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銀鏈狀的白光,毫無征兆地自烏木斷劍上無聲放出。
“唔!”
狂暴風(fēng)聲壓住了一聲痛苦悶哼。
“呼……嗚……”
只在一息之間,狂風(fēng)就變成了微風(fēng),黃沙暴也突然消失不見。
一切變化地太快,程羽只能確認(rèn)的是,此時的老道還在喘氣。
他向院內(nèi)看去,老道躺在地上,唯獨胸脯在劇烈起伏。
應(yīng)沒有什么皮外傷,因為他那件道袍法衣除了凌亂一些外,都還完整。
但在程羽眼中看去,老道的神魂卻受到巨創(chuàng),身上三把魂火奄奄一息,如風(fēng)中之燭。
饒是如此,那把烏木斷劍依然在他手中死死攥著。
對面的黃珊躺倒在地,一襲鵝黃衫多有破損焦黑之處,早已沒了呼吸聲。
程羽忽然渾身一凜,一股熟悉的異香飄蕩在祠堂上空。
大殿屋頂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人,此人同樣是一襲鵝黃衫,亭亭立于當(dāng)空,且容貌比地上躺的黃珊更秀麗脫俗。
宛如月中仙子。
但她身上一把魂火也沒有。
不是人……
當(dāng)空而立的俏佳人冷面寒冰,狠狠瞪了下方老道一眼。
‘果然能施雷法,要不是本姑娘機警……只可惜這老道終是肉體凡胎,一擊之后的反噬之力,也差不多讓其壽元將盡了?!?p> 然后鵝黃衫女子又抬眼環(huán)視四周,目光冰冷地掃過另一側(cè)的武君和一眾陰差,
這些位……應(yīng)是青川縣城的武殿陰差。
顯然她沒把武君殿諸位放在眼里,目光將其一掃而過,最終落在斜對面一襲白衫的文生公子身上。
噫?
這位是何時出現(xiàn)的?
這副元神……
黃珊驚覺自己居然有失神征兆,原本就不佳的心情,莫名又多了幾分急躁,一雙明眸使勁瞪了程羽一眼,鼻中輕哼一聲,一抬腳沖天而起。
飛至半空時她回頭下望,見那白衫公子也在仰頭看向自己,沒來由又輕哼一聲,加速身形,只一息之間便不見蹤影。
“武君大人,那亡魂大膽……”
一個急性子的巡游使沖武君大喊道。
“什么亡魂?那也是一具元神,不知是何方大妖的元神,跑到咱們青川縣來了?!?p> 武君望著祠堂院中那具女子尸首說道。
“元神?那這院中倒斃的女子,難道是被其奪舍的?”
“算不上奪舍,這倒斃女子早不知在何處就已死去,那大妖應(yīng)是趁著這女子亡魂剛剛離體后,就入她軀殼,可以算是借尸還魂的一種。
好了,此間無我等的事了,本君先回殿府,爾等只留一兩巡游使在此,以防萬一即可?!?p> 武君指著地上半死不活的老道,對眾手下說完,又沖對面的程羽抱拳道:
“程先生,告辭了,有空來我殿中也喝幾杯我自釀的水酒啊?!?p> “一定一定,恭送武君?!?p> 心念著腳下老道的程羽只拱手一禮道。
武君大手一揮道聲好說好說,哈哈一笑便領(lǐng)著眾多陰差,駕起陰風(fēng)向西南方向而去。
此時老道身上三把魂火,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兩個陰差巡游使飄在空中,好像在隨時準(zhǔn)備著。
老道閉著眼靜靜躺在地上,左手顫巍巍從懷中貼身暗袋里摸出一小瓷瓶,艱難得倒出一粒黃豆大小的白色藥丸,丟進(jìn)嘴里。
“嘎吱……嘎吱……”
幾口嚼碎,喉頭聳動,“咕嚕”一聲吞咽下去。
幾息之后,這廝身上三把魂火不再搖曳。
又過了幾息,火苗越燒越旺,眼看幾乎恢復(fù)如常。
“……”
可以啊老皮……
沒想到他還留有這么一手,看來他在這方世界十年,也并非都是虛度。
眼見他魂火逐漸穩(wěn)定下來,但肉身卻依舊疲憊不堪,想來估計還得要將養(yǎng)些時日才能徹底回復(fù)。
老道慢慢爬到墻角處,靠在院墻閉目養(yǎng)神。
程羽見其已無大礙,便先將元神召回雀體。
剛才那鵝黃衫女子在空中瞪了他一眼,而武君又說她也屬元神,還有借尸還魂的手段,程羽便想起,他還有具麻雀軀殼在屋檐內(nèi)安置著。
雖然不信有人會真的奪舍一具麻雀軀殼,但經(jīng)過今晚的一系列變故,元神一直在外總覺得心里不太踏實。
元神歸位后,小麻雀先飛到橘貓妖那里。
之前與黃珊斗法時,看來對方未下殺手,只是嫌貓妖礙事,使其失去行動能力而已。
此時貓妖已經(jīng)醒轉(zhuǎn),正運神識在周身游走察看。
還好還好。
轉(zhuǎn)頭看到旁邊的小麻雀,貓妖這才想起什么,“撲通”一聲翻身便拜。
“幸好有雀兄相救,加菲感激不盡,定當(dāng)盡心竭力,報雀兄再造恩情。”
程羽有點無語,他覺得自己并未做什么,只是將其從院中搬出而已。
但這都不重要,這貓妖無事就好。
那貓妖一個頭磕完,忽然鼻頭一抽,繼而惱怒道:
“遭了瘟的鼠輩,真欺這錢家無人耶!”
說完“噌”的一聲拖出道殘影,向祠堂方向而去。
程羽展翅緊隨其后,遙望祠堂殿內(nèi),一身長四尺的小個子,正手持一閃耀著白光的鏟子,向大殿上空縱躍。
尖細(xì)嗓。
壞了!
大殿結(jié)界之前已被破壞,此時對這鼠妖完全不再設(shè)防。
只見那鼠妖手中的小鏟子接近頂部藻井之時,藻井內(nèi)的那朵木雕花如同受到驚嚇一般,劇烈顫抖起來,連帶著整座大殿的所有木梁都在“簌簌”搖晃。
尖細(xì)嗓一手抓梁,將身子懸空吊在藻井內(nèi),一手持鏟向木雕花撬去。
沒想到這木雕花卻不爭氣,只一下,就被他用鏟子撬下。
尖細(xì)嗓急忙伸手將其接住,一手持鏟,一手拿花,順勢跳至地面,喜不自勝的就要抖出錦囊,將木雕花裝進(jìn)去。
卻不料手中那朵木雕花突然青光大放,六片花瓣旋轉(zhuǎn)著盛開,其中兩片“噌噌”脫離基座,向尖細(xì)嗓射去。
尖細(xì)嗓早有防備,手中的鏟子接連揮舞,先后拍中兩片花瓣,花瓣遇到鏟子瞬間湮滅。
尖細(xì)嗓嘿嘿一樂,持鏟子向木雕花逼去。
木雕花如有靈性一般在瑟瑟發(fā)抖,只剩四片的花瓣緊緊收縮,但終究是少了兩片,無法完全合攏,露出里面一部分青色花蕊。
鏟子剛接觸到剩余花瓣時,四片花瓣乖乖地一一脫落,先后掉在地上消逝不見。
此時只剩一團(tuán)小小花蕊,正爆發(fā)著無可匹敵的玄青色光芒,照得尖細(xì)嗓一雙細(xì)瞇眼喜笑顏開。
尖細(xì)嗓眼中貪婪欲望在疾速放大,用鏟子尖兒挑起那團(tuán)花蕊,花蕊在鏟尖兒上如同待宰羔羊一般,“嗡嗡”直顫。
尖細(xì)嗓一副賊眉鼠相興奮得開始變形,雙眼已被青光完全占據(jù),將鏟尖兒的花蕊向嘴邊送去。
貓妖此時正好沖進(jìn)殿內(nèi),眼見得他就要吞掉花蕊,不顧一切地合身撲去。
“嗖!”
尖細(xì)嗓瘋狂但仍有理智,余光看到門口橘貓妖撲來,一口先將花蕊吞掉,然后再將手上鏟子向橘貓妖拋去。
橘貓妖眼前白光一閃,一股天生就能克制自己的肅殺威壓令其動彈不得,只能束手待斃。
“啪!”
幸好程羽及時感到,從側(cè)邊伸雙爪蹬在鏟子背兒上,鏟子從橘貓妖頭側(cè)飛過,深深地扎進(jìn)殿墻內(nèi)。
橘貓妖來不及開口言謝,只感激地看一眼程羽后,便再次向大耗子撲去。
但見尖細(xì)嗓已經(jīng)吞下花蕊,橘貓妖大吃一驚急剎住身形,再不敢上前一步。
尖細(xì)嗓此刻已回復(fù)成老鼠本相,四肢朝天躺在地面,渾身如半透明般,由內(nèi)向外發(fā)著玄青色光芒。
“呃……嘔!”
青光大耗子渾身佝僂一下,張口噴出一灘青色粘稠液體,那液體落在地面發(fā)出“滋滋”聲響,一息之間就將地面青磚腐蝕燒穿。
“咳咳……呃……嘔……”
大耗子接連咳嗽嘔吐不止,到后來竟連咳出的內(nèi)臟都呈碎渣狀,但鼠臉上卻依然是一副滿足之相。
緊接著,他全身所有孔竅開始向外涌出一股股青光粘液,只十幾息間,一只大耗子妖便不聲不響的變成一攤青色濃水。
只剩一顆青色小丸和一小小錦囊躺在地上。
程羽和加菲在旁目睹了整個過程。
“……”
忽然程羽想起一事,稍加思索后,又看下周圍環(huán)境。
除了院外角落里,那疲憊不堪的老道還在閉目養(yǎng)神之外,再無旁人。
他確認(rèn)安全后召出元神,果然看到一只碩大的耗子妖魂,正飄在那攤濃水上空發(fā)呆。
耗子妖魂似有些癡傻,待抬頭看到程羽,發(fā)覺他衣襟內(nèi)有一陰寒之物時,頓時面露恐懼之色。
此時殿外那兩位陰差巡游使飄進(jìn)來,殿內(nèi)一陣陰冷,貓妖有所感應(yīng),也睜開了青光法眼,待看到耗子妖魂時,幸災(zāi)樂禍地拍手叫好。
“嘩啦啦!”
兩位陰差一起,各甩出一道拘魂索捆住妖魂,沖程羽一抱拳,就要將魂拖走。
程羽急忙攔住,拱手施一禮道:
“兩位差官,可否容在下問這妖魂幾個問題?”
兩位巡游對視一眼,沖程羽點點頭,程羽拱手致謝后,轉(zhuǎn)向耗子妖魂問道:
“誰派你來的?”
千里獨行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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