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獨一無二的雪晶

　　惡靈關押研究局在城市的偏遠地區(qū)，被一條大海和山脈包圍著。

　　雪茸將車停在關押研究局門口，在人員出入口處進行身份驗證，通過后，門才會自動打開。

　　雪茸進入后來到大廳，此時這里來往著幾位其他地方地區(qū)的負責人，都互相認識，雪茸便簡單跟對方打了聲招呼，然后找到“火性惡靈懸賞窗口”，走過了去。

　　她將裝有惡靈的罐子放在平臺窗口前，“雪茸，工號0798?！?p>　　接著，里面的一位女性工作者伸出戴著手套的手，將罐子收了進去。

　　她的工作牌上寫著她的姓名，叫“火岑”。

　　火岑對照著電腦里關于逃跑惡靈的數(shù)據(jù)、圖片，找到了和罐子里對應的惡靈，綜合各項數(shù)據(jù)后，給雪茸開賞金。

　　“8001元，辛苦了?！被疳f，“一小時后到賬?！?p>　　雪茸撇著嘴，搖著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這么久了，一共才漲了1000元，每年才漲100塊，多那1元還真以為能安慰到人??！

　　雪茸并沒有打算立刻離開，而是注意到了對面那條通道，盡頭那扇門里，是關押雪性惡靈的地方，也是一所研究室。

　　雪梨姐就在里面工作！

　　自從夏季到來，雪性惡靈幾乎沒有，雪茸也很少來這里，已經(jīng)有兩個月沒有見到雪梨姐了，正好也有事情想要問她，便朝研究室走去。

　　雪茸停在實驗室門口旁的透明玻璃處，朝里面正在工作的雪梨揮了揮手。

　　雪梨穿著一身白凈大褂，看見窗外突然冒出來的雪茸，感到有些驚喜，不禁笑著放下手中的放大鏡儀器，走到門后將門打開。

　　“今天怎么想著來找我了？”雪梨也有些欣喜，“有兩個月沒見了吧！”

　　“是啊！”雪茸上前與她簡單地擁抱了一下，有些不開心地說道：“我不來這找你，你就從來沒想過到雪糕店來看我嗎放！”

　　“我這不是很忙嘛！”雪梨?zhèn)壬碜屟┤走M來，將門鎖好，帶她往里走，“我這兩個月就只休息了四天，累得只想躺在家里。”

　　雪茸看著周圍關押惡靈的設備，說道：“那好吧，是我應該趁你休息的時候，去你家照顧你的。”

　　雪梨不禁笑了，“那倒不必，喝水嗎？”

　　“喝?！?p>　　雪梨走到辦公桌區(qū)域，拿起杯子接了一杯冰水。

　　雪茸則沿著關押惡靈的容器觀察。

　　容器是暗綠色透明的玻璃，由黑色的鋼鐵固定在墻上，各種惡靈在容器里瘋狂掙扎亂撞，見雪茸離得近，掙扎得更狠了。

　　容器內(nèi)的上端口還伸入了一個細管，如果惡靈太過暴躁，則會噴出高熱量的大火，至少能讓惡靈暫時消停一會兒，損傷他的靈魄。

　　實驗室里還有很多器材，雪梨的工作就是研究如何摧毀惡靈的靈魄，讓他們徹底消失！

　　“來，喝水?！毖├孀叩剿媲?，將杯子遞給她。

　　“謝謝。”雪茸接過杯子喝了一口，調(diào)侃道，“梨姐，你每天都聽著惡靈的刺耳慘叫聲，你耳朵還好嗎？”

　　“戴耳塞耳機??！”雪梨微微皺眉，“不然誰受得了？”

　　雪茸問：“那你不怕惡靈偷跑出來，你察覺不到嗎？”

　　“那你真是小看這里的監(jiān)測設備了?！毖├孀叩綄嶒炁_前，說道，“他能跑出這個容器，但他絕對很難逃出這個實驗室，不必擔心?！?p>　　雪茸上前走到雪梨身旁，朝她的肩膀輕輕一靠，“我這不是擔心你太過投入實驗而忽視了危險嘛！”

　　雪梨扭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帶著笑轉(zhuǎn)回頭，看向?qū)嶒炄萜骼锏囊恢恍“资?，自我調(diào)侃道：

　　“所以你今天來，就是想看看我是否還健在對吧？”

　　雪茸連忙解釋道：“絕對不是，我是來交惡靈的，順便來看看你，同時…還有事情想問你?！?p>　　雪梨問：“什么事？”

　　“emm……”雪茸雙手撐在桌臺上，糾結了一小會兒，問：“你這小白鼠是拿來干什么用的？喂惡靈嗎？”

　　雪梨當然知道她真正想問的問題不是這個，回道：“不是，是用來研究如何徹底殺死惡靈。”

　　雪茸趴在桌面上，更加近距離地觀察那只小白鼠，它正在吃瓜子仁，白白凈凈，還挺可愛的。

　　“那有什么進展嗎？小白鼠怎么可能會是惡靈的對手？你是打算讓它變異？”

　　“不是?！毖├骐p手環(huán)抱在身前，表情嚴肅起來。

　　“雪皇已經(jīng)認識到，從大家體內(nèi)靈魄中剔除惡靈，是一件極其錯誤的行為，因為我們當時并不知道災難會降臨，家園會被摧毀，以為關押惡靈總比關押罪犯要強?！?p>　　“但我們最后才知道，一個人的肉體可以徹底汽化消失，但一個生命的靈魂，是難以消滅的?！?p>　　“在惡靈逃散在世界各地，開始給人類造成巨大傷害和損失后，我們更加意識到惡靈的危險性，所以這幾年我一直在和其他城市、國家的研究人員，研究如何徹底消滅惡靈，讓他們不復存在?！?p>　　“我們采用過高壓電擊，磁場振動，壓縮，超低溫凍結擊碎，超高溫汽化蒸發(fā)，化學污染溶解，生物病菌入侵，都沒有成功。”

　　雪梨雙手撐在桌面上，俯身看著容器里的小白鼠，說道：“但最近兩個月，我們又大膽嘗試了一個新的方法，那就是…讓靈魂回歸原本的肉體。”

　　雪茸一知半解，還有些詫異地問道：“什么意思？你要把惡靈塞回肉體里？”

　　雪梨抿著嘴唇，說道：“靈魄本就是隨著生命的誕生而產(chǎn)生的，也應該隨著生命的結束而消亡。”

　　“況且，惡靈并不一定是具有完全危害性的東西，內(nèi)心堅定且理智的生命體，如果再加有一點邪惡的思想，其實會讓自己變得更強大，這在乎于如何壓制和控制惡靈，操控好了，惡靈的存在其實對生命體來說，是有好處的。”雪梨富有深意地說道，“人類的靈魂與思維中，其實是不能缺少惡靈的，除非全部的生命體都存活在一個絕對純潔的環(huán)境中，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有惡才有善，兩者都不能缺少?！?p>　　雪茸試著理解這段深奧的語言，緩緩點了點頭，“所以呢？你真要把惡靈送回生命體中？”

　　雪梨戴上膠皮手套，右手握住一根極長的細管，左手透過玻璃容器上方套在圓孔上的薄膜，探進去抓住小白鼠的頭部，右手扯著細管伸入進去，吸扣在小白鼠的腦部區(qū)域。

　　緊接著，她的左手伸出來，在一旁的電子屏幕上點擊了14號容器的開關。

　　雪茸聽見身后有容器閥門打開的聲音，然后便聽見一個針隔著頭皮插入大腦的聲音。

　　小白鼠瞬間僵住了，惡靈從管道傳輸進它的大腦里。

　　傳輸結束后，雪梨拔掉細管，蓋上圓孔的蓋子。

　　雪茸看著這一幕，也定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只是她沒有意識到而已，直到小白鼠從失去意識狀態(tài)突然猛烈地顫抖身體，發(fā)出慘叫聲時，她才被嚇了一跳向后退去。

　　小白鼠在容器里瘋狂地撞擊玻璃容器，指甲似乎變尖銳細長了，非常兇狠地抓著玻璃，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雪茸覺得心里很難受。

　　雪梨則面無表情地看著小白鼠。

　　折騰了兩分多鐘，小白鼠終于消停下來，毛發(fā)變混濁了，身體也膨脹了一倍。

　　它漸漸趴下去，前肢還在緩慢地抓著玻璃。

　　雪茸也見過惡靈附身在動物體后的樣子，也見過惡靈抓狂的模樣，只是那一瞬間感到驚訝，之后便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可猜想到之后要做的事情，她又不免感到背后發(fā)麻。

　　她問道：“梨姐……然后呢？”

　　雪梨說：“等半個小時，惡靈融入這具生命體后，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p>　　“哦?！?p>　　雪梨轉(zhuǎn)身面對她，問道：“所以，你原本想問我的問題是什么？”

　　雪茸沒想到雪梨這么敏銳，原本還有些糾結，現(xiàn)在覺得其實也沒有什么可猶豫的，雙手微微握拳問道：“梨姐啊，最近這兩個月雪族搜救隊，有沒有找到雪族的雪晶??？”

　　雪梨挑了一下眉，瞬間懂了她的真實想法，說道：“有三個，但都不是雪芳?！?p>　　雪茸的手下意識握得更緊了，不知該慶幸還是難過，“你確定嗎？我能看看那三個雪晶嗎？”

　　“可以?！毖├娉k公桌走去，“我是絕對不可能記錯雪芳的雪晶，我還保留著她雪晶的圖案，每找到一個雪晶，我都會立刻對比，即使再像，我也都能發(fā)現(xiàn)細微的差別，都不是她的?！?p>　　雪梨說得很肯定，坐在電腦桌前點開了三張圖，依次排開，“你自己看?！?p>　　雪茸急忙湊上前，仔細觀察三個雪晶的圖案，她也能輕易地發(fā)現(xiàn)與母親雪晶圖案不一樣的細微之處。

　　雪梨明顯地看到雪茸的肩膀塌了下去。

　　她抬手搭在雪茸的肩膀上揉了揉，說道：“我跟你一樣，從來沒有放棄尋找過雪芳，已經(jīng)10年了，搜救隊幾乎將整個國家的地區(qū)都搜了一遍，在眾多的雪晶中，唯獨沒有雪芳的，所以我一直堅信她肯定還活著，就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

　　雪茸垂下頭，情緒低落地說道：“那她為什么一直不出現(xiàn)？她就不想…見我嗎？我很想相信媽媽還活著，可她10年來從來沒有找過我，是因為…已經(jīng)把我給忘了嗎？可我現(xiàn)在，寧愿相信她不愛我，也絕不想找到她的雪晶?！?p>　　雪梨抬手把她臉頰處的碎發(fā)撥到耳后，心疼她道：“不會的，她肯定知道你在哪里，也許她有什么難言之隱，去了國外呢？或許時機到了，她就會出現(xiàn)了?！?p>　　雪茸眼眶泛紅，她緊咬著嘴唇，抬頭看向雪梨，問道：“梨姐，雪晶真的不會被毀滅嗎？用任何方式都破壞不了嗎？10年時間真的不會發(fā)生任何改變嗎？”

　　雪梨肯定地回道：“雪晶比靈魄還要堅韌，可以被掩藏，但絕對很難被破壞甚至毀滅，雪晶就如同人類的指紋一樣，獨一無二！”

　　雪茸直起身子，眨了眨有些濕潤的眼睛，說道：“如果沉在大海里，可能永遠都不會被找到了。”

　　雪梨也站了起來，說道：“遲早會等到海水蒸發(fā)，露出地面的時刻?！?p>　　說完，她便繞過雪茸，朝實驗臺走去。

　　雪茸耷拉著腦袋，跟在后面說道：“那時我們估計都從這個世界滅亡了。”

　　雪梨反倒輕松地說道：“那挺好啊，再也不用操心這些惡靈的歸宿了，他們愛去哪去哪?！?p>　　雪茸不禁被她的這一想法給逗笑了，嘴角勉強扯起一起弧度。

　　之后，雪茸和雪梨便站在關著小白鼠的容器前，觀察著它的一舉一動。

　　惡靈似乎適應了新的宿主，逐漸與小白鼠的大腦和身體融為一體。

　　小白鼠一直處于興奮狀態(tài)，試圖撞破容器逃出去。

　　到最后，它也沒有力氣了，也沒有食物補給，無力地趴在玻璃面上，眼睛卻睜著。

　　雪梨說：“差不多了，其實一直不給它喂食物，等著它慢慢死去也可以，但就怕惡靈聰明地又擺脫了這個生命體，所以要及時滅掉它?！?p>　　雪梨操作著設備上的按鈕，說道：“激光和高溫火焰，就足以殺死它?！?p>　　說完，容器兩邊各有兩個細管緊貼著玻璃面，快速地發(fā)出紅色的激光束，小白鼠連慘叫都來不及，便被割成了五塊，緊接著玻璃后方與孔洞連接的管道噴出高溫火束，火焰瞬間填滿整個容器，煙霧散去時，容器里連一個灰塵都沒有，像是一場魔術，把小白鼠變走了。

　　雪茸驚訝地看著這一幕，聽見雪梨冷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惡靈，就這樣消失了。”

　　可是，這個世上有多少惡靈啊？