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八年的年關(guān)剛過去,已經(jīng)賦閑在家中半年多之久的藍玉就接到了來自太子府的傳話,說朱標找他。
得了信的藍玉當然是馬不停蹄的直奔太子府。
只是讓藍玉沒有想到的事是,接見他的人不是朱標,而是在太子府內(nèi)工作的陳云甫。
“大學士?”
“永昌侯來了,快請坐?!?p> 藍玉雖然很困惑,但還是坐在了陳云甫的對面,而后靜靜的等待著后者。
他知道,陳云甫會解答他的疑惑。
陳云甫給藍玉添了茶,開口。
“太子殿下本來是要親自和永昌侯您談的,不過陛下有緊要事把太子爺找了過去,臨走前太子爺委托下官來和永昌侯說?!?p> “大學士但請直言?!?p> “北伐。”陳云甫目光炯炯的看向藍玉,看到后者因為這兩個字而面露激動。
“太子爺說,永昌侯回家準備準備,等著參與北伐。”
準備準備,等著參與北伐!
就這一句話便差點把藍玉整到破防。
他這半年多一直閑在金陵家中,差點都以為自己是不是被朱元璋給遺忘了,每日那叫一個委屈。
如果真的離開沙場,藍玉甚至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么價值。
皇帝沒有忘記自己、大明沒有忘記自己!
激動的藍玉差點熱淚盈眶。
“永昌侯,這次北伐,陛下本來是不打算啟用你的,是太子爺在陛下那里據(jù)理力爭,說你永昌侯一定可以為國朝建功立業(yè),才說動陛下,以你為右副將軍?!?p> 右副將軍?
藍玉的激動之情又退卻了不少。
他倒是沒敢惦記大將軍的位置,但想的也是一個左副將軍,卻沒想到只是右副將軍這么一個三把手。
“此次北伐宋國公將為大將軍、申國公為左副將軍,就永昌侯這個右副將軍還是太子爺力爭來的呢。”
陳云甫看出藍玉有些不太滿意,心里也是皺眉,這藍玉忒不知足了些。
“本來左副將軍的位置是穎國公的,右副將軍也是申國公,太子爺為了您甚至不惜以儲君之位擔保才力爭而來,不然的話陛下又如何會讓穎國公留京修養(yǎng)?!?p> 藍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表態(tài)道:“請大學士一定要替藍某謝過太子爺?shù)奶岚钨p識之恩,此次北伐藍某一定竭心盡力,斷不會給太子爺丟臉?!?p> “永昌侯能如此,那真是再好不過?!标愒聘c頭:“請永昌侯放心,這話下官一定帶到。”
藍玉又是一迭聲的道謝,最后還是陳云甫吃不住勁說道:“永昌侯沒有事的話可以先回去準備了,您的話下官一定帶給太子爺。”
“好好好,有勞大學士、有勞大學士?!?p> 藍玉又客氣了好一陣才離開,陳云甫送他出了偏廳,目送著后者離開,轉(zhuǎn)身直奔后宅。
“殿下,永昌侯走了?!?p> 感情太子朱標壓根就沒去皇宮,一直都在后宅喝茶看報呢。
“嗯?!敝鞓祟h首問道:“永昌侯,說什么了嗎?!?p> “永昌侯初時得知自己可以參加北伐激動不已,后聽聞只是右副將軍便又有些失落,下官說就這還是殿下您以儲君之位為其擔保力爭而來,那永昌侯感動不已,表示一定不會辜負殿下您的殷殷厚望?!?p> “你可真能把孤豁出去,還拿儲君之位為他擔保?!?p> 朱標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不過很快自己又笑了起來:“孤這個舅舅啊,心氣太高了,右副將軍還都看不上?”
“永昌侯有不遜霍衛(wèi)之能,有些心高氣傲的地方也能理解。”
“是啊,能力永昌侯是有的,就是這心性,他可比冠軍侯還要傲?!敝鞓它c點頭,嘆氣道:“如果不是因為他過于心高氣傲,孤又緣何避而不出,讓你來他說呢。
孤若是露面,他又該自以為是,認為國朝離不開他了?!?p> 陳云甫忍住笑意點頭。
“你這次把孤豁出去倒也好,也讓他知道,這次機會來的多不容易,要是還敢不好好干的話,孤第一個不能放過他?!?p> 兩人便都笑了起來。
“好了,不說永昌侯,如今年關(guān)剛過,事不少吧?!?p> 朱標轉(zhuǎn)移了話題,陳云甫自然是連忙跟著調(diào)整頻道,開始匯報起國家政事。
“高麗、暹羅、琉球的使者都到了,現(xiàn)在鴻臚寺駐蹕,黃廷第三次請示,陛下是否召見?!?p> 說起這第一件事的時候陳云甫就納悶,這番邦各國新年來朝貢的使團都到了,按照流程會被朱元璋召見,可誰知好巧不巧的這個節(jié)骨眼上,朱元璋竟然病了!
而且看這架勢,似乎病的還不輕。
不然的話以朱元璋的性子,不可能一直不召見各國使團。
而朱元璋生病的消息金陵城內(nèi)還沒人知道,要不是因為自己天天和朱標在一起也是不可能知道,消息被封鎖的很嚴。
這也能理解,馬上北伐了,朱元璋生病這種大事當然不可能傳出去,以免造成軍心、民心的動蕩。
而陳云甫納悶也就納悶在這一點上,這才洪武十八年啊,老朱再病又能病的多嚴重?
“回復黃廷,不要一再請示了,就說父皇最近不想召見外使?!?p> “是?!?p> 陳云甫點點頭,繼續(xù)說下一件事:“禮部奏,郊天大典已經(jīng)延期多日......”
“不辦了?!?p> 朱標揮手,也是一陣心煩。
這兩件事哪一件都得是朱元璋親自出面,可朱元璋病了,就辦不成,禮部和鴻臚寺一再催請,也把朱標煩的夠嗆。
“再有這需要父皇親自出面的事,你就回復父皇最近累了不想外出,具體的事務寫奏疏送御前司吧。”
“是?!?p> 陳云甫點點頭,剛想繼續(xù)向下進行,一小太監(jiān)腳步匆匆的跑進來,神色惶惶,過門檻時甚至被絆了一跤,整個人直接摔進了屋內(nèi),嘴角磕出血來。
這小太監(jiān)也顧不得爬起,整個人就趴在地上說道。
“太、太子爺快快入宮,快快入宮,皇爺、皇爺要不行了?!?p> 朱標頓時驚得三魂離體,要不是吉祥從后托住,可就一屁股摔了下去。
等回過神來后,朱標什么都顧不上說,拔腿就往外跑。
而陳云甫也一樣傻在了原地。
滿腦子想的只有一句話。
這不才洪武十八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