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來得格外快,晨露還未消散,庶務蘇長老就帶著云長洛到了連云門正門廣場,已有四人等在那里。四人中有兩男子親親熱熱好似情侶,身邊兩只白色天鵝曲頸相交,這二人正是內(nèi)門大長老的二兒子潘亂峰和大長老的首徒韋蟬衣;另兩人,一人肩背大弩,正是內(nèi)門二長老首徒昌嘶遠;一人腰別長劍,正是內(nèi)門三長老首徒馬夕南。這潘亂峰體態(tài)豐腴,頭上抹了不知道多少油脂,膩得發(fā)亮;韋蟬衣、昌嘶遠、馬夕南三人則俱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云長洛見到四人連忙上前問好,除了馬夕南外,其余三人倒也含笑點頭回應。馬夕南年紀只有三十九歲比云長洛還小一歲,修為卻是筑基八層,在連云門中只在內(nèi)門三位長老之下,因此為人一貫高傲。這韋蟬衣、昌嘶遠修為也是筑基后期,不過和馬夕南相比差了一層,只有筑基七層。
庶務蘇長老對云長洛說:“有三位師侄照顧,長洛此行無憂?!碧K長老指的三位師侄自然是三位內(nèi)門長老的首徒,內(nèi)門大長老的二兒子潘亂峰年紀已過三十,修為只有煉氣七層,連云長洛也比不上。
云長洛面上帶笑,心里卻想:連云門最強的三位筑基期弟子護送自己前往黃海門,這一路恐怕兇險無比!怕不是前幾位臨時掌門就有死在路上的。
昌嘶遠從靈袋中取出一小舟,催了靈力發(fā)動,片刻小舟便成幾十丈大小,云長洛只是聽說門內(nèi)有靈舟,第一次見頗為好奇。五人登舟,潘亂峰和韋蟬衣二人尋了后邊角落坐下,馬夕南居中而立目無旁人,昌嘶遠在前操縱靈舟,云長洛只見他放入三塊靈石,這靈舟瞬間好似有了活力,剎那間便升了起來,云長洛還來不及再看連云山一眼,靈舟便飛一般竄了出去。
這靈舟行了不到三里,便遠遠看見有一樣式相同的靈舟浮在空中,昌嘶遠將靈舟靠了過去,對面幾人云長洛只認識一人,內(nèi)門二長老小兒子葛陽陽,此人年紀只有十三四歲,修為卻已到了煉氣九層,在年輕一代中也算是佼佼者。葛陽陽跳了過來,和幾位師兄見了禮,突然帶上一個黑色鬼臉,云長洛冷不防被嚇了一跳站不住坐到了地上。幾個人哈哈大笑,葛陽陽摘下鬼臉洋洋得意,又跳了回去。
兩只靈舟并排前行行了不到三里,又遠遠看見有一樣式相同的靈舟浮在空中。馬夕南低聲不知道罵了句什么,昌嘶遠將靈舟靠了過去,對面靈舟有數(shù)十人,有男有女,竟然還有幾個凡人。其中一人跳了過來打招呼,這人連云門無人不識,正是內(nèi)門三長老大兒子奚島景,此人修為頗為稀松只有煉氣四層,卻極為好色一身黃皮包骨,多有煉氣期女弟子受其所害卻礙于其身份只能忍氣吞聲。
奚島景跳回原靈舟,三只靈舟再次并排前行,云長洛心中啞笑:自己這趟赴任之旅,竟成了這些紈绔子弟結(jié)伴出游的機會,但是云長洛轉(zhuǎn)過來又想:這么多人在一起自己的旅途應該安全無憂了!云長洛便也不去看昌嘶遠駕舟,找個角落坐下來,放心思在昨天剛學的兩門初級功法里。
靈舟駛了不到半日,正午時分便停在一繁華城鎮(zhèn)外,眾人下了靈舟邁步進城,只有奚島景坐在四個凡人抬的躺椅上。眾人進城之后,云長洛左看右看好似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這也是因為他在連云門已多年不出山,因此處處好奇。
奚島景輕車熟路找到這城鎮(zhèn)最大的酒樓,吩咐安排好酒好菜,不一會兒,酒菜便如流水一般端了上來,只是云長洛筷子都動不了,在連云門內(nèi)均是素齋素菜,怎能吃的下這些葷腥酒肉。轉(zhuǎn)眼看馬夕南等三人,俱是從靈袋中取出素食來用,云長洛心里郁悶,與這些人也不熟,不好意思開口向要,只能挑了桌上的點心吃了,沒想到這點心里也放了豬油,吃得云長洛胃口翻江倒海一般。
云長洛有心離席而去,卻被馬夕南阻攔,知道馬夕南等人不僅僅是要照顧自己的安全,也要照顧幾個紈绔子弟的安全,因此云長洛只能坐在那里捏著鼻子忍受。這午飯吃到了日落時分,眾人就在這酒樓住下,云長洛被安排在正中心的客房,安全倒是安全,只是夜里噪音紛紛,云長洛又是一夜無眠。
第二天結(jié)賬的時候,奚島景扔了十塊靈石給酒樓掌柜,云長洛看到這種行徑,眼睛都紅了。半是羨慕半是恨,自己若有這些靈石來修行,大概十幾年前就筑基成功了。
此后幾乎日日如此,靈舟飛不過半日奚島景等人便尋繁華城鎮(zhèn)落下,或大吃大喝,或游玩一番。云長洛也慢慢熟悉了這些人做事的方式,固每到一地,便用些銀兩差使奚島景所帶凡人出去買些素食素齋回來食用;到了晚上,也能固守心神屏蔽雜音安然入定,初時很難,幾天之后也漸漸習慣,鬧市中尋清靜倒也是修行的一種;若私下單獨遇見昌嘶遠,云長洛也敢上前請教兩三個修行問題,可惜馬夕南為人高傲對云長洛一貫不搭不理,韋蟬衣倒是好說話就是潘亂峰一見到二人說話臉上便露出不悅的神色。
即使這樣,十幾日后也到了黃海門的地域,三艘靈舟停在一座繁華都城之外,都城名為黃海城,正是黃海門的首府。這黃海城人口五十萬有余,可稱得上東海第一大城。眾人下了靈舟進了黃海城,奚島景提出先尋一酒樓吃喝一番,幾個長老首徒均是一口拒絕,云長洛明顯感覺到了幾個人的緊張,自己也從將掛在腰間的火云劍子劍拿在手中作為防備。
眾人來到黃海城正中心黃海門駐地,四丈寬的正門敞開著,三進的院子一眼能望到后院,整套宅子不算特別大,至少一路走來云長洛就看到更多豪宅。眾人進了大門,馬夕南喊了幾聲,從后院出來一老頭,年紀已過古稀,腰彎背駝,認出馬夕南來,忙告一聲罪,慌慌張張出去找人。
過了一刻鐘,門外進來兩中年人,均是錦衣玉服,一人圓眼圓臉,一人白面無須,兩人正是黃海門的執(zhí)事苗外盛和鳳秋平。兩人進來之后見了眾人也不驚不慌,和馬夕南、奚島景打了招呼,其他幾人也只是拱手示意。云長洛見兩人只是凡人,卻能與眾多修士平等相處,也是詫異,這一路走來哪有凡人不巴結(jié)這一眾修士的。馬夕南向兩人介紹了云長洛,還是云長洛率先與兩位執(zhí)事拱手行禮,苗外盛要過云長洛的掌門令牌看過,臉上鄙夷之情毫不掩飾,云長洛也是一臉尷尬。
馬夕南等人也不久待,當下告辭離去,云長洛感謝幾人的話還沒全說完,那一群人就已經(jīng)走遠見不到人影了。院子里只剩四人,執(zhí)事鳳秋平告訴云長洛這院子就歸他了,看院子的老頭姓花,就叫花老頭,有事吩咐他做就行了,說完便和苗外盛兩人離去。這花老頭跑出去送,問兩位執(zhí)事:“這位掌門如何照顧?”
苗外盛怕花老頭耳背聽不見因此大聲說:“照顧騾馬一般就行,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一年?!?p> 云長洛在院子聽得是膽戰(zhàn)心驚,也大概明白這兩位執(zhí)事為什么對修士不甚熱情了,一年之后的死人又何必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