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德薩的回憶（下）

　　三天后，瑪洛迪營地。

　　浩浩蕩蕩的的半人馬大軍返回了位于長毛谷深處的瑪洛迪營地。他們臉上帶著勝利的喜悅，背上也都馱著大大小小的包裹?？珊购蒸斔_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身上的東西也最多，從帳篷、鐵鍋到母人馬，應(yīng)有盡有。然而，赫魯薩此時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高興的表情。

　　“你說他還是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赫魯薩面色陰沉地聽著身邊護衛(wèi)匯報弟弟德薩的情況。

　　“是……是的，可汗?！弊o衛(wèi)被赫魯薩渾身散發(fā)的冷氣嚇得打了個顫，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道，“他已經(jīng)三天沒吃東西了，但還是堅持半人馬不應(yīng)該自相殘殺?！?p>　　“那就繼續(xù)關(guān)著。”赫魯薩甩下身上的東西，語氣不善地命令道。

　　“但……”護衛(wèi)有些猶豫。

　　“嗯？怎么了？”赫魯薩逼問道，“快說，別結(jié)結(jié)巴巴的，不然我就把你扔進瑪拉頓當肥料！”

　　“呃呃，是！”想到那些被扔到瑪拉頓喂花的犯人哭嚎聲，本就膽小的護衛(wèi)立刻哆哆嗦嗦把事情交代了出來，“這……這段時間，德薩巫師一直私……私下里傳播他的異端邪說，而且已經(jīng)得到了不少族人的認可，他們現(xiàn)在都對您東……東討西伐的做法頗有微詞?！?p>　　“什么？！”聽到護衛(wèi)的話，赫魯薩不由地雙耳后抿，鼻孔繃緊、前腿刨地、甩動尾巴。

　　護衛(wèi)見狀立刻雙耳前傾，試圖悄悄后退離開。他知道，這是半人馬極度憤怒才會擁有的表現(xiàn)，自己還是趕緊逃跑為好。

　　但被激起血脈中暴虐的赫魯薩可不會管這些，他抓起身邊的長矛就往試圖逃跑的護衛(wèi)后心刺去。

　　“嘶嘶嘶嘶嘶嘶——”被刺中的護衛(wèi)發(fā)出痛苦的嘶鳴，掙扎地往前跑去，想要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卻殊不知這種行為只會進一步激怒赫魯薩。

　　砉騞，砉騞，砉騞！

　　可汗一把奪過旁邊另一個半人馬士兵的弓箭，快速射了三箭，精確地命中了護衛(wèi)的后腿和屁股并將他絆倒在地上。

　　“庫利，你為什么逃跑？”赫魯薩不慌不忙地走到自己的護衛(wèi)面前，踩住護衛(wèi)的頭，咬牙切齒地質(zhì)問道，“是不是你也和那些被蠱惑的劣馬一樣，背叛了我？”

　　“嗚嗚嗚——”護衛(wèi)因為痛苦拼命地掙扎地，卻怎么也說不出話，只有眼里不斷地流出淚水。

　　“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默認了？”被怒火沖昏頭腦的赫魯薩沒有因為護衛(wèi)的掙扎而停手。對半人馬而言，獵物的痛苦和哀嚎只會進一步激發(fā)他們內(nèi)心的暴虐和瘋狂，驅(qū)使他們進一步折磨對方。

　　不過，考慮到庫利是自己多年的部下，赫魯薩終于還是記念著舊情，給了他一個痛快。

　　“把這里收拾干凈?！焙蒸斔_隨便指了個角落的母半人馬，說道，“我回來時不想看到這里有任何臟東西?！?p>　　“嗚嗚?！蹦赴肴笋R被赫魯薩突然的命令嚇了一跳，但在恐懼的驅(qū)使下，她還是拼命地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等可怕的壓迫感褪去，她抬起頭后發(fā)現(xiàn)，周圍已經(jīng)沒了馬影，只有一個瞪著大眼、倒在血泊中的尸體無聲地陪伴著自己。

　　……

　　另一邊，赫魯薩帶著自己的精英護衛(wèi)氣勢洶洶地沖到了關(guān)押德薩的地方。當他踏破那低矮的可憐的木門時，看到地卻是一片黑壓壓的馬群在悉心聆聽著什么。平日里暴躁的族人此時一個個乖巧地宛若剛出生的小馬駒，仿佛被某種東西撫平了暴戾的靈魂。

　　赫魯薩跟隨族人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關(guān)在木籠里的德薩。他側(cè)臥在地上，雙目也安詳?shù)亻]合著，周圍涌動著輕柔的微風。這微風在他身前盤旋著、舞動著，不時奔向周圍的馬群，給他們帶來元素的撫慰。

　　毋需華麗的辭藻，也不需優(yōu)美的文筆，就是這些樸實無華、平平淡淡卻直抵馬心的微風，就能讓一個兇橫殘忍的種族靜下來心來。這不是什么魔法的力量，而是來自自然的奇跡。因為，半人馬也是自然之子。

　　當然，赫魯薩是無法領(lǐng)會這種力量的。他的心已被怒火蒙蔽，看到的只是族人“臣服”于自己的弟弟，而不是自己這個部族中最強大的可汗！

　　“殺！”他也毋需多言，只是簡單地吐出了一個帶著血腥味的字。

　　砉騞，砉騞，砉砉騞，砉砉砉騞，砉砉砉砉騞……

　　頓時，連綿不絕地箭矢從他頭頂劃過，繼而如狂風暴雨般刺向馬群。作為常年跟隨赫魯薩征戰(zhàn)沙場的精英部隊，這些護衛(wèi)每一個都是百步穿楊的神射手。加上剛剛從瑪哥拉姆那里繳獲的大量弓箭，箭雨持續(xù)了近五分鐘。

　　原本泥濘的洼地現(xiàn)在長滿了箭矢和面粉袋，黑色的石油也浸沒了每一寸土壤。不是沒有半人馬反應(yīng)過來想要逃跑，但他們都被堵在出口處的護衛(wèi)刺穿了。即使有一兩個僥幸擠出來的幸運兒，迎接他們的則是更可怕的赫魯薩。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xù)到最后一個半人馬倒下。無馬幸存，除了被元素護佑的德薩……

　　清風帶走了每一支射向他的箭矢，大地攔住了每一根刺向他的利矛，火焰吞噬了每一個沖向他的士兵，流水沖走了每一絲染向他的污泥。

　　“可汗，元素在保護著德薩，你殺不掉他的?！币幻慷昧艘磺械睦习肴笋R巫師，看到德薩的情況，終于走了出來。

　　“大巫師，您就沒有什么辦法破了他的妖術(shù)嗎？”赫魯薩不甘心就這樣放過他的弟弟，開口問道。

　　“沒有辦法，可汗?！崩习肴笋R搖了搖頭，解釋道，“自然的力量遠比我們想象的要深邃。”

　　“好！好！好！”聽到老半人馬的話，赫魯薩咬牙切齒的說了三個好字。雖然在氣頭上，但老半人馬的實力和威望遠比他高，他也沒有什么辦法。

　　想了想，他終于做出了決定。

　　流放。

　　“既然我不能殺死你，那你就滾吧！從今天起你不再是瑪洛迪的一員，誰要是敢聽你的邪說，有一個，我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