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詭異氣氛濃烈的東宮
東宮偏安一隅，乃是軟禁皇上李旦之地。
女帝的權(quán)力，應(yīng)該說，全都來自于東宮這位皇上的“禪讓”。
只不過現(xiàn)在叫做“代子臨朝”，與“垂簾聽政”差不多一個意思。
與冷宮的清冷不同，東宮中有多座宮殿，還有庭院、假山、小池塘，相當(dāng)于一個皇家小園林。
想不到就連皇上，天下之主，也不過待在園林式監(jiān)獄而已。
張濤從延英殿出來，身旁左右兩個宮女，分別提著月餅與糕點，跟隨兩旁。
他現(xiàn)在是八品帶班太監(jiān)，在內(nèi)宮，也算一個小頭目了。
有些活，也不用自己親自動手。
不一會兒，三人穿過玄武門，走過斗雞臺，來到東宮門口。
東宮可不像冷宮，這里有羽林軍巡邏和看守，儼如皇家禁地一般。
除了羽林軍，東宮門口還有一位大太監(jiān)看門。
他叫周禹興，人稱周公公，是一個從七品掌事太監(jiān)。
自從唐睿宗李旦關(guān)押在東宮，他就一直看守這里。
一有風(fēng)吹草動，立即向高延福公公直接匯報。
曾經(jīng)少府監(jiān)裴匪躬、中官范云仙，私自來東宮見皇上李旦，被周公公揭發(fā)后，立即慘遭處死！
從此以后，文武百官，再也沒有人，敢私自來東宮了……
“這位，莫非就是張公公？”周公公第一次看到張濤，上前打招呼道。
張濤身旁宮女道：“我們奉天后之命，送些月餅給皇上和兩位娘娘！”
“周公公好，辛苦了。”張濤還禮道。
作為太監(jiān)同事，客氣的禮節(jié)，不可或缺。
周公公三十出頭，也就比張濤年長幾歲，所以他也不好叫張濤為“小濤子”。
他雖然官位比張濤高，但卻是冷門職位，哪里比得了張濤服侍天后，令人眼紅。
所以他對張濤，還是比較謙恭的。
門口兩個羽林守衛(wèi)，將宮女盒中的月餅、糕點，仔細(xì)查驗一番。
按照規(guī)定，任何進(jìn)出東宮的人，都要接受檢查，防止夾帶私貨。
正說間，東宮之內(nèi)，有一個披頭散發(fā)，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雙手抱著一把琵琶，風(fēng)蕭神散，有一種超塵拔俗之感。
一個羽林守衛(wèi)上前，將這人渾身上下搜查一遍，這才放行。
他與張濤擦肩而過，對視一眼，然后目無表情轉(zhuǎn)身，隨即在羽林守衛(wèi)的押送下，離開了這里。
“周公公，這位是……”
張濤疑惑，此人臉闊耳方，胡子一大把，不像是太監(jiān)。
為何能從東宮進(jìn)出？
“張公公有所不知，他是胡人，名叫金安藏，是太常寺的樂工。這不，劉皇后和竇德妃喜歡聽曲，所以時常讓他進(jìn)宮，彈奏一番……”
金安藏是降將之子，因擅長各種樂器，頗懂音律，在太常寺負(fù)責(zé)宮廷祭祀樂舞。
除了御醫(yī)在外，有些特殊職業(yè)之人，例如伶人、樂工、和尚、道士等，也能出入內(nèi)宮。
不過，都會在羽林禁衛(wèi)的全程看護(hù)之下。
金安藏雖然可以多次出入東宮，但無論進(jìn)出，都由羽林守衛(wèi)跟隨，確保萬無一失。
剛才，張濤和他相視一眼，發(fā)覺金安藏，眼神異常犀利。
一個樂工，有點意思……
“那就有勞周公公搜身，我們要去給皇上送點東西！”張濤說道。
“哎呦，你是天后欽點的，來執(zhí)行公務(wù)，我哪能搜你的身？剛才東西查過了，你們就直接進(jìn)去吧！”
說完，周公公使了一個眼色，讓羽林守衛(wèi)放行。
于是，張濤帶著兩位宮女，徑直走入東宮。
這一路上風(fēng)景滿園，紅綠相間，只是不見人影，寥落無生氣。
張濤心想，這皇上住的地方，沒想到冷寂如此。。
在正殿中，有兩位身著白色素衣的女子，坐在案旁，一絲不茍地做著手工活。
一位在穿針引線，繡花綴草；另一位，在裁剪綢緞，縫衣繡裙。
“在下小濤子，見過兩位娘娘！”
“時值中秋佳節(jié)來臨之際，天后盼愿團(tuán)圓，特賜月餅、糕點，以示恩寵！”
張濤畢恭畢敬地說道。
劉皇后和竇德妃雖然沒有權(quán)力，但是名義還在，恭敬的禮節(jié)，不可或缺。
殿中鴉雀無聲，兩位娘娘仿佛沒聽到一般，沒來謝恩。
不僅如此，劉皇后與竇德妃，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活。
張濤傻眼了，這什么情況？
當(dāng)我是空氣？
她們不接話，張濤下面連臺詞都沒了。
“你就擱那吧！”
“替我們謝謝天后！”
過了半晌，劉皇后和竇德妃，這才蹦出來一句話。
張濤環(huán)視殿中，各種柜子、衣物、生活用品用具等等，依次放置整齊，排列有致。
想不到兩位娘娘，在平淡的生活中，依然保持著一份對生活的向往。
而沒有自暴自棄。
人生就是這樣，上上下下，起起落落，載浮載沉，不是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quán)力。
大多數(shù)，看似廣闊蒼穹之下，都是螻蟻罷了！
兩位宮女上前，將攜帶的月餅、糕點，依次放在案上。
“沒什么事，你們就退下吧！”劉皇后抬起頭，看了張濤一眼。
什么？
這就想攆我走？
張濤連皇上的面，都沒見著呢！
送月餅、糕點不過是個由頭，張濤不可能來了，連皇上的面都見不著。
何況，回去后還要復(fù)命呢！
“兩位娘娘，請問皇上在哪呢？”張濤問道。
大殿中又是一陣沉默。
劉皇后和竇德妃不肯說話，張濤也不能催，只能一直等著。
就這樣僵持了一段時間，竇德妃終于開口道：“這個時候，皇上應(yīng)該在湖心亭坐著吧……”
在東宮里說話，仿佛時間都是滯后的。
張濤明顯不受待見，但也無可奈何。
跟兩位娘娘搭上一句話，張濤等得，都快蛋疼了。
“謝娘娘！”
張濤聞言后，立即離開大殿，往園林中走去。
這片園林還是有點規(guī)模的，綠樹成蔭，假山成片，還有不少回廊。
張濤來到池塘邊，遠(yuǎn)處有一個八角亭，里面的確坐著一個人。
毋庸置疑，他應(yīng)該就是皇上了。
“微臣參見皇上！”張濤走入亭中。
皇上神情冷漠，只是不停地將手中的小石子，投入湖中。
“噗通，噗通”
一粒兩粒三四粒，沒入湖中不見蹤影。
“中秋佳節(jié)來臨之際，天后賞賜月餅糕點，命我送來，請皇上笑納！”張濤又道。
這東宮的人都怎么了？
連皇上都陰陽怪氣的，張濤備受冷落。
“天后一直關(guān)心皇上，命在下前來，代為慰安！如果皇上有什么話要捎給天后，在下可以轉(zhuǎn)達(dá)！”張濤又道。
“你回去告訴她，我活得好好的，還沒死……”皇上李旦有氣無力地說道。
嚯嚯！
張濤心頭一震。
皇上再這般頹喪下去，恐怕要得抑郁癥了！
這哪是天子龍顏？
一副病懨懨的身體。
張濤知道，在這東宮之中，也得不到好臉色。
既然皇上見了，兩位娘娘也見了，張濤也該識趣地回去了。
“請皇上多保重，在下告退！”
說完，張濤退后，一步步挪出亭子……
就在這時，他身后傳來一陣聲響。
一只大鳥突然襲來，瞬間啄掉張濤的帽子，用喙咬張濤的頭發(fā)！
張濤根本猝不及防，用手揮舞，驅(qū)趕大鳥。
“走開！走開！”
大鳥撲騰翅膀而去，張濤的幾縷長發(fā)，在半空中飛舞……
“剛才沒有嚇到你吧？”
一瞬間，劉皇后不知不覺中，出現(xiàn)在張濤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