快就……”
“等等!”行嵐連忙打斷小白。
“怎······怎么了?”
難道是有什么問題?
莫不是被記仇了???
打工不易!
唯有努力打工,取得圓滿,知年才能從返天庭,做她此時最想做的事——
復(fù)仇!
剛打工那會兒,小白是這樣安慰知年的——
凡間有句成語說得好,臥薪嘗膽!
若想復(fù)仇,期間就要吃夠足夠多的苦,咽下足夠多的委屈。
眼下,千萬別出什么幺蛾子。
小白心中漸漸沒底。他不知為何會沒底,總之就是有不好的預(yù)感。
行嵐陷入沉思,祈愿齋他知道,只要傳達(dá)到那里的愿望,都能被實(shí)現(xiàn)。
約莫片刻,行嵐道:“那個……不好意思,我……我祈了什么愿?”
小白震驚:“咦?你不記得了?”
行嵐搖頭:“不記得了。”
知年:“……”
小白:“……”
小白面露愁容。
莫不是掉下山,摔壞了腦子,將事情給摔忘了?
“……”
“年年!瞧你做的好事!”
沉默片刻,小白捂頭,冷汗直飆地尖叫道。
知年故作沉痛。
“小白,你怎么不阻止我!”
小白:“……”
去你大爺!他怎么就沒阻止了!他阻止若是有用,他如今就不是一只小狗了!
行嵐失憶,工作該怎么開展?
小白對行嵐道:“你再想想?”
行嵐點(diǎn)點(diǎn)頭。結(jié)果卻是——
他什么都能想起來,唯獨(dú)忘記向祈愿齋祈愿這件事。
選擇性失憶嗎,
還能再倒霉些嗎?
小白在心中含淚咆哮。
“年年!讓你別胡鬧你偏不聽,這下好了,他記不起他的愿望了!”
記不起愿望,等同于到手的工作沒了!
知年用手捂住耳朵:“小白,你不要激動。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祈愿內(nèi)容,也不是沒辦法解決。
“那你說說該怎么解決!”小白伸出小短爪,指著行嵐,就差沒氣出眼淚。
“好了好了,小狗狗火氣這么大作何?讓行嵐記起愿望不就可以了嗎?”
“好!你說怎么記起?。俊?p> 知年捏著下巴,仔細(xì)打量行嵐。
行嵐不知為何,被知年盯著,總覺得滲得慌。
“我以往在醫(yī)書上看過一篇文章。選擇性失憶即可能是短暫的,也可能是長期的,如想讓失憶者記起,就須再次讓他受到先前同等的刺激?!?p> 小白聽得云里霧里:“所以……”
“所以,行嵐繼續(xù)上吊自殺,然后我把他踢到山下,直到他記起來愿望為止。”
“有道理!”小白贊同。
“壓根就沒有依據(jù)!”行嵐難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大聲吼道。
知年定是覺得他是瘋了,才會認(rèn)為他會答應(yīng)她提出的法子。
吊在樹上不難受?
摔到山下不疼?
“我……可以拒絕嗎?”
“可以?!?p> “不可以!”
知年和小白異口同聲。
“年年!”
知年聳肩:“小白,咱們應(yīng)該要尊重病患的要求。”
“也不知托了誰的福,行嵐才會失憶變成病患。還有,剛剛行嵐讓你救他下來的時候,你可有尊重他的意見?”
“有啊,我以為他真的想自殺,所以我就頂住所有壓力成全他。還有,他當(dāng)時不是病患,是一個想不開的山神。”
“年年!”
“嘻嘻。啊咧,行嵐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