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李家

　　張璟打開門，果然是李鋒，一臉喜色的站在門口，見了張璟，連忙道，“你可算回來了！”說著就要拉著張璟走，“我爹他們正等著你呢。”

　　張璟聞言，面露喜色，問道：“三哥今兒可是轉(zhuǎn)職了？”

　　李鋒笑著點頭，“不光是我！”輕輕捶了捶張璟的肩膀，“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往后的日子還長！”

　　“三哥跟我客氣什么？”張璟也笑，“今兒可是個大喜的日子，三哥且等我一等，我今日正好從一個長輩哪兒得了兩壇好酒，所謂對酒當(dāng)歌，如此大喜的日子，怎能缺了好酒！”

　　李鋒點頭，他和張璟真的不需要那么多客套，“那愚兄就生受了?！?p>　　張璟回家，跟母親說了一聲后，拎著袁彬送的兩壇酒出門，李鋒接過一壇，二人并肩往李家去了。

　　兩家離著沒幾步路，李家往日光禿禿的門臉今晚也挑了兩盞大紅燈籠，大門開著，老遠(yuǎn)就聽到里面?zhèn)鱽淼臍g聲笑語。麻線胡同這一片住的都是軍戶，平日相處的也不錯，今天李家這好大的喜事，自然要把大家都請來，好生慶賀一番。

　　這樣的好日子，即便心里有些疙疙瘩瘩的人也不會在面上表現(xiàn)出來，因此，此時的李家，一派熱鬧，此時還沒開席，不大的中堂里，大家坐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李鋼、李鐵兄弟兩個正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天氣雖冷，屋里也沒生爐子，可也都是一頭白毛汗。

　　張璟進(jìn)屋后，便跟各位街坊打招呼，都是認(rèn)識的，關(guān)系幾乎都還不錯，自然不能悶著頭，那可就太不當(dāng)人子了。

　　李奎笑呵呵的對張璟招了招手，此時人多，自然不便多說什么，“璟哥兒來了，在座的都是街坊四鄰，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隨便坐吧。”

　　張璟打了一圈招呼后，便和李鋒兄弟仨一起，端茶倒水，招呼客人，以張、李兩家的關(guān)系，這個時候，他自然不能大咧咧的坐著。

　　都是些低級軍戶，平時的日子也都緊巴巴的，所以，即便是李家兄弟三人都轉(zhuǎn)了校尉這等大事，李家準(zhǔn)備的飯食也只能算是勉強(qiáng)。不過大家都挺高興，幾十年的交情，自然打心眼里替李家、替哥仨高興。

　　李家老大、老二去了旗手衛(wèi)，這是皇家的門面，雖不見得有多大實權(quán)，但風(fēng)光是肯定的。李家老三最令人羨慕，直接轉(zhuǎn)了錦衣校尉！雖說旗手衛(wèi)與錦衣衛(wèi)都是上直衛(wèi)，二者的差距卻判若云泥，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熱鬧過后，眾人離開，張璟幫著李家兄弟把桌椅收拾好，李鋼、李鐵、李鋒兄弟三個便一起對張璟抱拳行禮，李鋼是老大，自然由他開口，“璟哥兒，感謝的話就不多說了?！?p>　　張璟連忙避開這一禮，苦笑著說道：“哥哥們可折煞我了，咱們是什么交情？能搭上把手，我這個做弟弟的自然沒有袖手的道理不是?！?p>　　此時，李奎也從里屋出來，手里拿著一封銀子，聽了張璟這話后，接言道：“璟哥兒這話是沒錯，但這等大事，有幾個能搭的上手？”說著，招呼張璟坐下，“璟哥兒坐吧?！?p>　　招呼完張璟，李奎嚴(yán)肅的盯著李鋼兄弟三人，沉聲說道：“你們有今日，璟哥兒可是出了大力，咱們先把兩家的交情放到一邊，這等大恩，你們兄弟一定要記牢了！”

　　“是，”兄弟三人不敢怠慢，同聲應(yīng)是，“爹，您就放心吧，我們絕不是那等忘恩負(fù)義的狼心狗肺之人！”

　　張璟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臉苦笑的對李奎抱拳，“伯父，您這樣可折煞小侄了，咱們兩家的情分，哪兒用得著如此。”

　　李奎聞言，笑著點了點張璟，“璟哥兒，你這話就不對了，一碼歸一碼，咱兩家的交情是交情，但你幫了這么大的忙，又是另一回事兒了，要不是你，你這三個哥哥怕不是一輩子當(dāng)軍余的命！”他這大半輩子都在底層打滾，自然對里面的彎彎繞繞門清。

　　“好了，不說這個，”李奎笑著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把銀子遞給張璟，“璟哥兒，這點銀子，你拿回去打點一番，人家?guī)土嗽蹅冞@么大的忙，咱們要是沒點表示，豈不是說咱們不懂事？”

　　張璟再次抱拳，“伯父，您這是罵小侄呢，真的不用?！蓖聊颈ぶ?，他父親為國捐軀，留下他們一家三口孤兒寡母的，多賴?yán)罴規(guī)鸵r，要不然孤兒寡母的日子可不是說起來那么簡單的。單憑這一點，張璟有機(jī)會，自然要回報。只知索取，不知付出，再牢固的關(guān)系，也不會長久。

　　李奎聞言，只好收起銀子，幾人圍在一起又聊了一會，張璟便起身告辭，都是自己人，李奎也不挽留。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張璟便去了袁彬府上，門子把他引到中堂后，便繼續(xù)出去守門，張璟則在中堂等候。不大工夫袁彬就出來了，一身飛魚服極是威武，見了張璟后，背著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走吧，今兒個先認(rèn)認(rèn)門，再認(rèn)認(rèn)人，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張璟恭聲領(lǐng)命，跟著袁彬來到后院馬廄，其中四匹馬養(yǎng)在一起，另外兩匹，單獨養(yǎng)著。袁彬指了指養(yǎng)在靠墻馬隔間的一匹黑馬說道，“騎射的功夫沒落下吧？它叫黑子，送給你了?！痹缬旭R夫打開廄門，黑子自己溜溜達(dá)達(dá)的走了出來。

　　“哪能呢！”張璟看著那匹名叫“黑子”的駿馬，背披長鬃，體態(tài)優(yōu)雅，四肢修長有力，比尋常的蒙古馬高出一尺有余，不由得贊道：“好馬！”

　　張璟看著黑子，眼中十分歡喜，他自然是喜歡馬的，只是家里條件不允許，正待伸手拍拍馬腦袋，溝通一下感情，不想那馬卻是一個小跳，躲開了張璟，清澈的大眼狀似不屑的瞄了張璟一眼后，仰天打了個響鼻。

　　袁彬見狀，哈哈大笑，“黑子與銀子雖算不上正宗的大宛馬，卻也極為難得，沒點本事，可駕馭不了?！闭f完便笑吟吟的走向另一匹渾身褐色，只有腦門有一點白色的駿馬，那馬與袁彬極為熟稔，撒嬌似的把腦袋輕輕放在了袁彬肩上，袁彬也是極為歡喜，一邊笑，一邊梳理馬鬃，嘴里還念叨著：“銀子，吃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