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一刻
春桃才帶著人從芙源殿內(nèi)離開,走的時候,兩腿都是打著顫,手臂僵直的。
回到胥禾殿后,宮婢們都小聲的退了下去,道了一聲:“春桃姑姑回來了?公主讓您回來后去見她?!?p> “好,我、我知道了?!?p> “您怎么了春桃姑姑,怎么臉色這樣差?”
“無事,下去吧?!?p> “是——”
她拖著酸痛的腿,紅著眼挪去了內(nèi)殿,“公主……”
床榻之上,尉遲嘉抬眸看了過來,一怒:“怎么回事?腿怎么了?”
“公主,您要替奴婢做主?。 贝禾夜蛄讼氯?,泣不成聲。
“到底怎么了?”
“郡、郡主她……”
“她罰你了?!”
“郡主說她心情不好,讓奴婢跪到現(xiàn)在才回來,奴婢冤枉??!奴婢只是奉陛下的口諭,前去給郡主送佛經(jīng)罷了。”
“該死的!”尉遲嘉氣的小臉翻紅,摔了床榻上的金絲軟面玉枕,怒聲:“她這是在向本公主示威呢!”
一旁的碧桃手持湯藥上前,勸聲道:“公主放心,如今郡主被禁閉受罰,還要手抄佛經(jīng)贖罪,心里到底是有氣的,您只要養(yǎng)好身子,接下來的一個月,您都不會看到郡主?!?p> “你說的對。”尉遲嘉嬌俏病態(tài)的小臉染上笑意,“父皇罰了她整整一個月,嘖,這一個月本公主都不用看見她了?!?p> “是,公主快喝藥吧,好好養(yǎng)好身子才是?!?p> “知道了,給我吧。”她伸手接過湯藥,閉上眼全部灌了下去,再睜眼,嫌棄的看著地下的人,道:“行了,下去歇著吧,我這兒不用你伺候?!?p> “公、公主?”春桃咬了咬唇,不甘愿的站起身,出了內(nèi)殿。
“你也下去吧,本公主睡一會?!?p> “是——”碧桃也拿著手中的棠玉瓷碗退了下去。
外殿
春桃羞怒的視線看向她道:“你這是什么意思?不希望公主替我做主嗎?”
碧桃皺了皺眉頭,道:“難不成你希望公主再去找郡主的麻煩?”
“可郡主處處在找我們公主的麻煩!”
“那也不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郡主已經(jīng)禁足!我這樣做,只是為了化解不必要的矛盾罷了!否則太后那邊要是知道,到最后受罰的還是你我!”
“你就是怕了,碧桃!”春桃可笑的說道,“自那次郡主罰過你一次后,你就再也不敢得罪郡主了,對嗎?”
“你不怕嗎?”她嗤笑一聲走了過來,“是那次的鞭子沒給你教訓(xùn),還是這次的長跪沒有給你警示?!”
“碧桃!你胡說什么?!”
“怎么,我說錯了嗎?”碧桃輕笑一聲,將手中的碗放在了莎木雕刻的方桌上,道:“你應(yīng)該知道郡主那等囂張狂傲的風(fēng)姿,她從不放過任何一個人。”
“你知道嗎,那么冷的寒冬,那么冷的蓮雁池,她讓人將我泡在里面兩個時辰,整整兩個時辰啊!我差點(diǎn)就死在里面了,我甚至嘗到了死的滋味??!”
“如此,你覺得,我不恨她,不想她死嗎?可想有什么用?!她捏死我們這些下等的奴婢宛若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我們呢?我們只能等死!等候她的發(fā)落,還能如何?!”
“我不與你說這些?!贝禾彝崎_她,瘸著腿一般,費(fèi)力的向外院走去,“總之今日之恥我記住了!我才不會像你一樣,當(dāng)個縮頭烏龜!”
她苦苦一笑,癱坐了下身子,喃喃自語,“談何容易,扳倒建平郡主,談何容易啊……”
……
宮外
秋高氣爽,景色宜人,人杰地靈,物華天寶,雄州霧列,俊采星馳。
熱鬧喧囂的集市,百姓來往不斷,熙熙攘攘,吆喝不停,吃的攤位有荷葉飯,烙餅,蒸餅,糖糕,糖人等等,玩的攤位有打馬吊,耍舞龍,開弓射箭,投壺游戲等等,應(yīng)有盡有,數(shù)不勝數(shù),夷夏貿(mào)易暢通因此而繁榮。
濡興茶館三樓窗戶邊,被小廝掛上了紅色鮮艷的彩帶,迎風(fēng)飄揚(yáng),濃烈張揚(yáng)。
過目看到的人潮中,瞬間激動了起來,大呼:“掛紅了,掛紅了!濡興茶館掛紅了!”
“快看啊,濡興茶館掛紅了??!”
“真的啊,真的掛紅了??!”
“天??!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搶不到好位置了?。 ?p> “時隔一年,再次掛紅啊??!快、快進(jìn)去看看?。 ?p> 人群跟著騷動了起來,大批的人潮開始涌進(jìn)濡興茶館。
剎那,人頭攢動,盛景依舊,梧州城,又開始了文人墨客之間的較量光景,鳳鳶國的絢爛風(fēng)華,由此可見。
有外地來的人員不明所以,上前討問道:“這茶館掛紅是何意?。侩y不成有什么表演?”
小廝豎起門牌,一瞥他道:“一看你就是外地來的,不懂我們梧州城的規(guī)矩。我們濡興茶館,乃是經(jīng)歷了三個盛世王朝傳承下來的規(guī)矩排面。凡是窗邊掛紅,那一定是當(dāng)代所有的才女佳子間的比試考量,場面轟動,位置難求,那可謂是,千金不換!”
“原來如此,多謝告知?!?p> “官客不必客氣,官客還是早日進(jìn)店,晚了,就沒有位置了?!?p> 聽言,玉蘭急忙掉頭就跑,在日頭的照射下,額頭細(xì)汗津津,直跑到一輛墨藍(lán)色的珠玉馬車前才停了下來,氣喘吁吁道:“小姐,濡興茶館掛紅了!”
“你說什么?”轎輦中的人震驚的掀開青藍(lán)色的窗紗遮簾,露出那張國色天香的小臉,“掛紅?怎么會掛紅?”
如今陸家二子不知所蹤,最為有能力主導(dǎo)此等盛宴的人不在,又怎么可能掛紅?
誰,誰有能力讓濡興茶館掛紅?!
女子不可能,女子都是以她為首,要是舉辦也是她來協(xié)商,她來參與,沒道理都不來知會她一聲。
那就是男子了?!
男子中,能有陸家長公子陸凈見識淵博,陸家嫡次子陸稱聰明絕學(xué)的有誰?!
誰……
梧州城第一公子,盛川渝,盛懷?!
盛稷出宮了?!
沈詩語大驚,道:“快!替我預(yù)訂一個位置,我要赴宴!”
“是,奴婢這就去。”玉蘭轉(zhuǎn)身又跑回了人群中。
她緩緩的放下了紗簾,心里波瀾不驚,“為什么……這么多年來,不見你掛紅呢?”
此時此刻,又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